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人心不足
“紫陌,我瞧着枫儿现在对你比前时好多了,看来这趟齐州之行效果不错。”凌老太太忽觑着秦紫陌笑眯眯道。 秦紫陌放下手中帐簿,不知如何作答,只得笑笑。 “柔儿现下有身孕,又是新婚燕尔,再过些时,等她月份大些,我想讨讨枫儿的口气,安排你与他圆房……” “咳……咳咳!”秦紫陌被一口茶呛得剧咳起来,憋得满脸通红。 凌老太太白了她一眼“何必这么大反应!你难道甘心一辈子就这么被晾着?” “老……老祖宗……”秦紫陌抚着胸口半天才顺过这口气“谢老祖宗好意!但是紫陌真的觉得现下这样就很好!老祖宗千万不要与三……额……夫君说起这事,到时他一定会觉得紫陌得寸进尺。” “你这个傻丫头!得寸时不进尺更待何时?枫儿为了保你的名份居然甘愿挨打,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心里有你呀!” “老祖宗您听我说!”秦紫陌慌得上前跪坐于老太太脚前。“柔儿她本来可以风风光光地出嫁,可是为了我,她遭到娘家的唾弃,饱受白眼,花轿都只能自角门出……她做出如此牺牲,我却要乘着她身子不便利之时,夺她的宠,这岂不寒人心肠?” “胡说!什么夺不夺宠,你与她皆为枫儿的妻,侍奉自己夫君是为妻者的本份。我瞧着那孩子也不似个刁钻之人,你俩又合得来,她必不会有拈酸吃醋之想。”老太太沉下面孔有些不悦。 秦紫陌一时急得无法,额上都汗津津起来。她对他已经没有那样的情感了。可是这话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出口的。 “老祖宗,话虽如此,但紫陌认为水柔毕竟是官宦之家女儿,纵然她本人没什么意见,咱们凌家也要顾及她娘家的面子。水将军只此一个女儿,安有不爱惜之理,本来在这件事上,凌家已有背理之处,若再伤及他颜面……” “你这丫头就是比别人多几根肚肠,凡事都多几分思量。难为你如此为她着想,那此事就再从长计议罢!”凌老太太笑道。 呼!秦紫陌暗舒一口气。 “马掌柜在信中夸你呢,说你很有生意头脑。”老太太笑道。 “哪里,其实都是夫君决策得好。老祖宗不知,马掌柜常说夫君有做生意的天份呢!” “这孩子确有些头脑,咱生意人家,男人再好,也需有个稳重持家的好女人在后cao持着,正所谓家外有个抓钱手,家中有个聚钱斗。” “这都是承蒙老祖宗您错爱,紫陌哪有您说的那么好。”秦紫陌低了首。 “我说好,自然好。我看人再不错的!”老太太笑道,忽又叹了口气“齐州那里生意算是盘活了,有人恐怕就头痛了,可要少一大笔额外之财呢!” “老祖宗您这话是何意?”秦紫陌心头一动。 凌老太太冷笑一声“每年贴补老店的那项银子,今年可就无从支起了。” “老祖宗您知道这事?”秦紫陌大惊。 “我怎会不知,只得装聋作哑罢了。其实也希望他们能见好就收,谁知胃口竟越来越大了。” “您说的他们指的是……” “还能有谁?还不是老大老二这对不争气的兄弟!”老太太没好气道。 “可是他们为什么这么做?明明这一份家业他们都有份呀!”秦紫陌诧异道。 “这便是人心不足啊……他们何曾真正将这份家业当成自己的事业来打点,只知一味地抱怨,抱怨我不公平,抱怨得的少,这份家当全部给他们只怕都不会满足。到底是贱婢子所岀,不成气候啊。” 秦紫陌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老太太,此刻她的目光有些阴沉冷锐。眼前的凌老太太与她平日所见的那位和蔼可亲的老祖宗如此的不同。秦紫陌这才意识到,这个老太太不仅是凌枫的祖母,更是掌管凌家数十家商铺百万家财的女主人。 “紫陌,我决定了,凌家的基业决不能交于这种人之手。” 秦紫陌不明白她为何突然与自己说这些,只是无端地觉得有些紧张。 “从今始,你不但要学着当家,还要与我学着掌管商行。” “不行……老祖宗……紫陌当不起这样的重任!”秦紫陌慌道。 “不,你可以。我说过,我看人再不会错的。”凌老太太道。忽转过身去,再回身掌心多了一件玲珑小巧的长条形玉石,色碧绿莹润,雕琢的盘龙绕柱的花纹。“这枚碧玺印章,在凌家,这印章就与调兵遣将之虎符一般。凌家所有商行,凭此印章,便可提尽库中银两,没有这印章,便是我本人也不得行使这个权利的。我今将此印章交由你保管,你一定要妥善保管好,切不可损坏了,更不能落入心怀不轨之人手中。”老太太说罢,执起秦紫陌的手,轻轻将印章交付于她的掌心。 “这不行老祖宗!”秦紫陌如被炭火烫着一般,急欲将掌心之物推还。 “紫陌,我已经老了,也真的累了,很累很累,你就替我分担些吧。” “老祖宗……”秦紫陌看进凌老太太眼中,那眼中的无力和软软的央求,让她的拒绝推托之辞再说不出口。 ………………………… “太过份了!大哥!这老太婆分明是不信任咱们了!这么一来,咱们是真的连家中生意的边都摸不着了。” “我早告诫过你的,不要贪那点小利。如何?如今老婆子察觉了,连带得我也被你连累失去了信任!” “大哥!你怎能这么说话?莫说此事你也经手了,就算与你毫不相干,我与你都是密不可分的。我便是你,你便是我,没有人会对一娘所出的我们两样看待的不是吗?所以你与其在这里埋怨我,不如咱们想想下一步怎么走!” “是啊大哥,咱们才是一家子。依我看坏事的就是那个女人!老三从来不是个管事的,那瘫子也就是个废物。当初我就纳闷,老婆子没事为何巴巴的遣她去齐州,敢情就是为查这事。”听丈夫这么说,王氏一旁接茬道。又转而向一旁卢氏“大嫂你想想,前些日子老太婆是不是终日与她在一处鬼捣,如今就想出招子来对付咱们了!” “可不是,死老太婆从来就没把咱俩当家的看作她孙子,你瞅那天那簪子……还有那贱人那支步摇,那可都是宝贝呀!同样是孙子媳妇,什么时候给过咱俩什么呀!”卢氏恨道。 “呸!没出息的娘们儿,瞅你那点出息,眼睛就盯着那点好处了。”凌松骂道。 “当家的!你就知道骂我!你咋不想想自个儿?按说你是家中老大,这个家怎么的也是我大房来当呀!怎会轮着那个贱人?说到底还不是你没本事!”卢氏恨道。 “你个臭娘们!老子时运不济还不都是因沾了你的晦气!”凌松被她抢白得火冒三丈,跳起来就是一耳刮子。 “你倒说说,我怎么就晦气了!你今儿非给我说清楚不可,否则我……我不活了!”卢氏撒泼地哭天抢地。 “够了!”凌柏大喝一声。又吼自己女人“我与大哥说事,你女人插什么嘴?还不快扶大嫂下去!” 王氏瞪他一眼,只得拉了卢氏出去。 凌柏瞅她二人走远,忽凑至凌松跟前“大哥,你莫说妇道人家见识短。从这上头确能看出,老婆子是一心向着老三。” “这我岂不知?但又能如何?”凌松没好气道。 “今天是一两件金银珠钗,保不定明日这份家业就全给他了。”凌柏道。 “这个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今为什么要将咱俩架空?就是要将我们踢出去了。到时高兴给咱们半间半死不活的商铺,不高兴,净身出户。大哥!咱们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了!老婆子心狠,就别怪咱们手辣!”凌柏眯目阴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