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殇（30）

    眼神的相遇，是彼此敌意的逼视。两人都在防备和猜测，对方的真实身份和姿色。

    她毫不客气地走到病房里间，并且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彭坦，而后她没有理会两个人惊异的表情，大方地落座于病床前的座椅。文心本来的话未及表达清楚，辛璐突然地出现倒让纪默默吃惊不小，他转身询问了辛璐的病情，说你不该这么草率地下楼，医生嘱咐过要你好好静养，明天就能出院。辛璐未置肯定，但她不甚礼貌地姿态告诉了纪默默她对于那场预谋的意外事件根本不在乎。这段意思的表达之后，辛璐马上询问纪默默，怎么彭坦躺在医院，当然，纪默默简单描述了彭坦的发病经过，也统而笼之介绍了彭坦自己也不知道的女朋友，文心！显然，辛璐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倍显诧异，她不明白彭坦那样的花花公子还会有这般清纯的女孩真心喜欢上他，要不也不会守在病榻前照顾。面对辛璐异样的目光，文心则要从容许多，她的稳重并不是刻意做作，而是老练驰骋。对于辛璐的出现，文心更多透露出的是审视的目光，而不是所谓的惊讶。她的审视明显夹杂了盘查的目光，纪默默也发现了文心这样难得且神秘的目光，看着文心，纪默默始终模糊不清文心的真实面目。辛璐也发现了纪默默老是盯着文心，脸上随即出现的不悦之色渐渐将她说话的语气一并暴露。

    夜色终于完全沉入，与城市繁华金迷比之，孙黑子驾车前往的市区郊外明显含义颇深。他没有注意绵长的康庄大道的背后，一辆同样鬼祟的汽车神秘地跟踪其后，两辆汽车一前一后，相隔数十米，一同驶向了上次与孙宝宝密会的独栋烂尾楼。寂静彻底来袭的时候，孙黑子终于被后面一直尾随的汽车大灯闪停，他们停车的位置恰巧正是前往烂尾楼的幽长小道的前端。后面尾随的汽车前门打开，汽车引擎声止住的那刻孙黑子被那身影蓦然惊住，看了半天跟踪者才走了过来语调平稳地解释。

    跟踪者：“我想这个地方不适合接下来的谈话吧？”

    孙黑子同样将车门打开，步出车内后回答了跟踪者蓦然而至的谈话。

    “我们不认识吧？看你也跟踪我一段路了，识相地赶快给我离开。”

    跟踪者看看远处因光线暗淡而呈现出破败之色的烂尾楼，开口解答道：“我们的确不认识，可我认识孙宝宝，而你同样认识孙宝宝，所以我们有理由谈下去。”

    孙黑子闻言放弃马上要离开的意思，转身盯着眼前这个跟踪者：“我们谈下去，谈什么？”

    跟踪者仍旧站在未动，但他继续解答孙黑子诸多的疑问：“既然我相随至此，我肯定有你要知道的答案，我是受孙宝宝的委托特地到此转告你，关于侯家塘的秘密，想请你务必瞒下去，今天只是过来给你酬金的。如果你能查出侯家塘的儿子是谁，我们还会给你另外一笔佣金，到时我们会全部给你。另外，按你所说，南华集团已经通过中国文化馆展馆总评图，另外，总评图也已交往文化馆事务协调局待审，如果通过，总建设资金将达20个亿。”

    孙黑子默然点头地道：“对此，南华集团相当重视，而下个礼拜侯家塘也决定前往上海，亲自与董事长筹备这场盛况空前的文化馆展馆奠基盛会。”

    跟踪者闻言显然相当满意，之后，那笔酬金如数交给了孙黑子，而他们这场简短的谈话并不是就这样就能结束。他们各自上车之前，孙黑子总显得不放心，所以他还是想要知道跟踪者到底是何许人，而跟踪者显得无所谓，慷慨地解答了孙黑子的疑问。

    “小吴，万辉集团CD公司总经理的特助……”

    孙黑子并未露出多少惊疑，可他还是将疑问絮叨出来。

    “既然你是总经理特助，干嘛扯上吴宝宝这种社会上的人，难道你不怕总理经开除你？”

    小吴已坐在车上，他的回答既巧妙又不失攻击性。

    “哦，是吗？不过，你的身份不也能和侯家塘同辈而伍吗？

    孙黑子一时语塞，他断然不会想到小吴这般回答简短而条理清晰，清晰而满含讽刺，所以孙黑子的语顿并没有让小吴多作停留。

    汽车引擎声再次轰鸣，刺目的大灯逼迫的孙黑子难以睁眼，随后，光线的转移直直射向远处那栋烂尾楼，之后，汽车摆正方向，驶离这片阴暗与阴谋并存的是非之地。独留的孙黑子随着引擎声的渐远，他也心事重重地上车驶离这个地方。

    这边阴谋之后的寂静倒和第一人民医院彭坦病房里短暂的宁静颇为相似。辛璐看着纪默默这般模样盯着一个女人，她当然会气由心生，于是她接下来的话难免压制不住nongnong的醋意。

    “哎呀！人家漂亮某些人也不用老盯着别人吧，弄得我们多尴尬啊。”她所谓的我们当然指的是自己和躺在床上无辜的彭坦。辛璐的这话明显发挥了作用，纪默默更加尴尬的顾左看右且面红耳赤，狼狈的表情使他无地自容，碍于这种场合他避无可避，只好暂时起身找了个打开水的借口逃离病房。

    纪默默离开，文心和辛璐彼此相视，对峙良久，然后还是由辛璐率先开口。

    辛璐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对彭坦不离不弃？我想你应该知道他是一个花花公子，他对女人只是玩玩儿而已，而你却喜欢上他，我想知道为什么？”

    文心反问道：“你和他什么关系，我有必要告诉你吗？”

    辛璐肯定地答道：“有，当然有。我想要确定的知道，如果你果真喜欢彭坦，那我当然不会反驳，我只是想确定一个答案而已。”

    文心再次发问：“确定答案，什么答案，你的这个确定我也想知道。”

    辛璐不再作声。

    辛璐的无语，在文心的感觉上，显然被文心认为了她是难以回答，甚至于连辛璐自己也不知道该作何解答。她温和了声音，说道：“其实我早有感觉，从你进门的那刻开始，我就已经察觉，你看我的眼神并不友善。这年头，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平白无故的仇视你，甚至于带着敌意，总是有原因的。说心里话我也感觉出来了，真的感觉出来了，你对于纪默默已经不是那种单纯的普通朋友关系了……我想你已经爱上了那个男孩，我也看得出，纪默默的眼神对你总是闪烁不定，如果那种眼神不是爱你的表露就是疼爱你的证明。”停了一下，文心又自嘲了一句：“与你们这种欲说还羞的状态相比，我与彭坦则要禁欲许多，从开始，我就是一个狂躁的暗恋者。”

    辛璐本来想反驳，可在她看了一眼文心之后，她又将嘴里的反驳之词咽了回去，但她闷着声音再次表态：“你放心，经过这次之后，彭坦会明白谁才是真正爱他的人。至于你所说的，我想是你想象太过丰富，我失恋不久，不会再那么轻易爱上男人。”

    辛璐的表态，显然不能成为安慰文心继续坚持下去的合理告诫。于是她的安慰就显得有点牵强附会，有点中气不足。文心笑了一下，明知顾问：

    “这次之后，还有下次吗？”

    “当然有，你没看见这个家伙睡得像死猪，说不一定那天突然醒过来吓你一跳呢！”

    病房里两个女人都浅浅地笑出声，不期而至的纪默默阻隔了短暂的欢声笑语。纪默默进屋，倒弄得辛璐难以自制，她看着文心还在默然地浅笑顿觉尴尬，于是她不由分说地逃离病房，她冲出病房的时候甚至撞上了纪默默，然而她并没有停下，还是埋头乱撞出病房。

    纪默默对于辛璐这样的举动，也是满心狐疑诸多猜测，她看着辛璐离开的背影，继而转身看着文心。文心的表情依然如旧，还是那般沉稳冷静，只不过脸上的表情多了平日难以见到的焦虑。

    秋日初阳，恣意而惬意。

    纪默默早早地到了公司，到达公司那刻，整个商务大楼尚且无人掠过，唯有几个大楼清洁员还在拖地抹砖。到了公司，他忙碌着整理文件及帮助其他同事清理个人办工桌上的卫生，伴随时间的推移，公司渐渐开始有人进来，大家几句简单的招呼之后，都各顾各的忙碌起来。

    往常这个钟点，正是行政部最为忙碌的时候。原本紧张的工作环境还未让纪默默完全调整过来，他就被行政部主管直接叫到办公室去了。他刚刚走进办公室，便被行政部主管直接安排坐下，从主管伪善的举止可以发现，纪默默已经料到有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行政部主管也并未多言，他只是简单询问了那串资料库钥匙的来龙去脉，纪默默也并未掩盖真实的事实，而是将事情原滋原味汇报给自己的上级。之后，主管让他无需多言，他也识相地闭嘴离开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