第二百六十二章:曾觉伤感,却无遗憾。
熊熊火焰中,庄芥的头颅,象灼红的炭。燃烧,却没有任何损伤,眼睛还露出若有所悟的神彩,然后闭眼,脸显微笑。 庄芥闭眼的刹那,火焰大炽,化为莲台形。他的头颅,处在莲心。“燃我红菩提心之拙火,熔我白菩提心―――无常即是有常―――俱生喜―――俱生智―――”庄芥在火中,和着天上的鼓声,喃喃吟诵。 彤红的莲形炽火,开始变淡缩小。最后如灯火苗般,在庄芥天灵盖上燃烧,散发出缕缕轻烟。轻烟,被庄芥全部吸入鼻中,消失了的躯干四肢,慢慢显现出来,仿佛先前,并未被火焰烧毁,而是被火焰遮闭了。 肤如白玉,神采奕奕,双目清明,庄芥恢复了少年的模样。庄芥不再关注天空中的两尊骷髅,无悲无喜地继续编织。四周的人群,依然如前,狂热,震惊。对刚刚发生的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如同庄芥和他们,不在同一个世界。 永夜,已经浸蚀到不庭山范围。庄芥的手,第一次出现了不稳,稍作停息,开始拆解刚编的部分。不忍不舍间,用剪刀,虚空一剪。一个女子从中走出,站在庄芥面前,泪流满面。 “为什么,生生世世,我们都有,纠葛?你是谁?我―――又是谁?”曾玲珑哭喊着。“不知道,何苦要知道―――何必要知道―――知道了―――又怎么样?”庄芥喟然叹息。“我又要忘记你的容貌、你的声音,和你有关的一切。但再见到你时,那种感觉,是永远不会改变的。”曾玲珑呢喃着,转身走向,永夜。 雪了双鬓,红了眼眶,苍穹很大,却依然装不下,梦里前世的渴望,今生的迷茫。一道虹光打在曾玲珑手中,化为一把丝扇,“送你一程,了一段缘。五行虹光法传与你,自己造化。” 曾玲珑对持扇骷髅,深深一拜。起身挥扇,永夜中出现了一个虹光门,曾玲珑走了进去,虹光门关闭消失。庄芥,听到了最后诀别的话:“前生种种,只觉伤感,没有遗憾。来生,我宁要遗憾,不要伤感。” 庄芥天灵盖上,如豆的火苗,猛然爆出了灯花,随之摇摇欲熄。五蕴聚苦,无限接近圆满,白菩提心,即将涅槃重塑。江山社稷袍的编织,快要结束时,庄芥又一剪,把另一个不该存在的人,吴浩,剔了出来。“梦里,你是芥哥,梦外,你是―――”吴浩很疑惑。 “小耗子,回去吧。梦终就有醒的时候,醒了,也许,我们什么都―――忘了。”吴浩没有多话,走了,从镜中走出了永夜。镜子,是持杖骷髅,从碎裂的天空,随手取下几块碎片,丢在永夜中形成的。吴浩穿过几片镜面,出现了无数幻身。 都走了,该结束了。不庭山巅,只剩皇帝赵旭,但他浑然不觉,颤抖着接过庄芥献上的江山社稷袍,迫不及待穿上。受命于天,既寿永晶,万古恒存,他的愿望,达成了。只是,他化为石像,溶入了画卷中,画卷沉入了,永夜。 无边黑夜,庄芥和两尊骷髅遥遥相望。“何必问,何苦问,这只是,一场,梦。”持杖骷髅打破了沉默。“我来过,我想知道,不管是伤感还是遗憾。”庄芥回答。“罢了―――这是我们的法身像。你想见的,是我们的应身像。孩子―――如你所愿。”持扇骷髅的言语,满含不舍、不忍。 两尊骷髅消失,两个人相扶相依,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庄老十,还有一个满脸疤痕,瘦弱憔悴的女子,慈爱地凝望着庄芥。庄芥愣愣地回望,突然仰首大笑,泪流满面。笑到忧伤,痴到癫狂。这是梦,也是一生。他们,是这一生的父母。给了命,给了爱,给了情,给了机缘造化,送我,到了又一个,彼岸。 任何话语,都是多余。庄芥三跪九叩,拜别这一生的父母,起身,一步踏入永夜。天灵盖上的那缕火苗,为他照亮了前行的路。身后,是两道,慈祥的目光。 好压抑!好憋闷!张起潜意识地挣扎,感觉抓破了什么东西。一股寒冷的空气,吹进来,让他清醒过来,睁开了眼。四周有一层膜包裹着,这是哪里?怎么累得几乎不能动弹,法力全无。张起运转功法,包裹在身上的那层膜,迅速消融,化为滚滚灵气,充盈了丹田,经脉。每一寸血rou、筋骨,仿佛蕴含了无穷的力量。 这是境界突破了的感觉。张起诧异间,一跃而起,环顾四周,却让他触目惊心。这是一个黑白分明的空间,上方是一片黑暗,下方是无尽雪原。雪原上,密布了无数,灰蒙蒙的大茧,不远处,有一座白骨垒成的坛城。 那些大茧,有的闪着淡淡亮光,有的干瘪腐烂。我当初和沫沫、肖浩志,误入了什么寒林,然后我好象进了一株,尸香魔芋,怎么转眼就来这里?难道那株尸香魔芋,是传送阵?张起越想越呐闷。 就在张起不解时,有几个大茧,突然破裂开。里面窜出几个人影,象张起一样,怔怔站立,然后有的惊惧,有的窃喜,纷纷向那座白骨坛城,飞奔而去。人,是人他妈生的,怎么可能是,大茧孵化的?这个世界,太荒诞了吧。 张起不由自主,低头一看。脚下,还有残存的,茧膜碎片。自己,也是从这大茧里,蹦出来的!这、这―――这泥马是昨会事哦。张起迷惑间,直追刚才跑了的那几个人,要问个清楚。 “道友,请问这是哪儿?怎么会这样?”张起很快就追上后面一人发问。那人闻言一愣,随之勃然大怒:“死开!没时间了!”同时,还散发出凶悍的修为。问个话,你娃发什么火。张起也怒了,磅礴的气势轰然展现。那人,也是个核桃性子,锤到吃,见状立马怂了。“师―――师兄,别开玩笑了,你怎会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