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兽斗
让林白初没有想到的是,秦略韬竟然直接动手了。 沈掣闷哼一声,随后像一只猎豹,猛地扑上秦略韬。 两个人成年男人像两匹失去了理智的野兽,秦略韬跟铁托一样硬的拳头狠狠砸到沈掣的脸上,沈掣偷袭秦略韬的腹部,用力把秦略韬掀开。 空气中血的味道扩散,林白初站在原地,看着每一下都下了死手的两人,道:“住手。” 秦略韬揪着沈掣的衣领,充血的眼睛回望了一眼林白初,就这一个空档,他又挨了沈掣一脚。 “我杀了你。”秦略韬愤怒时不会像韩昭那样大吼大叫,反而冰冷诡异得出奇,他沉声说了一句,两手扼住沈掣的喉咙。 沈掣同样掐着秦略韬的脖子,林白初感觉到浓烈的杀意。 林白初手摸到了身后,一把漆黑的手枪像是一件灵活的玩物,瞬间出现在林白初的手上。 举枪朝向扭打在一起的两个男人,林白初道:“都给我住手,谁再打,我开枪了。” 这一声仿佛压抑到极点之后,最终艰难地爆发了出来。 鼻青脸肿的秦略韬和沈掣这才住了手,但他们掐住对方的手却没有松开。 沈掣紧绷着肌rou,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猛禽,只要一个不慎就会刺激到他。 林白初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样子的沈掣,沈掣正直自律,因为职业的关系,更不会轻易跟人动手。 秦略韬的模样,则让林白初脑子发懵,无力去思考为什么这人会来这里,更不知想明白为什么他会动手打人。 “沈掣,来我身边。”林白初依旧举着枪,轻声道。 秦略韬睁着眼睛,犹如大海一般波澜不惊的脸上,似乎蕴藏着无限激烈的情绪,他正控制着他的面部肌rou,不至于让情绪外泄。 沈掣擦了一把脸侧的汗,他回头看了一眼秦略韬,随后走到了林白初的身边。 林白初的枪口还指着秦略韬,其实这把枪保险栓还没有拉开,只是做一个样子,但林白初看到了秦略韬透亮的眼睛,男人的嘴唇动了动。 “白初?你拿枪指着我?”说完这话,秦略韬突然大笑了起来,他道,“你想杀了我吗?” 林白初握紧了枪柄,整条手臂不受控制得颤抖着,心脏不受控制得痛了起来,痛得根本无法呼吸。 “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不会随便杀人。”林白初的脸色白的近乎透明,神情冷漠。 秦略韬身形不稳地从地上爬起来,那神情宛如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他一步步接近林白初。 沈掣道:“不许靠近白初,秦略韬,白初已经不是你弟弟了,他和你不同,你是知法犯法的罪犯,白初清清白白,你不要污染了他。” 秦略韬像一个僵硬的傀儡,他的头大幅度扭转,看向沈掣,道:“不同?污染他?” 林白初瞳孔收缩,不祥的预感袭上全身。 “如果我说,我已经污染了呢?”秦略韬突然笑了起来,嘴角深深咧开,俊朗的面孔变得阴翳,“你不知道吗?他……” “住口,”林白初开口制止了秦略韬,“你来这里就是和我说这些的吗?说完了吗?你走吧。” 秦略韬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nongnong的笑变得扭曲,狭长的眼睛盯着林白初,“怕了吗?你和我一起做的那些事,你害怕了?” 林白初被他看得全身冒着冷汗,夜晚顺着领口灌入身体,周身凉透。 突然,一抹热源接近,林白初握枪的手被沈掣抓住,男人轻缓地抽走了那把枪,道:“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相信你。在我面前,没有什么东西好隐瞒的。” 林白初起初是震惊,随后神色变得柔缓,不自觉地露出一个微笑。 秦略韬的笑容逐渐凝固,趁着沈掣和林白初说话的时候,他突然拔出一把手枪,指向沈掣。 林白初警觉,一手推开了沈掣,另一只手握着枪管,引导着枪口抵上了自己的心口。 “白初!” “白初!”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林白初死死固定着枪,压在心口。或许死亡的恐惧侵袭,林白初的额角浮出细细的汗,与此同时,也抬起了眼眸,近距离地看着秦略韬。 “哥。”林白初叫了秦略韬。 这是从归国之后,林白初第一次真心地叫秦略韬“哥”。 秦略韬握紧了枪柄,想要抽走那把枪,却被林白初死死抓着,根本抽不回去。 “白初,听话,把手松开!”秦略韬声音沙哑,试图哄林白初把手拿开。 林白初摇了摇头,声音温和而清淡:“我试过听你的话,不去做一个同性恋,但是我做不到。就像你当初说的,以前我会爱上你,或许那就是雏鸟情节吧。现在,我岁了,我已经长大了,能够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抬着头,林白初觉得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结束和秦略韬暧昧不明的相处,。 虽然说这些话的时候,林白初的心里疼的要炸裂了。 “我爱沈掣,他是我选择的一生的伴侣。”林白初抬起了左手,两个小时前,才戴上的戒指在夜色下熠熠生辉,他轻轻动了动无名指,道:“看到了吗?我们已经决定结婚了。无论你能不能接受我是个同性恋,这已经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了。” 不知为何,林白初的眸光也逐渐暗淡了下来,“哥,我希望你能祝福我们,不要歧视这悖于世俗的性取向。如果我曾经做过的事,让你感到恶心,或者你觉得我还有那么一点利用价值,请冲着我来,不要伤及无辜。” 秦略韬怔在原地,机械地听着林白初说出他听不懂的话,黝黑锐利的眼睛一直凝在林白初的脸上。 “白初,不要哭。”秦略韬却抚上了林白初的脸,纵使身体蓦地被沈掣推开了,他还是执着地靠近林白初。 林白初别过头,抬起手贴上了脸颊,湿漉漉的液体一下子被抹得到处都是。 沈掣捧起了林白初的脸,温柔地替他抹去了泪水,沈掣紧紧地抱住林白初,同时冷漠地对秦略韬道:“秦先生,白初的话你听明白了吗?如果你顾念他是你弟弟,就走吧。” 林白初额头抵在沈掣的肩膀上,背对秦略韬,手指死死地抓着沈掣的衣服,默认了沈掣的话。 僵持了几分钟之后,脚步声传入了耳膜,秦略韬走了。 沈掣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林白初的后背,似乎在给予最大的安慰。 这是林白初这些年来最失态的一次,回了家,林白初进了浴室,拧开水龙头,朝自己的脸上泼了一把冷水。 “爸爸,你怎么了?你看,今天居然哥哥教我玩魔方,我能在半个小时里把三阶魔方还原哟!” 林凌扯了扯林白初的衣服。 林白初猛地回过头,似乎是被“哥哥”两个词刺激到了,林白初一手挥了过去,把抓着自己衣服的小手打掉了。 “爸爸?”林凌瘪着嘴,试探的叫了一句,他抬着小脸看着林白初。 水珠从林白初的脸上滴落,他就这么看着林凌,一声不吭,眼里甚至染上了冷漠的色彩。 林凌似乎从来没有被林白初这样看过,委屈感一下子冲上了心里,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林白初的猛然清醒过来,刚才自己做了什么?伸手想去抱林凌,林凌却往后退了一步。 沈掣闻声而来,看见林凌嚎啕大哭,男人抱住了小孩。平日里林凌最害怕沈掣,然而这时,林凌死死搂着沈掣的脖子,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的稻草,哭的十分伤心。 林白初不敢看沈掣的眼睛,低下了头,道:“对不起,我出去抽根烟。” 独自去了院子里,掏出已经很久没有碰过的熹上云微,熟练地点燃了烟。 林白初十岁之前,烟瘾不大,抽烟一来是青春期中二少年装的工具,也因为常年跟着秦略韬出国,为了跟上他哥的节奏,偷着抽两根烟醒醒神,缓解下压力。 而这四年来,林白初的烟瘾上升到了一个变态的高度,每天两包烟的量,熹上云微就是他的精神依赖品。 当准备回国,林白初才狠下心来戒掉了抽烟,只是偶尔拿出一根抽一会儿,甚至一根都抽不完,还剩三分之一的时候就掐掉了。 但是今晚,林白初控制不了地拿出烟,点燃了一根又一根。 不知过了多久,沈掣来到了院子里。 沈掣拍了拍林白初的肩膀,道:“林凌已经睡了,今晚你吓到他了。” 林白初的手抖了抖,把已经燃到烟蒂的香烟灭掉,道:“明天我去跟他道歉。” 沈掣扳过林白初的脸,男人神情严肃,却难以掩饰他的关心,“白初,重点不是在林凌,而是你自己。你后悔吗?今晚做的事。” 林白初知道沈掣指的是求婚和向秦略韬坦明心意的事。 下意识的,林白初摇了摇头。 这不是林白初想表达的意思,只是一种说不清楚的犹豫窜上心头,摇头时林白初甚至低下了头,错开了与沈掣的对视。 沈掣这才抱住了林白初,他道:“那就不要再想了,白初,戴上了这枚戒指,我就有了保护你的立场。以后,没有人比我更有资格管你。” 林白初闻言,忍不住笑了,道:“还没正式结婚,你就要管我了?我不是林凌,我已经是大人了。” 沈掣温柔地吻了吻林白初的脸颊,道:“虽然你比林凌大,但你比林凌麻烦,不过,既然决定了要照顾你这个小混蛋,我也不能反悔了。” 林白初一口咬上了沈掣的脖子,威胁道:“你要是敢反悔,我就咬死你。” “啧,”沈掣笑着拍了拍林白初的后背,“这么霸道?是跟谁学的。” 林白初的动作一顿,身子不自觉僵了僵,半晌之后,舔了口沈掣的脖子,道:“天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