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生死相随
秦河挤过人群，走到最前面，忽然尘埃飞扬，一股强烈杀气汹涌袭来，心猛地一沉，欧布的气场超越了以往所遇到的魔导师，竟是位少见的高手，匆忙喊道：“飞哥小心……” 可是却被风声掩盖，心里不由焦急，凛然注视着他一举一动，准备随时出手。 冬日阳光下，欧布发红如血，左手两指甚是奇异的划了半个圈，高举过头，一股强劲气流即时涌现…… 他擅长风系魔法，虽然为人傲慢，但不同寻常之处，就是战时与平时完全不一样。 无论对手强弱，对敌时都严阵以待，凶残且不会让人有半点侥幸，又因战斗力飚升极快，魔人欧布的大名，在其修行之地，家喻户晓。 “欧布出手了！” 许多人立时紧张，头一场的培安老师，就是在他手下遭受重创，而且还没有现在这么可怕的杀气。 此时气势更盛，指尖牵动的气流，瞬息化为疯狂旋转的飓风，在赛场上空凝成箭状，密密麻麻的，成千上万！ 年轻学员心惊胆颤，站在看台的教师也陡生畏惧，如此恐怖的魔法箭雨，谁能躲得掉，都暗自庆幸未贸然挑战，那家伙确实有骄傲的本钱。 秦河愈发担忧，胡飞只是最近才功力大涨，与高手对敌的经验远远不足，这种情形，应该先避其锋芒。 可他却主动出击，顶风冒进。 “轰隆隆！” 霸王拳劲正面迎上，力量与风箭纠缠碰撞，不时闪出刺目的电光…… 阿宾斯睁大双眼，胡飞出乎意料的勇猛，居然能抵御凌厉的风系魔法。 转而又忧，莫桑人实在得罪不得，万一出现意外，恐怕会成为两国交恶的借口，届时国王迁怒，自己必定吃不了兜着走，反而希望他及早落败，死亦不足惜。 一击之后，两人互有损伤，胡飞脸颊被风刃划破道口子，不住渗血。“呸！”伸手抹掉血迹，心中更加充满斗志。 “呀……”欧布愤然长啸，红发根根竖起，抬动双臂，左手牵引狂风，右手召集黑云。 方才并未占到便宜，反被内力震得差点心跳停止，终于明白胡飞不简单，盛怒之下决定给予致命一击，施展最强杀招，——风云际会！ 指尖各自牵动天地能量，等到风云际会，将产生无坚不摧的力量，风系魔法的终极一招，并非浪得虚名。 小小的校场，俨然成为磁场，吸纳四面八方涌来的风云。 风利如刃，云深似海，这招若是由魔皇使出，足于山崩地裂。 看着铺天盖地的云团，众人面如土色，尚未攻击，疾风已经这般凶猛，头发吹得猎猎作响，生怕会就此脱离。 秦河甚是不安，见风云飞快卷成漏斗状，欧布立于风眼中，面容因扭曲显得异常狰狞，决定立即出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飞影激射而去，风刮得脸庞隐隐作痛，经过胡飞身边，他立时醒悟，虽然长得憨厚，脑子却一点也不笨，怀着相同想法，立刻随之掠去。 一左一右两道身影眨眼即至。 “蓬！” 排云掌率先出手，轰击仓促凝结的云墙，爆炸般的冲击波，致使场外也受到波及，刹那间飞砂走石。 欧布站立不稳，不得不后退一步，等不及召集全部能量，两手迅速合拢。 待指尖相碰，便是风云际会之时，脸上挂着毁灭一切的冷笑，喝道：“你们都去死……” 然而言未尽，一个胖大身影适时出现在左侧。 “嘭！” 胡飞紧随秦河，从撕裂的云墙遁入，重拳打在他的胸膛，顿时将其击飞，远远跌落在看台上。 形势忽然剧变，所幸骇人异动的风云终于休停，周围的人重新站起来，都不约而同的摸了摸头，感觉它是否仍在。 “啊……” “魔人死了！” 瞧着欧布的尸体，阿宾斯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子几乎就要掉下来。 其余八名使者一阵愕然，不敢相信莫桑的魔法天才就此陨落，而且是被两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给干掉的。 “杀了他们！” 错愕之后是无比的愤怒，比丘国竟敢杀了高贵的莫桑人，纷纷跳起来，将各类攻击法器取出。 阿宾斯惊魂失魄，这几人瞥向自己的眼神，好像非生吞活剥了不可。 死了！怎么办？想到还有国王毫无人性的十大酷刑，刹那间毛骨悚然。 “快！快捉住那两个该死的，千万别让他们跑了！” 众师生自然也知道大祸临头，身为拜迪魔法学院的一员，谁也脱不了干系，于是千余人一拥而上。 “杀了他们！”“上啊！”“走开！让我来……” …… 一场无数人的混战立时展开，而处于风口浪尖的，就是秦河与胡飞。 两人当然不会束手就擒，坐以待毙，虽然不明白为何连同院师生也如此拼命，但他们的行动，已作了最终回答，那是不死不休。 拳掌快捷无影，如同幻化为无数只手，抵御四面八方的攻击。 秦河逼退数人后，掌心凝聚元气，将一名疯狂叫嚣的莫桑使者当场击杀，喷洒在阳光里的血，仿佛地狱中的一种花，诡异的绽放。 突然，心底轰的爆发股强烈意念，原来自己是那么的渴望杀戮，闻到血腥的味道，竟然莫名兴奋。 于是冷笑，一路放手攻击，招招致命，不管对方是谁，遇人杀人，遇魔便杀魔。 汹涌的人群宛若浪潮，平日里宽阔的校场，这时变得很小很拥挤。 舞动的魔法，纷飞的刀剑、棍棒、皮带、锯条……到处都是。 “上啊！你们这些胆小鬼！”又一名莫桑使者疯狂咆哮，踢倒身前的少年，手里金色铁锤闪出道电流。 秦河感觉早已麻木，前后百余人死伤在双掌下，掌缘触及一名魔法教师时，突然一震，电流猛地从对方身体传来。 “啊……” 痛苦的低吼，来自仿佛遥远而又陌生的内心，却是另一个“自己”发出的，看着眼前焦黑的尸体，忽然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这是在干嘛？ 可是暴怒的人群蚂蚁般纠缠，不容丝毫喘息冷静的时候，幸亏刚刚打在背上的只是铁棒，而那青年根本无内力可言。 “秋风落叶”，落英掌法最迅捷的一招，眨眼间便拍出许多掌，击伤十余名学生，然而打出的空位，立即有更多人涌上。 看向同样被数百人包围的胡飞，突然又起了激烈的想法，凛然说道：“你们果真是不死不休？”挥手一抓，愤而运起擒龙诀。 奥巴老师是名高级魔法师，正高举着把钨剑，想挤过人丛，去砍死遭到重重围困的胖子，忽然手腕震荡，剑竟脱手飞走。 回头一看，竟然奇怪的落在秦河手上，见他旋风式的转身，剑刃划了个圈，校场便多了数具无头尸体，接着刷的一道剑气，包括雷电锤的莫桑使者在内，多人身首异处！ “我的妈呀！”奥巴吓黑了脸，从没见过这么强的战力，魔法在他剑下似乎毫无用处，那才是真正杀人的魔鬼，自己可不能拿着脑袋去和他玩。 他瞧过来了！看见殷红如血的眼睛，心里万分恐惧，然而左右前后都有人推攘着，想逃也逃不了，于是匆匆弯腰，将脖子一缩。 霎时感觉头皮阵阵发凉，随着发丝和旁边接连掉落的脑袋，奥巴吓尿了裤子，任由身躯无力的倒下，趁机睡在尸体堆里装死。 “又有莫桑人死啦！” 看台上，希里对着院长的耳朵不停大呼小叫。 “又死了？”阿宾斯崩溃了，九个使者已经死去六个。 “这……这次完了！”猛然转身道：“希里，你帮我个忙！” “帮忙？什、什……么忙？唉呀！肚、肚子又……” “你别装了！”阿宾斯怒火中烧，从怀里掏出一叠钞票，塞在他手里，“帮忙带我老婆孩子去他外婆家，那里只有你才知道，叫他们永远别回来！” “好……好吧！” “快去！” 阿宾斯见他还装模作样的弯腰捧腹，在他屁股上送了一脚，转身抽出根怪异的钢锏。 虽然是院长，但修行并不高，心想若是自己战死，也许还能保住妻儿不受连累。 上千人的校场，此时竟然倒下了大半。秦河斩杀了最后一名莫桑人，对方的雷电系魔法震耳欲聋，电流经过身体时，虽然有强大内力支撑，却也激灵灵的颤栗，渐渐恢复了理智。 看着遍地的血和死伤者，茫然感到惊愕，自己竟杀了那么多人，而且大多是同一所学院的，如此心狠手辣，一点不像原来的自己。 提剑跃起，沿途踢倒许多人，冲胡飞大喊道：“此地不宜久留！” “终于肯走了，我以为你又发起狂来，要杀光这儿的人！” 胡飞凶神恶煞般晃起拳头，青年学员急急退避，阿宾斯遭其一拳打昏后，再没人敢贸然冲上，仅是层层困住。 相比声色宏观的魔法，东方武学才是最直接的杀人手段，超乎寻常的身手和浑厚内劲，若非手下留情，这些还在妄想围困的人，早就跟莫桑使者相同命运。 九人中最强的欧布都被两人联手击杀，其余更加不堪一击，原想来弄些好处，不想遇到两个谁也不买帐的人。 胡飞纵身掠过拜迪魔法学院，秦河跟着倏然消失。 比丘是个弱小国家，懂御风飞行的修行者寥寥无几，不算太快的越过数里，竟无一人追来。 秦河越飞越高，直至高空，想让寒冷令自己更为清醒一些，看着底下胡飞的身影，心里忽然十分懊悔，他击杀欧布和两个狂妄的使者后，似乎并未多下杀手，可自己…… “几时变得如此凶残滥杀？这样，岂不是人们常说的恶魔？” 记得小时候，看见有人欺负弱小，还忍不住要上前阻拦，因此挨过不少揍，那时多么希望，将来能成为说书先生口中的侠客，警恶惩jian，救人于危难之中，可是现在，反成了杀人狂！ 行侠仗义……想到从前的理想，一阵痛心疾首，纵身便朝胡飞掠去。 “飞哥，我刚才是不是像个恶魔？” 胡飞奇怪的回头，“你不知道？怎么又来问我？” “真的是么？我……” “没事吧？”胡飞见他痛苦的样子，不由担心。 “感觉有时，突然会很冲动，很想杀人，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心里有了恶念，实在不应该多伤人命，唉……” “我……”秦河顿住，往日也曾听苏惠劝过，不希望自己造业太多，竟然没听进去。 “我现在非常后悔！” “后悔有何用，世上根本没有后悔重来的药。” 胡飞无奈的说着，看到他猛然一掌击在脸上，顿时肿起半边，鼻血长流。 “这会儿打自己有什么用？冲动是魔鬼，谁都会有冲动的时候，但要控制住，人死就不能复生了！” 边说边运气，尽管未踏入乘空境界，但飞影一跃已是数十丈，滞空时间较先前长久许多。 “你以后，若是见我无法控制自己时，记得唤我离开。” “唤你？哪里叫得动啊，十头牛都拉不回你！还记得那天夜里烧人家酒馆么？” “那你也随我胡作非为？” “哈哈……谁叫我只有你这个兄弟，咱们生死相随，即便死后要下地狱，一起下好了！” “我们不会下地狱的！”秦河忽然激动道，决定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能落入罪恶的深渊。 “飞哥，我这辈子也只有你这个大哥，要是世上真有修仙的地方，我们就一同去，决不下地狱！” “行！那才是好兄弟！”胡飞笑道，“反正拜迪是回不去的了，不如咱们现在就去天极大陆？” “当然好！你说那里会不会是修仙的地方？” “去了就知道！” 南下数十里，日幕时分在一处山头歇脚，秦河刚生起火，正巧有只飞鸟经过，胡飞立刻用石头打了下来。 原来是只信鸽，由比丘国都城发往南边戍卫军，大意要截住如此长相的流匪，描述的正是他们两人。 “有没搞错，我才值十万？”胡飞气道，立即将鸽子烤了。 秦河笑道：“哪里有，两个分了只有五万。” “小气鬼，楚国和梵国哪个不是百两黄金悬赏你，我却只值得五万元，换成黄金，连半两都不值！” “那是因为他们想知道僧如定下落，你说，那家伙会不会也来过西方？” “看见沙漠早掉头了，他会那么傻！” 秦河点点头，忽然跃跃欲试，兴奋道：“不知道他们魔法世界的魔皇有多厉害，想不想见识一下？” “臭小子！是不是又想杀人？算了吧！红发鬼有什么好看的！哦……不是说你！你是天生煞星，不一样！” “煞星就煞星，我已经不在乎别人怎样叫了，反正我知道自己不是就行！” “我看魔法并没有多厉害，除了那个红毛鬼，瞧起来好像厉害点，咱们轻轻松松的，就挑了整个学院的人！” 胡飞说着，把未烤黄的鸽子，扭下半只塞进嘴里，一口便吞了下去。 “哪，这半只是你的！” 秦河伸手接过，在火边继续烤，不一会香味扑鼻。 吃的时候，胡飞目不转睛看着，觉得自己吃着没什么味道，不知道为什么，别人的总会特别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