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之盟（3）

    陈强举措之间暴露了怀疑，可更多表露出的则是茫然，他询问莫凯龙纪默默的情况，也只是想取消自己的怀疑。好歹，他的怀疑并未持续多久，便在莫凯龙简单描述中消除。按照莫凯龙说法，纪默默与辛璐是校友，至于离院原因简单得很，那就是出了意外，关于何种意外莫凯龙并未多做解释，陈强也被弄得模棱两可。之后，双方都有事，并未多做寒暄，所以告别之后作鸟兽散。走之前，陈强蓦然回首间恰巧与同样茫然的纪默默眼光相碰，双方的眼神都在交流，陈强感觉到了纪默默在于他打招呼，他看着纪默默重新回首，而他则望着消失的背影，即诧异更无奈。

    夕阳漫天，挥洒而下，金黄的余晖包裹了一辆商务轿车，车停了下来，车门随即打开，纪默默和辛璐同时走出，夕阳的余晖恰好将两人包围，背影斜拉式的拉长镶刻在老城区这片斑驳的旧墙上久久未曾移动，整幅画面浪漫而美丽。

    两天之后，纪默默将写好的辞职报告带上，到了南华商务大楼。与此同时，文心也携带着一份文件不期而至地造访至此。两人一前一后，刚好错过，也许错过的时间正好是电梯门刚好合拢上升的那会儿。纪默默先去人事部，人事部总监就是当初面试时的那位总监，而且这位总监并未在此，只是纪默默没有想到他办理辞职手续是这等简单，原本该有行政部签字批准的手续并未办理，人事部的主管竟然也欣然批准了纪默默的辞职。纪默默并未多加疑问，他还是知道这等问题早就被莫凯龙事先通知，要是按照莫凯龙的意思，连辞职手续也不用办理，只要他一个电话通知就可以解决，只是纪默默再三坚持要如此，所以，纪默默又怀着复杂的心情前去行政部。行政部科室主管笑脸相迎，主管的笑脸笑得jian邪溜须，几近拍马屁一般，几番客套之后科室主管竟是不知好歹地希望纪默默能提携自己，想当初……未等主管说完，纪默默立即打断，纪默默算是再次明白势利眼缘何会在如今这么流行。之后，他又独自到了自己工作的位置，收拾了简单的行囊，刚想离开，就又有一位同事更加明火执仗地怀着羡慕的心试探性地问纪默默。问话内容大致可以理解为，纪默默你小子是怎么认识“皇太后”的，我怎么就攀不上呢……这个同事话还未完，竟然又有一位同事几乎放肆到肆无忌惮地说，你也不照照你那张脸，人家小纪那张脸多白啊，这年头都流行这个，你不懂……后面的话并未说得清楚，就被突然而至的辛璐打断，那气势而至瞬息之间就将那些非言流长镇压到灰飞烟灭。只见辛璐指着刚才还在调侃纪默默的几个同事说道：“这个月奖金全部扣除，要是再出现工作时间讨论八卦新闻，就立马给我滚蛋。”

    纪默默阴沉着脸，还未等辛璐缓过骂人的劲儿，纪默默早已逃离了行政部。现在他已无业，等到明天他才会正式报到，那个时候他才是以一个保镖的身份正式与辛璐形影不离。纪默默心情有点萎靡，他走过走廊，并未走进电梯，而是从应急通道慢慢上楼。这个已经有点习惯，到南华商务大楼俯瞰整个城市的繁华与人文风貌，将自己的渺小置身其中，让种种人情世故凡尘琐事尽皆抛弃，想象和苍穹一起翱翔。快要到了顶楼，他无意识地回头间发现了一幕，这一幕与其说是偶遇，不如说是蓄谋已久。

    纪默默清楚地看到，原本九楼的应急通道门该是合拢，且被封条封住，可他却看到了那原本好好的封条已被撕开，撕开的痕迹明显暗藏阴谋。还在纪默默犹豫不决神移之际，他看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迅速从九楼走廊走了出来，再将封条重新合上，在倏忽之间就已转眼遁去。可纪默默分明看到，那个人影不是别人，就是他一向满腹疑问的文心。

    眼晕神移的刹那，楼道飘荡出短暂而急促的脚步声，很明显，那种脚步声为了障人耳目，并没有从应急通道逃离，只是过了几层，遁入楼层电梯。之后，纪默默回身过来，但他并未摆脱刚才那幕诡秘的场景，那种猜疑的逻辑让他始终挥之不去，随后，纪默默条件反射式地直冲楼下。虽然由于在下楼途中因速度过快，弄得脚踝扭伤，可他脑中不想那样怀疑文心，最后硬着撑下去赶到楼下。

    天灰蒙蒙的，他从大堂应急通道口跑出的那刻，进而追出大堂外，整个广场并未看出任何端倪。他站着忍着疼痛，茫然地环视四周，粗重的鼻息声仿佛瞬息之间凝结，前番那幕诡秘的巧遇让他浮想联翩，鼻息声的厚重与那幕神秘的巧遇相互交叠，让一切显得紧张致窒息。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更让他倍感疑虑，就在他举目茫然无顾的时候，文心突然有点招摇过市地走出商务大楼。这一切，纪默默都看在眼里，可经过刚才的那幕，他微微感觉到文心这样出来似乎有点刻意做作。未等纪默默开口，文心倒是毫无掩盖地先行开口，不过，文心的开场白更加让纪默默疑窦丛生。

    “哎……纪默默，真巧啊，几天不见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话刚说到这儿，文心立刻想起纪默默好像就在此上班，所以她收拢了刚才的客套，继而公务性地再次开口：“哦，你这几天到哪儿去了，彭坦出院了你知道吗？出院的那天，我刚巧接到环岛体育城来电，要我马上过去报到，可没想到我前脚刚走彭坦就醒了，而且还立刻出了医院，弄得我现在也不知道彭坦到底去了哪里。”

    纪默默没动，而是侧过身子，面露诧异：“什么，彭坦出了医院，你还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他停顿了片刻：“你没去他们家看过吗？或者他舅舅家？”

    文心回答的倒干净利索：“没，你知道，我喜欢他，可并不代表他也喜欢我，我并不知道他舅舅家，况且他舅舅好像并不喜欢我，我过去不是自讨没趣。”

    纪默默再次沉默，他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的怀疑告诉文心，可他的问话倒把文心弄得疑惑难答。

    “如果你爱上一个人，你愿意伤害对方吗？”

    文心显然没有明白纪默默突然而至的此话暗含何意，不过，文心地回答也让纪默默更为讶异。

    “爱的纯洁，爱的甜蜜，原本就很飘渺，甚至有点不切实际。至于你说的伤害，还是要看本质，如果伤害的本质是为了对方着想，我倒觉得那是一种真爱的表现，反之那就是相互伤害。”

    纪默默苦笑了一下，笑得万般无奈：“真爱，如果你伤害了彭坦，那你的伤害本质又是什么？”

    “我不懂，你说这话总该有理由吧。”文心不解：“你难道认为我爱上了别人？”

    说到这儿，文心那句“你难道认为我爱上了别人”恰巧钻进辛璐耳中，辛璐马上色变，脸上和嘴中同时暴露出的征兆都将这场谈话毫无情面的制止，那种谈话显然使得辛璐误会，误会纪默默正与文心谈情说爱，因为她觉得她们那样的谈话有点暧昧，那种暧昧也弄得辛璐醋瓶打翻。两人并未将所谈内容解决清楚，因此对于辛璐的无理取闹颇感厌烦，她们都各怀心事，都想探寻对方问话的最终意思，无奈，半路杀出的辛璐都将谈话的兴趣瞬间破坏，以至于纪默默的回驳也颇为芒刺。

    秋天的天似乎总是灰蒙蒙的，树叶尚未落下，但已看出天下万物，即将枯萎。这种消沉的气氛也熏染了纪默默，面对辛璐颇感怀疑的眼神，他突然爆发出的吼叫也让辛璐愣在了那儿，但谁都能听得出来，那样厉声地吼叫真实含义并不是斥怒，倒有点难以言说，有点含糊解释。

    “请你不要大惊小怪，你也不必用那样的眼神猜测，我只是询问彭坦的情况，你不要一惊一乍，妄自菲薄。”

    辛璐原本满怀激情地折回楼下，可她不期遇见的文心却在和纪默默谈论那样敏感的话题，女人一贯浮想联翩的第六感告诉了文心和纪默默的关系显然不会那么简单，只是她刚刚暴露的不快马上被纪默默打压，弄得辛璐下不来台，随之而后辛璐斜眼盯着文心，两个女人的眼神互不相让。那种眼神持续着，直到辛璐冷不丁防地蓦然开口：“你既然喜欢彭坦，现在人还在医院，你跑到这儿干什么，是另寻他欢还是拨弄暧昧。”

    这样的露骨舌战看来在所难免，不想文心眼神闪烁的刹那，她同样盯着纪默默，可话头显然针对的是文心。

    “纪默默失踪了几天，一直没能来医院，就在前几天，彭坦离奇出院之后神秘的不知去向。今天我到这儿来只是公司安排所致，不想恰巧碰到纪默默，便与他闲聊几句。”她停了片刻：“大小姐，这样的回答你还算满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