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卖官鬻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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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在回去的路上一直琢磨如何同陆秀夫和张世杰商议。 你一个小屁孩突然提出这要求那要求,要人要物,而且还这想法哪想法,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说不过去啊。嗯,要找借口。 还有火药的改进,也必须找专人负责,这是个大事,至于人选吗?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却忽然发现路的两边有很多人在歇脚,并且他们的边上都有一付担子。这些担夫神情索然。东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但他一时又想不出不好在什么地方。 直到回到府衙,东始终有点心神不宁,他觉得他忽略了什么。当吉安按惯常的做法给他拿来一些点心时,他终于想到了,那是赵与珞。 历史上的赵与珞,为了支撑行朝庞大的粮食、物资需求,对琼州当地收刮太重,导致当地居民造反,结果在年底元将阿里海涯想攻下琼州而不能时,他与冉安国、黄之杰等人反被当地人出卖。 陆秀夫进了陛下现在的行宫所在、琼州府衙,他忽然发现门口的宿卫给他有点不一样的感觉。怎么说?精神了点。 当他和陛下见面后,他觉得陛下又有点心不在焉,他看着他的“好学生”一言不发。东尴尬地露了个笑脸:“老师。” 陆秀夫还是没有说话。 东只好无奈地说道:“老师,今天朕看见有很多担夫在路上,他们在做什么,您知道吗?” 陆秀夫这才缓缓地说道:“他们这是在运军粮。” 停了一下,他接着又讲:“官家今天又出去了?还是多学习圣人治国的道理,不可过于分心它物。” 东转了转眼珠子:“这些粮食从哪里来的呢?” 陆秀夫也有些无奈了,他只好解释说:“这都是赵与珞大人征集的。” 坏了,咱就知道有麻烦了。 东故作思索状:“老师,这是不是有点不妥?” “哦?”陆夫子真有点头痛了。 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像所有这般年纪的孩子一样,越来越不安分的小皇帝又冒出什么希奇古怪的想法。 “老师,您想啊,琼州,琼州,就是很‘穷’的州,对不对?朝廷在这里征很多的粮食,哪百姓将来吃什么呢?” 陆夫子眼中露出了欣慰的目光:“官家天性仁厚,将来一定能成为一个圣君。” 过去士大夫的荣耀之一,无疑是成为帝师;如果自己的学生又能成为一代明君,那么作为帝王之师,将来青史上不仅留名,更将成为天下文人景仰的楷模。反之,如果学生成了昏君,青史留名的老师就会成为被耻笑的对象,甚至是笑柄。所以,即使身为帝师,他们同样非常注重自己学生的潜资。陆秀夫的“欣慰”真不是没有原因。 定了定神,他接着说道:“这也是无奈之举,眼下朝廷粮草实在不足,所以我们还是要在陆上找个落脚点。官家认为是不是如此?” 唉,咱就知道你们是这样想的,可这后果却是你们不知道的。东鼓起如簧之舌,开始忽悠了。 “老师,朕是这样想的,百姓家里粮食很少,不能也不该征,但富裕人家有啊,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借呢?” “借?”陆夫子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着。“这怎么说?官家。” “咱们可以向大户借粮食啊,就以朝廷的名义,嗯,以朕的名义,给他们立下字据,说好以后加倍奉还。凡是借粮的,再给他们封个爵位什么的,这样不好吗?”东一脸“天真”的说道。 陆夫子有点惊异。是啊,这虽然并不能解决多少问题,但总比现在这样饮鸠止渴要强。他和张世杰不是不知道这样征集有点过,但实在是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只是借粮就给爵位,这怎么有点像汉末的味道?此时陆秀夫的脑海中已经冒出来了四个字,“卖官鬻爵”。 “赐爵不妥,官家,这可是汉末弊政。”他严肃地说道。 老师哎,这都啥时候了,您还在乎一个委任状,兄弟我都不在乎,您还那么认真干吗?要是一个委任状就能整到十吨八吨粮食,咱立马“委”它百儿千个的。再说了,现在这个时候,肯借粮给你就不错了,说是雪中送炭都不为过,就一个爵位而已,您都不舍得? 东小声地嘀咕道:“不给他们官位也不行吗?” “不可。”我们的陆夫子毫不妥协,“不过借粮可以商榷。” 以行朝目前的窘境,陆秀夫高低还是让了步,虽然他真的不想,因为这实在有损朝廷的脸面。 “官家还有别的建议吗?”他问道。 恐怕此时的陆秀夫也没有意识到,就在不知不觉当中,他竟然也开始听取他“好学生”的意见了。 但东显然兴致被败坏了,他低声嘟哝道:“岛上好多荒地,那么多人在海上飘来飘去,还不如让不能打仗的人开荒,以后也就不用担心粮食了。” 陆秀夫震惊,他“好学生”的言下之意他非常清楚,那就是屯田。只是在这个岛上吗?在这个看起来毫无希望的地方? 我们一定要理解当时古人的视野,中国古代文明的重心,是从黄河地区逐渐向长江流域扩展的,中原的经济文化一直高于长江以南地区。在经历了楚、三国的吴、东晋、南北朝、隋唐五代,直至宋朝,因为历次战乱所导致的人口大量南迁,江南的经济才逐渐超越北方。即使是这样,在当时很多人眼里,广东和广西其实仍算是蛮荒之地,边陲地带。有一个词比较形象的说明了这点,那就是“南蛮”或“蛮夷”。 又由于中国人的海洋意识一直比较差,岛屿在我们古人的眼里,因为它孤悬于外,那就是一块死地。如果用一个字来说明他们心中的这个观点,那就是“囚”字。琼州在宋代成为流放犯人的地方,怕多少也是有点这个意思的。 当满腹心思的陆秀夫回到自己处理朝务的船上,见到张世杰后,他把小皇帝的建议告诉了张世杰。 张世杰同样很震惊,但他的想法就和陆秀夫有区别了。 张世杰并不是一个迂腐的人,更算不上一个愚忠的人,这只要看看他在临安陷落前的表现就知道了。当时朝廷不战而降,他立马走人,率部跑到定海。作为一个来自北方地区、目睹了太多杀戮的人,他更相信的是武力,也更注重现实。他一直避免决战,是因为他知道己方的实力不足。 在他看来,小皇帝的想法显然幼稚,在岛上种粮食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但这对他来说却也不是一个坏建议,因为按这个建议来做,至少可以使他没有大量非战斗人员的跟随,他所指挥的宋军,负担也就减轻了许多。再说船队中那些官员,包括很多跟随行朝的文人,只知道之乎者也,还喜欢指手画脚,也令他头痛。假如放在岛上,他在前面也落个耳根清净。可问题是,这是一个孩子想出来的? 张世杰婉转地把他的想法告诉了陆秀夫,他对眼前这个文人还是非常敬重的。陆秀夫主持朝政并不揽权,并不过分插手打仗的事情,而且他现在做的事,实际上应该是丞相的职责。事实上,陈宜中是搞不好了,才又把陆秀夫给弄回来,自己却撂挑子去了占城。面对这样一个忠心耿耿、苦苦支撑大局的人,张世杰并不愿多抱怨什么。 但在最后,他还是极为慎重、低声地说道:“君实,陛下提出如此建议是不是有人在后面指点?我总觉得哪个道士不像是一般人。” 陆秀夫也面露慎重:“虽然我们不知道这个人的来历,但他是秀王引荐的,而且太后也认可了,应该没有问题。只是……” 张世杰紧紧地盯着他。 “我们现在无法进行查证。何况这些建议就算是他在背后弄的,看起来似乎也没有恶意。” 停顿了一下,他又说道:“如此想来,前几天陛下想弄的什么霹雳炮,恐怕也与他有关。” 接着他把那天东的要求也讲了一下。 张世杰听了默默不语,好一会才开口道:“看来陛下的身边另外有人啊。” 陆秀夫也沉默了。 这种陛下背后有人在指点的想法,使他们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历史上的行朝后期,是张世杰秉政、陆秀夫辅之。这里面除了张世杰本人始终忠于宋室、行朝不得不对他加以倚重外,大约也有陆秀夫和张世杰之间关系的因素。 行朝成立的初期是陈宜中主政,开始时他对才华出众的陆秀夫还很借重,可很快就因政见不合,指使言官弹劾陆秀夫,罢其职使其谪居潮州。后来还是张世杰看不下去,说了陈宜中:“此何如时,动以台谏论人?”(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乱指责人) 这时候张世杰已经是行朝不可或缺的重臣,陈宜中听了他的话就有些惶恐,再加上行朝所面临的局势越来越恶劣,这才于第二年十月召陆秀夫还朝,随后他自己就去了占城。 所以,陆秀夫和张世杰之间的关系还是比较融洽的。 此时,过了好一会后,陆秀夫才打破沉默:“枢密以为这些建议可行吗?” 张世杰的心里有点乱,他随口说道:“能弄出利器当然好,让陛下弄一下也没什么。” 说完仿佛又意识到了什么,他苦笑一下:“哪些建议也不是不可以,总比不做强。只是粮草的征集看来也不能太急,太重了确实不好。” 然后他又发泄似地拍了一下桌子:“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在岸上找个落脚点。” …… 第二天,陆秀夫找来了赵与珞、冉安国、黄之杰等人,把陛下的意思告诉了他们,并征询他们的意见。 赵与珞、冉安国和黄之杰闻言均长出一口气。说实话,他们也知道这样收刮不是长久之道,琼州如此贫困,你收的赋税如此之重,搞不好真要出什么乱子。可朝廷缺粮、缺钱、缺物资,你不这样做又能有什么法子?现在总算有了陛下的发话,他们也能好办点。 赵与珞当即拱了拱手:“陛下圣明,我等惭愧。在下以为陛下的主张可以一用。琼州也有大户,家中屯有粮食,和他们相借还是可以的,给一些名义上的爵位也并非不妥,事急则应从权。” 停了一下,他又说道:“至于屯田,下官认为也可行,虽然解不了一时燃眉之急,但也是长久之道,只是岛上人手太少。” 陆秀夫听了沉默了好一会,终于做出让步:“也罢,借粮一事就这么办。至于屯田开荒,我再和朝中诸公计议计议。” 赵与珞犹豫了一下,又开口说道:“陆大人,陛下讲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跟随朝廷的人有很多,他们整天待在那里也不是个事,你看让他们也开荒如何?” 陆秀夫好一阵子没有说话。跟随行朝的人里面有很多是士子文人,在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理念下,你让他们去种地,实在是要了他们的命。他知道,如果不是万般无奈,考虑到人手严重不足,赵与珞断不会说这几句话。 于是他叹了口气说道:“我来征求征求他们的意见吧,如果他们愿意,让他们做也不是不可以。” 放下赵与珞随后大肆“卖官鬻爵”暂且不提,我们的陛下也忙的很,他又要忽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