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降临。
人生最痛苦的是什么?是眼睁睁看着亲人,为了自己受到戕害,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痛苦,必将变成仇恨,恨天、恨地、更恨自己。 育丹成胚,丹跃灵台的关键时刻,张起受到强烈刺激。涛天怨念,冷酷的魔性,已悄然化为种子,深埋。“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魔性,失去所有!”这句话,在张起心中反复回荡。 惊天咆哮后,张起又回归了沉寂。黑色火焰中,跌坐如雕像,面无表情,甚至都没有生命的波动气息。火焰,静静燃烧,除了颜色,并无任何异常之处。可所有看到的人,无论是何修为,无论是何种形态的存在,都心惊rou跳,莫名的惶然不安。 城楼上,原本气定神闲的元帅,双目突然闪出寒光。目中符文法阵急速流转,似乎想探查出什么。可那些符文法阵,被黑火的倒影,迅速灼蚀。这是一个,无法看透的生灵,这是一个,即将脱离掌控的存在,容他不得! 一口表面斑驳的青铜钟,从群山深处,飞临天空。巨大无比铜钟,在嗡嗡之声中,向张起兜头罩落。“卑鄙!”虚若的庄老十,怒吼声中把白骨杖,对着铜钟掷出。 白骨杖,化为一条百丈大小的白骨邪龙,横扫巨大的铜钟。可铜钟瞬间缩成正常大小,从白骨邪龙骨缝间穿过,不受干扰直奔张起。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结局已经注定。 庄老十夫人,在绝望中,开始显出骷髅法身像。空洞的双眼,直视城楼,周身虹光涌动,涛天的死气、戾气、煞气侵切着这方天地。白发渔翁叹息着,弯腰把船桨向白骨舟上一扣,起身时,手中多了一把,剪刀。“这么多年,躲在这儿,憋屈够了,该了断了。”渔翁盯着手中的剪刀,自言自语,身后,一条巨大的鳄鱼虚影,若隐若现。 庄老十,惨然一笑。身上突然出现一件衣袍,那是一件寿衣,用乱七八糟的丝条编织而成。寿衣上的图纹,很简陋,庄老十却深情扶摸着。这是,庄芥,为父亲编的,寿衣。 “芥儿,如你身陨,我就用这红尘结界,为你编件,葬衣。”庄老十低声说道,手中,蔑刀再现。 天地轰鸣巨震,连绵群山,全部显形成长城。长城上,军士密布如临大敌。更有许多将领,坐镇在各色光幕形成的法阵中,警惕万分。 就在大战一触及发时,一个声音突兀出现:“火!”双方不由看向发出声的地方。当铜钟以不可阻挡之势,扣向张起时,张起口吐一字。随之,周身燃烧的黑火,轰然爆发。火焰,形成莲台状,把铜钟托在当中,煅烧。 铜钟很快就褪去斑驳,显出青铜本色,华光符纹流转间,仍缓缓向下落。“风!”张起清晰地再吐一字。他的灵台中,烈风旗猛地飞舞招展。城楼上的元帅脸色大变,回身向后张望。 一股天外之风,吹进来了。虽然细微得,很难让人察觉,但张起身上涌出的黑火,突然炽烈得,让周围的空间,都出现了扭曲。火焰中的铜钟,再也无法落下,而是被煅烧得彤红。 时间,静静流逝,双方都没有轻举妄动。此时任何一方的举动,都会造成误判。“芥儿,哪来这么多元灵液?”庄老十夫人,再也忍不住,悄声发问,眉梢间露出喜色。“这小子,身上有很多秘密,我也看不清。”庄老十苦笑着回答。 结界的使命和意志,是防护,是隔离。面对这场变故,没再做进一步行动,因为这变故,还动摇不了长城,还在可忍受范围。而一旦和寒林双尊发生不可控的冲突,可能是双方都要,毁灭。 在这方天地的天幕上,又陆陆续续出现了一些身影。在观望,在交谈。庄老十和长城上的元帅,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不加理会,只把注意力集中在张起身上。 “和尚,他真的是,帝回归?”------“玉虚子,要不你算一卦。”------“老夫真想当场作一幅”-----“玄冥老怪也来了!还有几个老妖,有点不怀好意。”-----“就那么点小心思,打死他们,也不敢穿过天衣进去凑热闹。” 吞服的元灵液,化为滚滚元气,在张起体内爆走。不断地摧残、修复着张起的身体。这个过程,疼苦到无法想象。直到因感知到外面的情况,受到强烈刺激,元气混着魂念,化为黑火燃烧,他才勉强控制着修行的节奏。 可张起金丹中的婴胚,却发生了巅复性的变化。原本晶莹剔透的金丹,有一半,变成了黑色。快成形的婴胚,时而祥和安宁,时而狰狞愤懑。成圣还是成魔,一念之间。 “知善知恶是良知,痴儿,心中有矩,率性而为。”识海中蓦然响起的声音,让张起睁开了眼,再口吐一字:“山!” 任尔千般变化,万般道念,吾,不动如山。人为山,即是,仙!熊熊燃烧的黑火,变幻着颜色,直至无色。滚滚元气,归流入丹田后,喷发出元初之力,丹跃灵台,成! 没有比脚,更远的路!没有比人,更高的山!没有比心,更广的天!张起手托铜钟,缓慢而又坚定地向城楼走去。城楼上的远帅,高高举起的手臂,迟迟没有挥下。恼怒中带着欣赏,铁血中满含不忍,灭杀还是放过?结界意志,也很纠结踌躇。 警钟,再次长鸣,这次,是九响。长城上,峰烟四起,所有的军士,迅速转向另一则戒备。“都给我滚进来,生死存亡的时刻到了!”城楼上的元帅,对着天空怒吼。 长城另一侧的天幕,落下。漆黑的太空,繁星闪烁,远方,有几艘星空战船停泊。几道恐怖之极的神念,扫瞄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