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之盟（23）
夜幕侵袭，流光溢彩。 公交车往府南河音乐广场开去，穿过广场十字街口。 公交车继续前行，车内泛黄的灯光让乘客毫无兴致，使得车内近乎落针可闻。 霓虹斑斓，犬马声色也拉开帷幕。 文心独自坐在靠窗的公车上，绚丽的光影投射在她憔悴的脸上，显得鬼魅黯淡。光影不断的变换，似乎印证了她纠结无助的心绪。 文心漫无目的地闲逛，周遭世间百态与她毫无瓜葛。渐渐地，她走到香槟广场，颓废的躯壳随意寻找一处落座之处。来往的人群，甜蜜的情侣，天伦之乐的际遇，不得不将她拉回现实。她，空洞的眼神，变得水雾弥漫。她，拨通了电话，叫纪默默前来，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远处，广场附近的露天茶坊，彭坦鬼祟地跟踪文心，他害怕她再出意外。他明白，那起枪杀事件的背后，隐藏的阴谋，一定与他有着莫大关系，身为男人，他不想让自己心爱的女孩儿身处险境。 风来了，拂乱了发丝，拨乱了情绪，文心越加烦躁。 雨来了，淋湿了衣衫，朦胧了眼眶，文心默默抽泣。 纪默默赶来了，香槟广场疯狂觅寻多时，才发现早已成为落汤鸡的文心。 跑过去，纪默默眉宇间一丝忧郁尤其突出，他马上脱下外套，披在早已冻得瑟瑟发抖的文心身上。可他不知道，文心并不是怕冷而发抖，而是害怕而发抖。 没有任何征兆，文心倏然地抱上纪默默，压抑多时的情绪终于爆发。 雨水冲刷之下，文心恐慌似的抱住纪默默。 露天茶坊，彭坦目视两人的相拥，他惊讶的目瞪口呆，可讶异之余，倒让他沉静下来。纪默默知道，文心是彭坦的女友，那么纪默默定然不会“朋友妻偏要欺”。怀着好奇，他继续看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露天香槟广场，雨雾掩饰世人，唯独纪默默和文心相拥，显得既凄凉又温馨。 文心的情绪已经低到极点，而露天茶坊之中，彭坦看着他们越来越“缠绵爱情”般的相拥，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却可以大胆臆测，这场雨中相拥早已激情澎湃。的确，文心在昏睡的途中，口中念叨的永远是那么几个人，刘队是她的养父，唤其名字理所当然。呼唤彭坦，在他看来，也是理所应当。可念叨纪默默，却让他匪夷所思。他能臆想到，医院昏迷的当中，纪默默和文心肯定发生了什么，要不她们也不会耳鬓私语。渐渐地，彭坦因不可思议而极度愤怒，愤怒使得他双眼赤红，变得极为可怖。 纪默默能感觉到，文心将内心的伤痛和恐惧，全部变成了哽咽和眼泪，他感觉到胸前一阵热一阵凉，那是泪水和雨水交融的结晶，那是一个无助女孩儿只能使用的表达方式。是的，纪默默半张着双手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应以同样的拥抱表达安慰，还是应该这样两手张惶着僵在原位。 此刻，雨声掩盖了所有尘嚣。 抽泣平缓，文心就这样依偎在纪默默怀中，用断断续续的话语讲述了近几天发生的离奇事件。 欢乐谷中，纪默默陪同辛璐疯狂游玩，丝毫没有注意尾随地危险。危险潜伏之机，彭坦伺机弄清真相，奈何身份暴露，惨遭群殴毒打。文心适时出现，拯救近乎昏迷的彭坦，谁料跟踪者残忍毕露，掏出手枪射击文心。峰回路转，文心成功击毙跟踪者，可神秘中年男人却壮烈牺牲…… 挥之不去，那是冰凉的枪响。 抹之不去，那是临死之前的嘱托。 扣动扳机，需要何等勇气。面对死亡，需要超脱死亡。无奈，文心难以释怀，尽管那是自卫，可杀人的阴影岂是那般容易抹去。 纪默默明白了，几日联系不上彭坦的真正原因，他是陪着文心走过最艰难的特殊时期。 “你是自卫，那不是杀人，是救人。” 文心依然抽泣：“我杀了人……我杀了人……” 纪默默又说：“对，你杀了人，可你杀的人都是无恶不作的恶魔，所以你不必多想，那是他们罪有应得。” 文心这回摇头：“恶魔，是吗？我就是恶魔，我是那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纪默默继续开导：“我一直以为，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好人，一种是坏人。好人可以变成坏人，坏人也能变成好人，关键在于那个人内心是否向善，是否干净，才能不受际遇影响。” 文心慢慢推开纪默默，望着他，笑着说道：“好人又怎么样，大多命薄。坏人呢？却是逍遥世外，好不快活。” 纪默默盯着文心，文心也盯着他，两人四目相顾，凝视许久。纪默默此刻完全醒悟，文心那是自责愧疚，进而自暴自弃。看着眼前痛苦的文心，纪默默不禁走上去抱住她，用老气横秋的语态表达了真诚地安慰：“我知道，我明白，可我相信你，我们是朋友，不是吗……”还未等纪默默将话说完，文心猛地推开他。而后，又是笑，又是哭，弄得纪默默不知所措。 “你这是干嘛，继续下去，对你也不好，我还是带你回去，免得着凉。你看看现在的你，还是我起初认识的文心吗？” 面对纪默默随心而言的关切，文心痛彻心扉，她仿佛感觉到温暖直触心脏。 没有征兆，文心神奇地冲过去，抱着纪默默，猛地亲吻纪默默…… 愤怒至极，彭坦飞奔冲向雨中“激吻”的两人，他将坠落的雨水撞开，用怒火燃烧的拳头梅开二度，直接撞击在纪默默的头上。顿时，纪默默整个身躯如脱线的风筝飞出，在空中停顿了千分之一秒，彭坦再次祭出飞脚踢在纪默默身上……如此，方才停下来，转身看着文心，用气喘的语调向文心表达极度的不满：“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我原本可以毫无忧虑的生活，可以继续玩弄女人，可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我如今明白了，你是来折磨我的，你来报复我的，我想说，你成功了，因为我已经爱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