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五千加现实VS病重VS死亡（三）
“混账东西，蛇鼠一窝，给我出去！！！！”艾鸣一大怒，本来就生气，现在就差没上去掐万宇曜的脖子了。 “爸……”艾婼担心的朝父亲看去，递上了一杯水，她说道：“别为了这种人动怒，对你身体不好。” 说完，她转眸看向万宇曜：“你来到底有什么事？” 万宇曜摸了摸鼻子，自己“好像”有点不受欢迎啊……他脸色一正，严肃的对艾婼说道：“我要跟你谈谈，出来说！”话毕，他走出了病房，艾婼叹了口气，她连南宫彦都决心放弃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小婼，听爸爸话，你别去！” “爸爸，你知道的，该面对的，逃避没用。” 艾婼跟着万宇曜的脚步走出了病房，只剩艾鸣一一个人坐在病床上唉声叹气，他是老了吗？对这些事除了无能为力，还是无能为力，唉！ 站在医院走廊的窗户前，艾婼淡漠的看着窗外的一切，车来车往，人来人往，从什么时候起，她觉得什么都禁不起心里的波澜了呢？平静的像是没有心。 是不是这就叫……行尸走rou？如果是，那她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 “说吧，什么事？”声音里不含一丝感情，麻木的犹如从冰冷的机器人里所发出来的声音。 万宇曜莫名感到心抽了一下，这还是平时那个说哭就哭说笑就笑说骂人就骂人的艾婼吗？ “……嗯？”没听到声音，艾婼从窗外收回目光，转身疑惑的看着万宇曜。 此刻她是安静的，安静的死气沉沉。万宇曜皱了皱眉，干咳了两声才说道：“你要放弃老大了？” “……原来万少爷对别人的感情那么关注啊，你是他的兄弟，怎么这点不像他？即使知道，他也懒得问，懒得在乎。” 艾婼自嘲，怎么无端把中心说到南宫彦身上了，好像她有多希望他在乎似得。 爱一个人就是这样的吧？会不经意的提起他，一提到他就停不下来。心里眼里，全都是他，一颗石子都塞不进去。 原来想要忘记一个人，不是说的那么容易的。心如死灰，偶尔还是会有微澜。 这叫死水微澜吗？艾婼再次自嘲的笑了笑。 万宇曜：“……” “你说的没错，我放弃了。准确的来说，我现在什么都可以放弃。”连从小追逐的他都可以放弃，艾婼想不通自己还能放弃不了什么。 “我现在的世界静的可以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万宇曜，我不希望你和他，任何一个人打破我的平静。我乐于享受这种安静。” “如果你再不说你有什么事情的话，那我就不奉陪了！” 艾婼很爽快很干脆的说完，转身就要走，膀子却倏地被一道有力的手掌抓住，她转过身，却没想一个花花公子会说出这样的话。 “有一种人，他们像自虐般的把自己关在一个阴暗的笼子里昏睡着，这个笼子或是因为害怕受伤，或是各种原因，可是他们就是不愿意醒过来，而留下和醒着的人，最痛。” 万宇曜第一次这样一本正经的和她说话，没有痞痞的笑容，也没有邪肆的眼神，而是认认真真，似乎是在解析什么。 艾婼挣扎出自己的手，她微微笑道，眼眸却空洞：“你和南宫彦就是关在笼子里昏睡的人，你们不愿意醒过来，所以爱着你们的人，总是很痛。” “不算笨，可你只猜对了一半。”万宇曜勾唇。 “什么意思？” 他环臂：“老大把自己关在仇恨的笼子里，不让自己出来，也不让别人进去，你一直在笼子外等候，看着他，所以你在他的世界里，是特别的存在。可是，你想想，如果他的世界里唯一的一个特别存在消失了，他会怎么样？” 艾婼的心沉了下来。 万宇曜轻瞥了艾婼一眼，继续说道：“唯一可以救赎的人都要离开他了，这无异于掉进河里的人看到了浮木，却无法抱住它。” “你在受伤的时候，他何尝不也是在受伤？你在难过的时候，他却要忍住自己内心真实的情感，去冷漠的敌对你，艾婼，你自己说，他是不是比你更痛苦？” “你都已经爱了那么久，等了那么久，为什么不再多等一会儿？或许，就这一会儿的时间，他就可以醒来破笼而出！！” 说完这段话，万宇曜却皱眉了，他为什么要劝艾婼呢？为什么呢？他一直都不想让老大有弱点，他怎么可以乞求老大醒过来呢？ 老大醒过来了，孤家寡人的不就只剩下他一个了吗？呵。他摇了摇头，算了，这次就免费做一次月老，以后会不会后悔，那是以后的事。 岂料艾婼的目光无比的讽刺尖锐：“你是他的兄弟，你当然为他说话了。昏睡着的人是永远不会体会到醒着的人有多痛的，你不明白，你们全不明白！！！对了，你知道他快要订婚了吗？” 万宇曜皱眉，这事他听说了，可是老大的心思他真的猜不透，所以他无言以对。艾婼看过去，怎么会不明白？！她摇了摇头，无比讽刺的说：“浮木是吗？那你可曾知道，南宫彦从来没想过要抱紧那块浮木？！我对他来说，又算什么呢。万宇曜，你太高估我了，也太低估他了。” 艾婼想笑，奈何嘴角稍扯了一下，心就猛地揪痛，像是有一根隐形的铁丝在紧扯着她的心脏，她已无力再在爱和痛的边缘徘徊。 “以前，我觉得只要努力，什么都可以做到，感情也是。可是，轮到我自己才知道，如果一个人心累了，真的恨不得立马消失在所有人的眼里，消失在这个我看不懂的世界，何谈继续努力下去？” 万宇曜说：南宫彦只是睡着了。 如果可以，她宁愿昏睡着的那个人是自己，醒着的那个人，是他。那样，自己就可以少受点心痛和等待的滋味。 艾婼缓缓转身，离开，脚步很慢但坚定——原谅她在这一场没有结果的爱情里，退缩了，离开了！ 曾经，她以为，不管什么时候，南宫彦只要转身，看到的人一定会是她。 现在，她输了，但不是输给南宫彦，是输给了自己疲惫的心。 听人说真正的爱情，是累了还想要再爱下去。 但是，谁能告诉她，累了，还怎么去爱呢？ “小婼，你们谈了什么？” “没谈什么。” 艾婼回神，垂眸，微笑，转头看着父亲。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爸爸都……支持你！孩子，别太累了。”艾鸣一灰败的眸子里满是心疼。 闻言，艾婼暖心的一笑：“爸爸，我不累，我有什么好累的，一切都很好啊！”顿了顿，她想起下午还要去找工作，眼神微凝：“爸爸，今天下午有点事，我先走了，晚上再来看您。” “……好。”艾鸣一轻应。 “嗯，你要好好听护工的话，多休息！”艾婼走前不放心的嘱咐。 “没事，你忙你的去。”艾婼一脸的犹豫和不放心，艾鸣一状似不耐烦的催促道：“我还要睡觉呢，快走快走！” 撇了撇嘴，艾婼不高兴的想她的不放心落在爸爸眼里倒是打扰了，唉，苦命的自己！ 艾鸣一看着那抹娇小的背影渐渐变成一个黑点，他叹气，这孩子就是太倔，自以为把什么都藏在心里，其实，殊不知脸上的表情早已出卖了她。 既然她说一切都好，那他就当一切都好吧！ 下午两点，自称有事的女人此刻正坐在市中心的酒吧的吧台上，面无表情的喝着酒。 艾婼轻轻晃了晃手里杯中的红酒，百无聊赖的看着酒吧里走来走去的人，这些人，表面上都放浪不羁，表面上都是一副我很好玩，我是玩人的样子，其实，其实真正的他们根本不是这样的吧？ 看人永远不能只看到表面。 最近热播的电视剧《幸福爱人》里面的任慕研说：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好像是天上的星星，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但实际上内心，却非常的孤独，很孤独的在过着日子，只有勉强支撑着，才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而唯一比孤独更可怕的，是被人知道自己的孤独。 人生最寂寞的，并不是想等的人还没有来，而是等的这个人，必须从你的心里走出去。 对啊，艾婼看着酒杯微笑，人啊，外表和真实的自己，永远是两个样子，现在，她就连表面上的华丽也没有了。 以前，她觉得世界上最可悲的就是等的这个人，必须从自己的心里走出去，而这一刻，她觉得最可悲的是脱离了表面上的华丽，就无法生存的人。 看她多失败！ 今天下午出来的本意是找到一个工作，然而，她输了，对这个失败的自己，认输了。 所以，就来借酒消愁了…… “美女，酒可不是这么喝的，到时候醉了，你怎么办？” 艾婼微微侧目，一个年轻的男人勾着笑容的样子映入眸底，看完，她潇洒的转过头喝了口酒，才冷冷道：“来酒吧的不就是喝酒的吗。而且，我不认识你，请离一个醉鬼……远一点，可以吗？” “呵呵，酒吧的确是喝酒的好地方，既然如此，你一个人喝也没意思，陪我一起，如何？” 男人饶有兴致的提议道，眼里的光忽明忽暗，让人看不清的他真正的心思。 艾婼砰的一下放下酒杯，从吧台上下来，在男人惊诧又期待的目光下，连甩都没有甩他一下，径直就朝酒吧门口走。 老天啊，她这是什么运气，找不到工作就算了，工作看不上她也算了，可是凭什么连个酒都不得安生？！ 艾婼真是恨不得怒指上天了，突然，一道清脆的女声伴随着钢琴的弹奏声传入耳廊，天生对音乐敏感的她不觉中放慢了脚步，细细的听了起来。 你在雨中某个角落继续生命 对这个世界充满了谜 有种声音在心里响了又停 像海风吹进心底与心跳在共鸣 雨还是玩人的谜底 你在云上间穿行 来不及反省爱很轻就无所遁形…… 她转身，这声音在酒吧里的驻唱歌手嘴唇里轻轻吟唱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艾婼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这之后，艾婼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天无绝人之路。 她等驻唱歌手唱完以后，问她酒吧里的老板是谁，并说明了来意，这个歌手很爽快的带她去见了老板。 在一个包厢里，艾婼再次说明来意—— “老板，我希望你能给我这次机会，我会唱歌，也会弹钢琴。我想，你们这里也需要一个轮流替换的歌手。” “这是一个理由，可是你一个皇家音乐学院的学生在一个小酒吧里唱歌，不觉得不甘心吗？以你的资质和身份，只当区区一个驻唱歌手……” 老板遗憾的啧啧了两声，艾婼却不等他把话说完，眉目一凝，无比认真的说道：“音乐是纯粹的，它是我的兴趣，只要能继续，与场合无关。且不说我不会有这种心思，就算有，也不容许这份不甘心玷污了我最喜欢的音乐。” 顿了顿，她苦笑：“而且……皇家学院的学生又如何。老板愿意收我，让我有份工作，我就已经要感激涕零了。” 想了想，除了音乐，她什么都不会，那就干音乐的工作吧。这是刚才唱歌的歌手给了她灵感。今日到酒吧借酒消愁，也算因祸得福。 “……好吧，既然你都不嫌弃，那我有什么可犹豫的？说不定你唱的好，弹的好，酒吧的客人因此而多了呢！” 老板一锤定音，他负手而立，转头看向带艾婼来的歌手，笑道：“轻轻，以后你终于不用担心唱到嗓子疼了。” 轻轻看了艾婼一眼，点头说是，现在又来了一个，她若唱累了就可以让旁边的女人代替。 “……”艾婼掩饰了眼里的莫名落寞，找到了工作，她应该开心的。 “以后上台之前记得化妆，不要像现在这个样子，看看，脸上的素颜让人看着就不精神。” 只剩下轻轻和她，她听到轻轻不带感情色彩的口吻说道，点了点头，艾婼说：“我知道了，谢谢你提醒。” “嗯，还要穿衣方面，那么保守看什么？别忘了这是酒吧！虽然你只是个唱歌的，但是也不要和酒吧的场景格格不入好吗？” 轻轻看着艾婼身上保守的衣服和牛仔，精致浓妆的脸上闪过一丝鄙夷，却很快的将其掩饰，她轻轻捻起裙角，说完不等艾婼回应，扭着屁、股就走了出去。 站在后面儿，艾婼不禁暗暗咬了咬牙，那女人的口气实在是……唱歌的怎么了！她不也只是个唱歌的。 衣服怎么了！难道非要穿的很暴露，才叫和这个酒吧“格格可入”吗？！ 不过，好像……也是。 走到门口轻轻像是想起来什么，转过身看着艾婼一字一句清晰的说道：“我晚上五点来替换你，到时你才可以离开，知道吗。” 这句话只是通知，轻轻说完就走的行动，明明白白的告诉了艾婼这个道理。 在酒吧十点，唱到了十点，轻轻才来替换她，明明说好五点，艾婼默默忍了这口气，看在轻轻带她引见老板的面子上。 为了省钱，艾婼出了酒吧拖着沉重的身体一路步行到医院，走在路上的时候她在想，生活是个怪物，是个能把一个曾经不把钱看在眼里的大小姐逼成现在连坐车都舍不得的小气鬼。 看着街上不断穿过她身旁的车辆，她自己都鄙夷自己。现在连坐车的钱，都不敢也舍不得花出去了。 因为她知道，从今以后，再也没有让她可以依靠的人了…… 月光笼罩到了地上，驱走了黑暗。艾婼没有看到的是她的身后有一辆黑色轿车不但没有从她身边擦过，反而默默跟随着她的脚步，她慢，它就慢。 “我的婼儿，长大了。” 后车厢里，俊美的男人睁着一双幽深的黑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前面的女人，颇有感慨的吐出了这句话。 “总裁，可是……艾小姐这样，你就任由着她胡来吗？”司机开着车，通过后视镜看着后面的男人，犹豫的开口说道。 闻言，男人倏地沉了脸，再也没有一丝表面上的笑意，他冷哼一声：“让她吃点苦头，才知道以前她的生活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司机再不敢说话。 南宫彦幽深平静的黑眸，却是暗潮汹涌，定格在前面那抹沉重的背影上，心里的怒火更是隐忍不住，他倒要看看这女人费尽心机找好了工作，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南宫彦万万没有想到这所谓的下一步，其实早已在艾婼的心里规划好了，且行动的让他措手不及！ 再次来到暗水别墅，艾婼分不清自己是什么情绪，曾经在暗水别墅过的日子，现在想起来，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似得。 梦醒了，不该来的人，也该走了。 “师傅，你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拿了行李就走，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收回杂乱的思绪，艾婼转头对出租车的司机恳求道。司机倒是很有耐心的应了一声：“小姐，只要你给我车钱，你就是让我等到天黑我也乐意啊……” “呵呵……”艾婼干笑两声，迈着沉重的步伐转了身，她咬了咬下唇，到底按了门铃。 很快，熟悉的管家开了门，看到她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让艾婼霎时忍俊不禁。 然，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管家便先发制人了—— “艾小姐，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大少这几天心情很不好！” “……额。”不可否认，艾婼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很难受，她勉强的抬起头，听到自己和心里的情绪完全相反的声音说道：“管家，谢谢你这阵子对我的照顾，我……我是来拿行李的，以后，可能后会无期了！” 是的，再次到这里只是来拿走自己的东西而已，仅此而已。 不想管家一脸的震惊匪夷所思，似乎是认定了她除了这里，再也没有地方可去。 “艾小姐，你到底在胡说什么！”管家微颤的声音：“你知不知道这句话让大少听到了，会是什么后果……” 艾婼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兀自擦过管家上了楼，快要打开房门进去收拾行李的时候，目光一错，她看到了一对伉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