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万般不如人
锦言因着不被理解的歉意,在和颜悦色与水无痕道别后,被两个丫头连番数落。 丫头的数落不打紧,她们也是为她好。 丫头们不知内情。 若是夏嬷嬷在,就不会在意。不对,若夏嬷嬷在,肯定会直接冷脸相对,不象这两丫头,虽说事后为她抱不平,当时也都看傻了眼犯花痴…… 只是,这与水无痕偶遇的事儿,要不要向老板汇报呢? 若是不汇报,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哪天长公主知道了,万一殿下多想怎么办? 永安侯知道了多心怎么办? 所以,还是要报备,方是稳妥。 此时锦言方陡然记起被自己忽略的一件事: 水公子就是水无痕! 所以,赏花会上才会有那小小声儿不能所以的闲话! 那,她与水无痕进行的这场诗画合作,岂不是要命的事? 永安侯的小相公与正室夫人一起诗画共赏?! 只听这话题,就堪称八卦爆料! …… 欲哭无泪—— 夹着尾巴做卫锦言,低调了十几年,就张扬了这么一回! 却惹了不能沾惹的人! 还能更杯具么? 若是早知道…… 世上没有早知道。 长公主初闻此事并没有过激反应,想来是没将水公子与水无痕划等号。 也是啊,水无痕跑赏花会上做什么? 一听长公主从宫里回来了,锦言立马去正院。 刚进屋,长公主就笑:“刚要遣人去榴园呢,你就来了!可见是个有口福的。御膳厨房做了些花神节的点心,我瞅着有几样味道还好,太后就多赏了些。正要让派人给你送过去呢。” 忙着招呼丫鬟去取。 “又有好吃的啊!公主婆婆真好。” 锦言蹭过去,笑颜下眉宇间却有些怏怏。 长公主看了有些惊奇,不高兴了?伤心难过了? 长公主今天心情极好。 昨晚驸马非召留宿,虽然上了床什么也没做。 起初她全身僵硬,摒住呼吸。 他们有几年没在一起了。 自洞房花烛夜后,他就非召不入。 初一十五遵礼来请见,她若非强留,他请了安就告退,多一句也懒得说。 慢慢地她也不传唤了,她也有脸面好不好? 夜寂静,空气中有安神香的味道。 他翻了个身,她一惊失声喝道:“你想做什么!” 他没回答,一动不动保持着侧躺的姿式。 忽然就轻轻笑了声:“不早了,快睡吧。” 竟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然后,竟睡着了! 听着他沉稳呼吸,鼻间满满都是他的气息,她僵冷的身子慢慢就放松软了下来,愈发睡意全无。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中间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他怀里,枕着他的胳膊! 她又惊又羞,试着要退出去,他却嘟囔了句:“别闹了快睡觉。”吓得她不敢再动,迷迷糊糊的又睡了。 早晨起来,宽大的拨步床上空无一人,她觉得自己好象又做了那个前些年经常做的梦,梦见他对她温言笑语,宠溺爱护,梦见他们同床共枕,交颈而眠。 不是梦! 何嬷嬷笑眯眯地禀告,驸马留话了,说是上午约了人,改天再陪殿下用早餐。 长公主又惊又喜,当你期盼多年的事情突然出现了,反倒不真实了。 她急匆匆用了早餐,就进宫找自己的亲妈诉说。 事出反常必有妖! 会不会驸马做了什么亏心事儿或者他在外面养人了?! 还是她的身体不好,时日无多了? 进宫的路上,她心里七上八下,一想到任怀元可能会有别的女人,一颗心就犹如在油里煎…… 分隔线 胡说八道! 什么身子不好了! 你三五时日地诊着平安脉,若有个不适,太医能不说? 净不想好的! 太后娘娘指着她的鼻子好一顿数落: 你看看你,多大的人了,还不懂理! 驸马对你好也不是,坏也不是…… 在外面养人? 他是那种不识大体不明事理的人吗! 明明知道是尚主,还会去做这种事? 年轻的时候你闹那么凶,也没见他寻花问柳睡丫头! 如今昆哥儿都娶妻了,他能去做这种事! 他有心对你好,你也别犯公主脾气了,我早就跟你说过,有才华的人都有股傲气,驸马性子傲,让你别端长公主的架子,你偏不听! 你赶紧就台阶下来,闹了这么些年你也该消停了,要抱孙子的人了! …… 太后连劝带数落地,长公主终于相信驸马没有别有用心,就是单纯地对她示好! 心情好得不能再好,兴冲冲陪自己的娘叙了半天的闲话,又兴冲冲回府。 此时她的情绪依旧高涨——说起来锦言真是福星! 她的好自己都记着呢! 上次驸马来用午餐,就有她的功劳…… 昆哥儿长进知道顾嫡妻颜面,也是她进门后才发生的! 长公主容光焕发,两眼熠熠生辉,“哟,这可真是稀奇,开心果儿也有不开心的时候?说说,谁惹你了?本宫帮你出气!” “公主婆婆,没人惹我。” 锦言没精打彩:“我是受打击了。” 受打击了? 什么意思? 长公主瞅瞅何嬷嬷,以目相询:发生什么事了? 何嬷嬷摇摇头:“侯夫人一直呆在府里,写写画画游了会儿船,没见外人。” “你这孩子,有话直说!受谁气了?谁打击你了?” “公主婆婆,我今天划船游湖了,” 锦言颇有些焉头焉脑:“迷路了。” “呵呵,你这孩子!” 长公主不由失笑:“自己家里还能迷路!就为这?” “不是,遇见个人。” 继续低落。 遇见个人?谁呀? 长公主看看何嬷嬷,后者示意今日无女眷来访。 驸马与侯爷都不在,若有外男也应该是递了帖子,改日过府。 “谁呀?莫非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冲撞了?” 锦言衣着素来简洁,嫌头饰重,常就插支钗或戴朵珠花,比一般的大丫头还素净,莫非花园里的下人眼生没认出她来? “一个刚认识的。认识时不知道是谁,事才知道了。” 锦言很沮丧:“公主婆婆,您觉得我人品相貌如何?算不算好看?” 啊! 长公主没反应过来,这话题也太跳跃了吧? 这哪跟哪儿啊。 “以前我问师父,师父说皮囊而已,红颜易老,不值得为点小事浪费时间,修心内视方为道。” 她的声音里透着丝令人心疼的苦恼:“常言道有志者事竟成,可又有言万法自然,公主婆婆,我条件差得太多,拍马也追不上了。” “啊哟,你这个孩子,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明白,你到底遇见谁了?” 长公主连连催问。 “还不是赏花会上的那个水公子?!” 锦言苦丧着脸:“我在水榭旁见着他啦,他跟我见礼来着,说他是水无痕。人家站那儿,谪仙一般的人物。” 水无痕! 长公主面上一紧,之前她拘着府上诸人,下了禁口令,任何人不许提起井梧轩,不许提水无痕。 锦言年纪小,以前又在道观中长大,未必知道这些弯弯绕绕的事,卫府更不会另生枝节。 果然她嫁进来这些时日,提起昆哥儿,只是觉得他脾气大差事忙,对男女之事,懵懂得很! 提起生孩子,竟以为成了亲就会有送子娘娘来送…… (~~~其实,公主殿下您看走眼了!她根本不是小白~~~~~~~~~十则插话) 怎么会让他俩个碰上了! “他说借住在府上,是侯爷的朋友。” 哼,算他还识趣! 提起水无痕长公主就恨得牙痒痒,可是没办法啊,总得顾着儿子不是? 正自暗恼,就听锦言语出惊人:“公主婆婆,你说侯爷不回内院,是不是因为水公子啊?” “胡说!关水公子什么事儿!年底年初的,他不是差事忙吗!”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长公主断然否定。 “再忙也要休息啊!肯定是因为水公子!” 锦言一幅很明白的样子:“以前,我师父说过,高山流水知音难求,,对许多男人而言,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啊! 长公主呆了……她实在不明白这丫头的脑子里装得是什么…… 好吧,她在道观长大真是天大的好事! 常人都知的事情她却一分也不懂! 还自以为是做别的解释。 “公主婆婆,是不是因为这个才让柳嬷嬷教我弹琴?没用的,” 锦言鼓着脸叹了口气:“公主婆婆,您是没见,水公子那气质那个风度哟!人长得好看又可亲,侯爷能有这样的知己真令人羡慕!” 斟了杯茶,双手恭敬地奉上:“公主婆婆,您真好,不嫌我不学无术,什么也不会,又找那么多名师教我。” 好吧,你是说反话吗? 长公主很想把这话反着来理解,可她明明目光清澈纯净,毫无作伪之色。 下意识地接过茶,事情的发生已经超乎她的想象,不知锦言又会说出什么匪夷所思又正合吾意的话来。 “公主婆婆,我还是不要跟水公子比了,人贵有自知之明,水公子一看就让人生出亲近之心。” “乱讲什么,他是男人!” 长公主忍不住打断,这个水无痕就是个灾星,祸害儿子不说,还来祸害儿媳!锦言居然也对他赞不绝口。 “对呀,他是男人吔!” 锦言一拍手:“我跟他有什么好比的,公主婆婆,这些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什么的,侯爷有水公子这个知音就足够了,我还是学点别的吧?实用一些的?烹制食物?现在花儿都开了……要不酿些桃花酒?不好,不好……” 她象个要讨好大人的孩子,扳着指头数着。 “酿桃花酒吧,那时候酒好了,给太后也送一坛。” 长公主忽然有些不忍睹,温颜说道:“好孩子,别管那些不相干的,愿做就做,愿学就学,别拘着自己,你是侯夫人,无需跟外面的人比。” 眼下得先把锦言安抚了,别让她老惦记着水无痕…… (话说,锦言同学,嫩扮猪扮小白演得有些过了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