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兰妃
反应过来,黛玉就有些哭笑不得。 姑且不说穆逸兰的态度吧,“张真人”是怎么回事? 黛玉并没有立刻跟着穆逸兰走,反而问道,“请问兰妃娘娘,是二皇子身子不适么?” 苍天可鉴,哪怕上辈子她也不过活了十六岁。唯一一个知道的幼儿就是巧姐儿。可巧姐也是个多灾多难的,谁会被巧姐抱到她身前?所以,哪里知道什么幼儿的事情? 穆逸兰有些不快的看了看黛玉,道,“你跟着我去瞧瞧就是了。难道本宫还请不动你了?” 黛玉看着穆逸兰,却依然不肯挪步。 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开始了,那不妨做到结束。连太妃的面子都抢先驳了。虽说论品级爵位,穆逸兰的兰妃当然是远远的高于她,但两人之间,可没有什么从属关系。 可不像墨玉说的那个朝代,但凡是臣子,都是皇室的奴才。真是把读书人的脸都丢尽了。 “兰妃娘娘说笑。”黛玉一丝不苟、毫无笑意的道,“娘娘是后宫女眷,臣女是臣女。若无缘由,臣女怎敢随意相从?” 她虽然没引经据典——这个有时可是会被人当做听不懂的——但也把话说得够清楚了。 穆逸兰一怔,这下才真正的盯住了黛玉看,脸色也瞬间难看起来。黛玉说得虽然是正理,可话说回来,一般的女眷碰到同样的事,哪可能和黛玉一般作为? 再者,穆逸兰入宫这两年来,虽称不上是为所欲为,但因着各种缘故,却也可以说得上是顺风顺水了。从皇后到元春,乃至于吴贵妃等人,哪个不对她客客气气的。哪里见过这么僵硬的拒绝? 穆逸兰抿起唇,神情越来越严厉。她如今居上位已久。威势已重。周围的宫女都有些战战兢兢的,偏黛玉却是无动于衷。虽微微低下头去,但或者是冬装在身的缘故,竟看不出身体纤弱来。反显得安然自若。 黛玉以为穆逸兰就要发火。 说真的,便是发火,她也不怕——这可是坤宁宫!不是兰妃现在所居住的咸阳宫。 不过,在僵持了一会儿,穆逸兰却忽然威势尽去,展演而笑,拉起黛玉的手笑道,“好个义静县主,都说朝堂上的诸公也未必能及呢。就知道吓不到你。好啦,林大姑娘。我们好歹也在净居寺便熟识了吧?当是你许多姐妹,我可就瞅着你最顺眼……你也知道我的事,到了这地方来,真是如履薄冰,就这样。还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呢。如今皇儿精神不振,请了太医来也说不出个道道。我就怕是着了邪祟小人,偏在这后宫之中,哪好大动干戈的?只好请你帮帮忙了。” 黛玉将这番话听在耳里,都有那么几分一怔一怔的。 这和之前的态度相比,可真是天差地别啊!而且换脸换得那么快那么彻底,实在是很难和入宫前那个骄傲自我的穆逸兰联系起来! 看来。都说穆逸兰在宫中过得顺风顺水,却也不完全如此。完全顺风顺水,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可就算如此,穆逸兰说她不好大动干戈,这也肯定是胡说八道。她这两年大动干戈的次数还少了? 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穆逸兰都如此放软身段了。黛玉也就不好直接拒绝。虽然心中越发警惕,却也只好点了头。但她还是把话说在了前头,“兰妃娘娘,虽臣女也见过些奇事异事,不谦虚的说。仗着熟读圣贤书,又有父亲教诲,倒是不怎么怕邪祟之事。可要说驱逐邪祟,似乎没这本事。真有邪祟了,多半得真有大儒名家,方能震住。或者用佛道手段。” 穆逸兰又盯着黛玉看了两眼。 见她一脸认真的模样,倒不好多说什么,只道,“你放心,我原也不是强求。只是做了母亲的人,但凡有一点对孩子好的事,都要试一试才肯罢了。” 黛玉就不再说话。 不过,以穆逸兰如今这微妙的地位——皇帝用她安忠顺王府的心,忠顺王府未必没有同样的意思——二皇子虽不知将来如何,如今的安危却是头等大事,也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要真有了什么不适,只怕想不大动干戈也不可能。 黛玉心中知道这个道理,倒并不担心那二皇子真病了。 只穆逸兰的表现,实在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幸而,也不是全无头绪。 被穆逸兰拉着走,黛玉就趁机问道,“兰妃娘娘,之前您提到了张真人,也不知是哪位张真人在您面前提到了臣女?” 穆逸兰倒也并不掩饰,“自然是如今张家的家主道虚真人。” 张滦的父亲!? 黛玉不由得一呆。 还没等她想明白,一边一个中年女官小声的道,“娘娘,是玄阳道长先提起的。” 穆逸兰怔了怔,随即笑道,“我倒忘了。不过,道虚真人不也说,玄阳小道长的眼力是很好的么?” 玄阳——张淮。 黛玉的警惕心越发厉害了。自从得到了张滦的提醒,这一年多来她异常的小心谨慎。但凡是疑虑多些的宴请,或者让人不安的出行,她都是能推就推。 所以她还真不能肯定,张淮是不是做了什么。 现在……穆逸兰这边,是不是张淮有意下手?说起来确实。张滦离开了家之后,就没有了出入宫廷的权力。但穿着道袍的张家人,却是可以在各种法会中出入宫廷的。见到宫妃的几率也不小。 再者…… 是错觉么? 黛玉隐约觉得,这穆逸兰说起“玄阳小道长”时,语气轻松戏谑得简直有些古怪。 不过,心中虽然奇怪,却是更不好确认答案的事。黛玉也只能忽视。由着穆逸兰说起宫中的一些杂事来。她倒是至少给黛玉确认了一点。 那就是在年节过去之后,宫中确实是会连续举行一系列的宫宴,才撮合那些未娶未嫁的男女。 “……被那些事耽搁的倒也却是不少,可真正被连累的又有谁管?”穆逸兰毫无顾忌的说,“我还算是个有人样的,另外两个呢?还有那个直接进了庙堂的。如今都如槁木死灰一般了。再说了,也不是人人都被耽搁,有那等眼光高的,自己看不上别人,竟是反而也要宫里头来cao心!” 黛玉听得诧异。 倒不是说穆逸兰明目张胆的抱怨。 “兰妃娘娘怎么知道有那‘眼光高、看不上人’的?”她随波逐流的、貌似好奇的问了下去。 “怎么不知道?”穆逸兰冷哼一声道,“好吧,别人我也真不知。那景家的姑娘今儿不也来了?就是当初那什么群芳宴的琴魁。一场群芳宴,据说求亲的人都踏破门槛了。当次的倒霉事,若不是她已经在议亲,只怕也是一般儿。” 黛玉心中如今倒是疑惑更重,“兰妃娘娘也认识景姑娘?” 穆逸兰继续冷哼道,“以往倒也见过几次。那可是被夸德才兼备,京城表率的。” 听起来,倒像是东安郡王妃曾在穆逸兰面前夸过景穗。 如穆逸兰,据说那是娇宠着长大的,莫说琴棋书画等事,就是女红,也并不精通。可话说回来,以她原本的身份性情,又何必非要学那些东西不可? 黛玉也不好明目张胆的观察穆逸兰的表情,但穆逸兰的这些话,确实是让她破费思量。 她抽空看了那个之前说话的女官一眼,可这位这会儿却又低眉顺眼的,毫无存在感了。 ——以穆逸兰的为人,哪怕有了变化也好。也很难分清啊。是真心话,还是被诱导了的真心话?抑或……看似真心话的假话? 不过黛玉打定了主意,以不变应万变,就只是道,“我也不知道景姑娘多少事。不过,琴艺必然是异常了得的。若是到了宫宴之中,想来也能增色。” 穆逸兰忽地看她道,“你来不来?” 黛玉微笑,“臣女的年纪还小呢。再者,这话儿倒不怕再说一遍,等年龄到了,也是希望父亲做主的。” 穆逸兰点点头,就又扯开了别的。此后到黛玉抢在宫宴之前告辞离开,都没再发生什么令人奇怪的事。看二皇子一事,对幼儿还远远不到感兴趣的年龄的黛玉果然只是走了个过场而已。 而直到穆逸兰遣人送她出宫,都是直到宫门,看到了林家等着的下人,也没有出任何问题! 不过,黛玉却也不能彻底的松口气。盖因在离开的时候,穆逸兰拉着她的手说了一句,“我在宫里常无聊得很。这宫里的人,也各个都虚伪得令人生厌。就没几个让人能舒心说话的人。我就喜欢你这样直率不怕事的。有空倒要常接了你来陪陪我。到时候我禀明了太妃娘娘,可由不得你不来。” 黛玉对此还真是哭笑不得! 她当然不会认为,穆逸兰是真把她当做了闺中好友。 这很明显,是有人蓄意的要将她拉进宫闱之争!元春不行,太妃不行。她们都有许多顾虑。但是在穆逸兰身上,她恰好就是宫中最不知道顾虑的那个人! ——可是,到底是为了什么? ps: 前天晚上从8点左右一直停电,所以断更一天。结果因为恰好提早洗了头,吹了冷风……悲剧了。 现在感冒ing……字数也没能补上,只能保证正常更新了。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