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生 第五章
第三章 大灾难之前，人类社会有很多职业，画家，音乐家，美食家…… 但是大灾难之后人类只需要军队、科学家…… 在生存面前，一切诉求都要给活着让路。 战争到底毁灭了什么呢？ 文明？社会基础？环境？或者是…… 人性？ 传送仪实验的第二天，阿生一个人默默清理着基地里的巨蚁兽尸体，博士则在修理损坏的传送仪。 一切看起来那么的平常，仿佛以前每天都是这样过的，以后每天也要这样过。 但是两个人心理都清楚，后天他们就要弹尽粮绝，要么在灾难性的环境中死亡，要么枯守着失去作用的小型基地，被源源不断闯进来的怪兽杀死…… 博士放下手里的修理工具，长舒了一口气，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阿生。 “阿生，传送仪修理好了。” “嗯。”阿生手上不停，嘴里哼了一声。 “阿生，你有什么理想吗？” “理想？”阿生手上停下来，茫然的望着博士。 “对，理想，就是你希望未来你会怎么样，就比如以前我的理想就是发明出传送仪，解决人类的危机，成为人类史上最伟大的科学家，像大灾难之前的爱因斯坦、牛顿一样被写在教科书上受人膜拜……” 博士兴奋的声音逐渐低沉下来,苦笑道。 “现在被驱逐出来了，呵呵呵，是啊，消耗能量过大，传送不到1米的距离，就耗干了一个小型基地的能量。现在哪还有能量能够让人类去挥霍，发明出来又怎样，是否有能量驱动都是个问题。” “也许是我错了，我发明出来的就是一个废物而已。” “我曾经想做一个将军。”阿生的声音传来。 “嗯？” “我曾经想做一个将军。”阿生说，“带领军队将所有的异兽杀死，保护人类的安全。” “后来我发现大家都在忙着勾心斗角，就算是面临大灾难，最先躲到基地里的是那些政客、大资本家、军阀……他们对于人类的存续有什么作用？基地的物资储备，可循环利用系统居然没人会用，有种子有土地有人造太阳能居然没人会种地，曾经的华尔街金融大鳄，挥舞着银行卡支票本饿死在走廊里，没人愿意分他一粒粮食，政治家忙着拉帮结伙索要权力，持续了几十年，直到基地物资快要耗尽还没有停歇，博士，这就是我所看到的基地，你刚才问我有什么理想。” “我现在想离开这个让人绝望的世界……” “真是个绝望的世界，我也想离开。” “这个世界充满了战争、污染、欺骗、辐射，活着的每一天都为明天担心，就算是在号称最安全的基地里每天都能听到痛苦的哀嚎，我们完全找不到存在的意义。古老中国有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类现在就像一只刍狗一样在挣扎求存。” “但是这一切真的没有意义吗？人类主宰了地球几千年，虽然亲手毁掉了自己创造的一切，但是人类并没有完全灭绝，我们生存的小基地完了，还有大基地，大基地完了还有其他的基地，你看到的并不能代表所有的人类，基地里的人死光了还有野外生存的人类，你不就是可以再野外生存吗？你可以代表别人也可以，只要人类没有彻底的灭绝，从绝境中爬起来的人类还可以继续创造文明！” “阿生，千万不要绝望！”博士的眼里散发的莫名的光芒，“一定要活下去，坚强的活下去，看到人类重新崛起的那天，千万不要失去希望，再痛苦再艰难也不要失去希望！” “有希望，我们还可以挣扎着求活，失去希望了，就真的熬不下去了……我们熬了几十年，也许再熬几十年就真的可以熬过去了……” 博士开始声音还很高涨，最后变成了喃喃自语，不知道是失落，还是无奈…… 乱世人不如狗，大灾难之后的几十年里，绝望、挣扎、疯狂、不断鞭挞着人类的心灵，有人放弃、有人疯癫、有人愤世嫉俗、有人默默忍受。 文明被摧毁，基础工业体系被摧毁，当连一个简单的摩托车都制造不出来的时候，是什么让人类挣扎求存了几十年？难道只是那单调薄弱的基地物资储备？ 也许有的时候，人的生命力比蟑螂还要强悍。 “警报！警报！”基地内的红色警戒灯突然闪烁，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填满了整个小型基地。 “警报！警报！雷达扫描警报！东南方向142公里处形成极端电磁沙尘暴天气，灾难等级A级，预计1小时候波及到基地，1小时20分钟达到风暴最大值，2小时50分钟风暴结束。为了保护基地设施，请及时关闭基地电力设施！警报！警报……” 警报声一遍一遍的呼啸着，将基地两个活着的人的心脏刺激的剧烈跳动起来。 “能源！能源！足够驱动传送仪的能源！”博士蓦然跳了起来，“找到了，找到了，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哈哈哈哈！” “阿生，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吗？人类社会现在找不到足够驱动传送仪的庞大能量，人类社会找不到，但是自然界有啊，灾难后的极端天气，很多就是能量肆虐的天气，我们可以借用大自然的能量啊！” 阿生听到博士这么说，也反应了过来，电磁沙尘暴天气是大灾难之后形成的极端灾难性天气，核爆炸和辐射让部分地区的泥沙被磁化，形成自己特有的磁场，当大风吹起沙土，形成沙尘暴天气时候，这种磁性的尘土就形成了电磁沙尘暴，混乱和不稳定的磁场是一切电磁元件的克星。 但是这个电磁沙尘暴形成的剧烈的磁场运动，却是一个庞大的能量产生地！ 就好像大灾难之前的发电站是利用金属线圈切割磁感线产生电能那样，电磁沙尘暴就是个不停运动变换的无数磁感线，放置其中的金属物就算不动也会产生巨大的电能。 “阿生，还有一个小时了，我们要快点准备了，你把传送仪搬到外面，固定在地面上，我要在上面加些小东西。”博士一边说一边往身上套防辐射服。 沙尘暴来临前的天空整个都是昏黄的，空气很压抑，一丝风都没有。 博士穿着密封的防辐射服，满头大汗的在焊接着细碎的零件，阿生用铁链外加几个绳索将传送仪紧紧的绑在基地外面一个废弃的铁架上，又怕不够牢靠，从远处搬来些大石头绑缚在传送仪上。 “阿生，这次能够成功的话，会因为能量充足而把你传送的很远的地方，也不知道会传送到哪里，也许你传送到的地方是个末世的世外桃源，也有可能是布满变异怪兽的魔窟。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当然……你也可以放弃这个实验，陪着我这个老头子静静的度过最后的三天。” “博士……”阿生刚要开口。 “阿生！我很理解你的想法，我在年轻的时候也迷茫过，也憎恨过，但是既然人类已经错了，已经造成了恶果，幸存的人类就该做点什么区补救，不是说我们是救世主，谁都不是救世主，我们只是要做自己该做的，身为一个幸存人类应该做的……” “我好想看看记录仪里的青山绿水蓝天白云现实中是什么样子的，还有那蹦蹦跳跳很蠢萌很可爱的小动物，看起来一点都不嗜血暴虐。 我是在基地出生的，出生的时候正是大灾难后环境最动荡的那几年。 我记忆里的天空大部分都是紫色或者灰色，就算是夜晚天上也泛着奇怪的荧光。 喝的水都是被处理过的循环水，而且限量供应，我记得我没洗过澡，但是我爷爷告诉我我出生的时候洗过一次…… 我爷爷是从大灾难中活下来的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头，那可是真正的老头，他活到了84岁，不像我们现在这样到30多岁就被称为老人了…… 我爷爷说大灾难之前的游泳池的水都比现在喝的最干净的水水质还好，你能想象吗？天啊，他们居然用这种水来游泳，而且还做了个游泳池！ 我爷爷说那时候的人类可以裸露着皮肤在户外做运动，就像阿生你一样，不是因为他们不怕辐射，而是那时候户外最强的辐射就是阳光的紫外线，出门像我这样包着像个粽子一样背着氧气瓶只有在水下潜水的时候。 我爷爷死的时候是看着一直随身带着的全家福照片安详的笑着去的，那张照片是和平年代拍的,在他们当年野外露营的时候，我把它和我爷爷葬在了一起。 我爷爷告诉了我好多大灾难前的事情，好多东西我都没看过，甚至残存的影视文件我都没找到过，我觉得我失去了好多，人类失去了好多，但是我爷爷说，那不只是人类失去的，那是所有的有生命的没有生命的存在都失去的。 所以现在变异后的凶兽都爱攻击人类，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谁才是罪魁祸首。 我想去自由呼吸没有辐射的空气，我想去喝大自然纯洁的自然水，我想去抚摸那些小动物，我想去拥抱蓝天…… 阿生，这就是我的理想……” 阿生凝视着平时看起来有些疯疯癫癫的碎碎念的博士，最近这段时间越来越感觉博士变得很敏感，很感性。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博士应该也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辐射已经使他的脸彻底溃烂了，每天都要靠特殊药物支撑着。 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也许等到过两天基地的能源彻底耗尽，就是博士大限的时候了…… 下午两点多左右，天空一如既往的显得昏黄，只是突然间一丝的风也没有了，气压低的异常，这是狂风即将到来的前兆。阿生和博士早已将传送仪固定在外面，阿生只套了一件宽松的外套，和全副武装的博士倚靠着传送仪，两个人谁都不说话，静静等着即将到来的电磁沙尘暴。 骤然风起，阿生抬头远眺，远处天边一团张牙舞爪恍如怪兽的黄色沙尘暴笼罩半天天空，恍如出笼猛兽，吞噬了远处的山丘、树林急速朝这边涌来！ 博士猛的从地上跳起，“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阿生按照博士之前交代的，迅速脱掉衣服，赤身露体的站在传送仪前，最后快速检查了下传送仪的固定情况，然后开启传送仪和能量转换器。 博士站在一边，焦急的边看着手表，边看着沙尘暴计算着时间。 期盼已久的电磁沙尘暴终于赶到了小基地，满天的黄沙毫不留情的迅速将一切裸露在外的物体吞噬掉…… 阿生手紧抓着一个被固定在地上的把手，身体伏在地面上，剧烈的风沙让他这个饱受军事训练的战士都喘不过气来，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被狂风带起的沙石打在身上，像面临着枪林弹雨，留下细小的伤口和通红的印记。 躲在背风处的博士，努力睁大眼睛，在能见度极低的沙暴里注视着传送仪。 “启动了，启动了，能量转换器工作正常，传送仪所有指示灯都亮了，ok，ok，继续继续，能量达到最低启动值，主体传送通道开始连接……” 博士喃喃自语着，被死死固定住的传送仪随着电磁沙尘暴越来越猛烈，镜框体的位置开始明亮起来，在漫天的风沙中闪烁出蓝色的光辉。 沙尘暴越来越大，狂风越来越猛，博士已经看不清传送仪了，但是传送仪发出的蓝光却越来越强，伴随着嗡的一声巨响，一道蓝色的光柱从镜面处喷薄而出直冲天际！ 阿生伏在地面上，强烈的风沙让他睁不开眼睛而且呼吸困难，但是突然喷薄而出的光柱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努力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在狂风中不住颤抖的传送仪，顺着之前固定在地上的把手，一步步向传送仪爬去。 博士也从背风处走了出来，顶着狂风一步步向传送仪方向挨去。 蓝色的冲天光柱仿佛一座灯塔，在昏黄的沙尘暴中指引着两个人的方向。 终于爬到了传送仪旁边，阿生靠在传送仪上喘着粗气，狂风中行走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风沙中的细碎的石子将他的皮肤打的鲜血淋漓。阿生取出提前固定在传送仪上的营养液大口的喝了起来，喝完一瓶营养液，手一松，空的瓶子就不知道被呼啸而过的狂风吹到什么地方去了。 喝光了十几瓶的营养液，阿生恢复了些体力，此时博士也走到了可以看到传送仪的地方。 “现在这能量功率应该有小基地功率的几倍了吧？”阿生望着光柱心想，“不过怎么会出现这么高的光柱，也不知道正不正常，博士在就好了，可以问问他。不过这次应该可以传送十几米吧？” “我的天！”远处的博士望着冲天的光柱目瞪口呆，“这是……这是已经比传送仪理论上的最远距离还远了。” 博士激动的向传送仪跑去，却被大风往后推了几步。 不过也让博士看到了，站在光柱边看着光柱的阿生。 “阿生去啊，我们成功了，传送仪完全启动了，快去啊！”博士声嘶力竭的喊道，但是声音一出口就被大风吹得无影无踪。 阿生望着冲天的光柱，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也知道应该是传送仪成功启动了，但是这宏大的场面还是吓了自己一跳，真怕自己跳进光柱会像一只扑火的飞蛾一样被烧成灰烬…… “算了，死就死了！”阿生一咬牙，飞身跃起，投入到那蓝色光柱中…… 冲天的光柱猛然一颤，整个蓝色光柱刹那间顿住，接着光柱从高空倒卷而下，携带着庞大的能量砸在了传送仪上！ 轰然炸响！ 庞大的能量瞬间撕碎了传送仪，砸在地面上又贯穿地面深入底下！ 巨大的冲击波让整个天地瞬间安静，就连漫天的沙尘暴也出现一瞬间的静止！ 紧接着外泄的能量沿着地表散发开来，大地都在颤抖，距离最近的博士瞬间被撕成了碎片！ 三五个呼吸之后，地下和地表的能量彻底肆虐开来，地面翻开，爆炸迭起！ 几分钟后，这片区域彻底的安静下来，只留下一个深达几十米方圆几百米的巨坑。 小基地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就连沙尘暴都逐渐的消散开来。 “三月十四日下午3时许，距离基地东北方向27公里左右的无名山区发生剧烈爆炸，初步怀疑是电磁沙尘暴引发了废弃的核弹发射井误启动，核弹在井内爆炸，由于距离较远且爆炸当量较低，对基地无明显影响。” ——第五号幸存者基地雷达观测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