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留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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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议已经结束了,朝廷的众臣们也都离开了殿堂,东拉着陆秀夫和自己一起在朝堂的周围散步。 屋外的阳光依旧是那么的和煦,但陆秀夫的两鬓也已多有华发。 咱的陆夫子好像今年已经五十四岁了,时间真快啊。东禁不住暗自感慨。 “老师,这些年您cao劳国事,真是辛苦了。”他轻声说道。 陆秀夫怔了怔,随即一股暖意弥漫了他的胸臆之间。 “官家过赞了,臣也只是在尽忠职守。” “朕没有过赞。如果没有老师您,我大宋不会有今日。” 兄弟我这可不是在夸大,咱就不说别的,有陆夫子在,咱省了多少心呐。 听了某人所言,陆秀夫心中有一丝感动。但这个感动,也就真的只是一丝而已。因为在经历了这么多年、那么多事之后,他已无法对眼前的这个人不抱有某种疑虑。 这个人的信心、这个人的执着、这个人的某些想法、心机和手段,还有对某些事情不可思议的洞察,总给陆秀夫“仿佛这背后还隐藏着一个人”的感觉,甚至让他产生“这到底还是不是以前那个官家”的想法。 他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颇有点大不敬、乃至于疯狂。但他也知道,它就是存在于自己的内心里,并且时不时地被勾起。 就像这次,虽然事先这个人提出的理由听起来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可自己就是感觉到他还隐藏了一些什么,并没有说出全部。 他还清楚,几乎每一位朝中的阁僚都和他一样,认为在这个朝廷开支越来越大的关键时期,即便可行,新的“留州”之法也应当暂缓。因为无论是试用、还是直接推行,这件事都可以在以后cao办。但这个人就是固执己见,要求明年就在江南西路试行。 朝廷的重臣中只有谢枋得附和了这件事,然而陆秀夫非常清楚,谢叠山此举纯粹是为了他“教化天下”的大计,而与其它无关。 陆秀夫有时候是真觉得自己弄不明白这位“好学生”,到底是睿智、还是胆大。可他还对此无人可以探讨,唯一值得信赖的哪个人却又去了四川。 “官家,臣其实并非十分明白,何以这个新的留州一事,如此的着急?”陆秀夫已经转变了话题,他知道,有些事情眼下也只能靠自己来探究。 话说回来,谁又能知道,这个看似放松心情的散步,不是这个狡诈的小子在给自己又一次提问的机会呢? 听了他所言,东笑了笑。 “老师,现在就选择江南西路来试行这个规制,于军情的传递、物资的征集与输送、便于军邮的实施等这些需要之外,首先是留给江南西路的赋税其实并不多,朝廷承受得起。” 其实就像前面曾说过的,在行朝实施了新的钱币之制之后,再加上银行和国债,一般不太可能会处于严重缺钱的状态。至少财部属下的造币所,眼下就没有像过去的大宋,曾经加班加点的印钞票。 “其次就是,如果整个江南西路的各地,道路能够全部都修好,它以后的富足,至少是现在的数倍、甚至是数十倍。到那个时候,朝廷就算给各郡多留点,从它们哪里得到的赋税,也比现在的少留或不留,会多了许多。” 虽然陆秀夫今日在朝议时没有多言,东当然也不是不清楚他、包括其他朝廷重臣心中某些真正的想法。但关键的是,他有一个无法向这个时代的其他人说、也根本说不明白的判断。即:整个宋代经济,它的绝大部分时期,都处于通货紧缩的状态。 因为有宋一朝,它始终缺钱;至少在“会子”、“关子”没有大行其道之前,一直如此。 比如宋初官员的月俸三分之一是钱,三分之二是实物。这个例子就表明,当时经济流通中所需要的货币量,至少缺了三分之二。 而宋代各地的钱监每年出产的铜钱又不多,平均大约是在三百万贯左右,这就在客观上形成了一种仿佛它是在有计划发行货币的现象。 讲白点,就是宋代的绝大部分时期,它的年平均货币供应量不仅不多,没能满足经济中的需要,而且相对还很恒定。 再加上宋钱始终不断地流向海外和其它地方,这就造成了它的经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流通中的货币严重不足。 了解点经济学常识的人都知道,流通中的货币不足,不仅限制了商品的流通,它所形成的通货紧缩,还不利于经济发展。 甚至在东的判断中,虽然“会子”、“关子”后期有过滥的弊病,但前期它的发行,不仅帮助了南渡后的宋室度过了难关,而且还对之后南宋经济的恢复和发展,起到了相当的促进作用。 所以东始终抱有这样的观点:为了让大宋的经济从战乱中更快地恢复过来,行朝在货币的发行上,不能太缩手缩脚。这就是他不仅实施了这个时代前所未有的大规模货币改制,而且此后还敢于让行朝不断地投放新货币的重要原因之一。 再讲更直白点,就是他认为:只要措施得力,大宋的经济从过去的战乱中恢复过来,还能比通常所想像的要更快点。 东固然已经采取了粮食的榷卖榷买、放开盐的买卖等措施压制物价,来保证币值的稳定,可实际上,币值稳定的关键,主要取决于所覆盖的社会财富。覆盖的财富越多、范围越大,即便货币的投放有很多,币值也会相对地保持稳定。 而要想让货币覆盖的财富更多、更广,在这个时代,除了扩大生产,拓展帝国的疆域,就还要把它延伸到过去没有触及到的范围或地方。因为在这个中古时代,即便是在大宋境内,实际上仍有很多地方处于封闭、半封闭的状态。 道路的修筑,就是打破这种封闭或半封闭状态,实现货币功能延伸的最重要手段之一。 如果用后世的话帮他总结一下,也就是:保障军事行动,扩大社会生产,促进各地的商品流通,确保币值的稳定,等等一系列的环节,都通过修路来串联起来。 正因为如此,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对修路极为关注。 但上述的这些如果向这个时代的人来解释,那实在是太难了。就像刚才东所说的,也不过是一些被后世证明的事实,还是让陆秀夫吃了一惊。 “官家,这个,这个何以能确定?” 东叹了一口气。他的问题就在于,有好多事他既不能、也没能力将它们说得很明白,却有的时候仍不得不说。 “老师,这个功效我们不是不能够看到。而如果到了这么一天,虽然朝廷给各郡留了一部分赋税,但其后朝廷所得到的,仍然能超过了在此之前。哪就说明,朝廷的赋税,不仅应当给各郡多留点,而且以后还应该拿出一部分来,有选择的交给一些贫弱的郡县,帮助它们尽快地富足起来。一旦如此,未来我大宋不仅将富足远胜于从前,朝廷的开支也将拥有更大的回旋余地。” 在看了看他老师惊讶的表情后,他接着说道: “老师,老子曾说过,‘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为了改变您的观念,兄弟我想了好几天,才想出这么一番说辞。穿越这份工作也是不那么好干滴。 不过咱有时候真的觉得老子的见解非常深刻。就像上面的这句话,其完整的句子是:“故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而奉有余。”让后人捂脸啊。 陆秀夫已经陷入紧张的思索。他的直觉已经告诉他,这番话里面所叙述的治国方法、描绘的前景,就是他“好学生”此次行为的真实原因所在。 东依然陪着陆秀夫散步。他知道自己的老师正在对自己刚才所说的话予以消化,因为这些内容均来自于后世,不仅不载于史册,而且也未见于历代的典籍。 可他还清楚,尽管自己想要做的事有一大堆,但客观的现实条件仍旧对自己形成了很大的限制。就是这个修路,自己都无法大张旗鼓地进行。而在事实上,就是这么一个修路,后世都不知道拉动了多少GDP。 所以,只要他觉得条件允许,他毫不犹豫地就要将其付诸于实施。 陆秀夫脸上的神情已经平静下来,并且他还微微一笑: “官家,果真如你说的那样,你觉得到那个时候,朝廷的赋税应该给各郡留多少?” 东飞快地看了陆秀夫一眼,分明从他的好老师眼中看到了一丝考问的狡黠,但他还是认真地想了想。 在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他的脸上终于重新露出了的笑容,并且慢慢地说道: “朕觉得,老师,假如,朕是说假如,天下各郡都能有当初临安的繁盛,甚至是犹而过之,也许到了那时,是倒了过来,朝廷只需要占一,各郡为二。” 哪是一个不仅在数学上,而且还是许多东西的完美划分点,它叫“黄金分割线或点”。东暗自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