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入青云
“噫?这盏荷花灯昨晚怎不挂出来?” 一早,长公主和驸马收拾妥当走出内室,长公主眼尖,刚进厅堂就看到檐下显眼位置挂着盏荷花灯。 此时,朝阳初起,粉红色的荷花瓣儿在晨光里甚是怡然柔美。 “禀殿下,是侯夫人昨晚回府后特意差人送来的。” 何嬷嬷急忙回话。 是锦言带回来的? 那孩子倒是个有心的…… 长公主与驸马相视而笑。 “不错,甚是精巧。” 驸马出言肯定。 “侯夫人身边的水芳姑娘送来的,说是侯夫人猜谜赢的奖品。” 何嬷嬷向来对锦言印象好,借机吹风。 “赢的?” 长公主来了兴趣:“这丫头,倒是能干……” “是呢,听水芳说侯夫人赢了两盏,这荷花灯孝敬给殿下与驸马爷,还有盏兔子灯送侯爷做谢礼,眼下就挂在浩然堂侯爷的书房……” 这府中鲜少有事能瞒得住何嬷嬷,这种侯爷与夫人双边友好的事,更得说给殿下听。 果然,是长公主最愿意听到的:“哦?昆哥儿那里也送了?” “是喱,侯爷很高兴,昨晚跟着服侍的全都有赏……” 何嬷嬷的回话很有技巧:“侯爷一早入宫了,差人来禀殿下和驸马爷,说是晚间回府再来请安。” “昆哥儿这一宿够折腾的,这孩子……”长公主心疼儿子:“好在,锦言是个知道好歹的。” “侯夫人托老奴转话。她为您和驸马爷选了几样小玩意,昨夜太晚不方便,今日会亲自送过来……” 长公主轻笑,心情极好:“这孩子。处处细心……” 自打驸马晚上留宿在正院,锦言就改了请安时间。 等长公主与驸马用完早膳后再过来,不然来那么早做什么?当电灯泡? 以前是长公主一人**寂寞,早起心情不爽,她来陪着吃早饭彩衣娱亲。 现在是二人世界**苦短,她再没眼色的天天来掺和。那叫傻子不是? 所以,自觉地延迟了早请安时间,等长公主送驸马出门上班后再来。 何嬷嬷对锦言的这种本能性的趋吉避凶深为赞叹,私下里曾与同事柳嬷嬷感慨:“……莫不是生来就有七窍玲珑心?还是受李道祖点化?” 分隔线 这一夜,为一首词,白马寺里许多人彻夜未眠。 直到晨曦起,红日升,小和尚们开始收灯,很多人尚迟迟不肯离去。 “小师付,能不能先不收啊?” “就是就是。再看看再看看……” ……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小僧们按例收取灯盏,请各位配合。师父有命,待今日品评之后,明日起将这几盏灯移于诗壁凉亭悬挂。各位若要赏诗,请移步前往。” 小和尚彬彬有礼,颇有大寺风范。 这有什么好评的?头名不是明摆着的?有愣头青还欲辨争。 诗壁凉亭啊? 反应快的,已经安排小书僮去占位子。 虽说明天才挂出来,可凉亭才多大呀能站几个人? 早去占个好位子。 众人一哄而散。 小和尚们摇摇头,小心细致地开始收灯笼。 其中这两盏,师父特意叮嘱过,要千万小心。 不要有损坏。 好奇地打量着手中写了字的灯,真有那么好? …… 真有那么好! 一大早就被请到方丈禅院的百里大学士眉飞色舞:“……好!好!竟会有这般佳作!” 就说嘛,惠和这和尚。若无事怎会大清早急吼吼地就着人登门去喊他?依着历年规矩,不用请,他自会在上午过来的。 在这之前,白马寺有诗文造诣的僧人们已经将大量的诗作初评分组,他们几个做诗会评委的。依例从中甄选出精彩之作,排出名次等级。 遇佳作不丰,会将头名空出不取。 今年却天未亮就派人去请…… “然也!然也!” 钟山长捻着长须感慨:“自有白马灯会起至今,凡举头名入围者,此作居魁!” 这句评价更高,直接从飞机中的战斗机提升为战斗机中的王牌机。 “钟兄所言极是!” 梅大学士居然一脸的吾以为然。 “几位再看这首。” 惠和方丈指着另一盏灯给几位大儒看。 唔……这首也属上佳之作,老心慰然。 咦!居然出自一人之手? 在座均是喝了一肚子墨水的,怎会看不出这二者明显相同的字体? 虽诗作不同风格不同署名不同,以此字为证,必定肯定是同一人之手书。 这字体? 这字,竟也自成一体! 几位惊呼之下,面面相觑。 什么时候京里出了这么个诗书奇才? 这是何人门下? 他们,竟都不知?! 放下诗作不提,单就这字,那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自创一体的? 那字,应是行书,却与行书不同,结体上楷、行、草、篆、隶五体各取一分,浑圆有力,外柔内刚,宽博端庄。 小小灯盏之上,圆劲婉通,用笔老重,藏头护尾,点划润厚通畅,以圆浑之劲,用藏锋之功,雍容大方,尽显风云气象。 “各位,再仔细观此书……” 几人中,百里大学士尤擅书法,听他话意,似有所察,众人将目光投过去,反复仔细地观摩…… ……唔。确实!确实! 奇怪! 奇怪? 经百里大学士提醒,果然有所发现。 “……观此字,章法严谨,体态有矩。字字规范,独有风格,自成一体。此书体,若大成,笔法浑熟,运笔酣畅淋漓。有泣鬼神、惊天地之气。” 百里大学士钦佩之色溢于眼中,继续分析:“……但此人笔力,稍显不足,隐有青嫩之色,书者应年纪不大…… 此书体定非此人自创,应是练习临摹。观其字,当不会过而立之年。” 不愧是名满天下的大儒,这番话百分之百接近真相。 …… 这就更了不得了! 谁不声不响地自创一书体,居然带出这般有才华的弟子! “子粟,你与年轻人多有往来。可曾见过谁习此字?” 百里大学士转身问道。 众位老大人们饱含期待的眼光也都挪到了这位子粟身上,现场唯一的年轻士子。 “学生不曾见过。” 婴子粟摇摇头。 他是第一次被白马寺邀请参加诗会的评选,谁不知白马寺诗会的含金量,能在此年纪被邀至为评委,这份殊荣史上屈指可数。 不知为何,在百里大师说书者年纪不超过三十时。他的心头莫名一跳,突然冒出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难道是,她?! 不可能!她才多大,怎么可能擅书多体? 可是,他偏偏从那风格不同的诗词间读到她的气息! “先生观此书,可知其性情性别?” 明知不可能,还是不死心。 “性情?字浑圆有力,宽博端庄,以字观人,当是个外柔内刚雍容大方的……至于男女么。这个倒说不准……” 此种字体,应当是讲究圆浑藏锋,寓巧于拙,单从字上看,可男可女。 “百里兄。看这里……” 梅大学士发现了新的线索,指给百里看。 那是诗作的首字,“看这儿……这三字,与其他的字截然不同,当是另一体。” 果然,这三个字,与别个均不同,结体精严,笔画清朗刚健,布势轻重有别,主宾相济。 与之前的浑圆端庄相比,这个是气质清雅,风神俊秀。 “想是此人先有低调之意,不欲显露二者关系。” 那为何,又改了主意? “阿弥佗佛,自然是为了这个……” 惠和大师指了指下面一行小字。 那小字赫然写的是:愿见青玉案锦囊 “明白了!” 钟山长一合掌:“定是此人担心那青玉案得不了头名,方又做了此首白马寺元夕来讨大师的欢心!看,开篇即是法轮天上转,梵声天上来,这不明摆是专为贵寺而作吗?” 若锦言在场,定会建议这些老头子们去开个侦探所什么的,个个都堪比柯南福尔摩斯了! 这真的是为了入选,冲和尚们心头好去的,我这般赞你好,怎么着也得给个好感分吧? 不选我,对得起我,你对得起佛祖吗? 本是要不同身份撒网的,待写了仨字之后,才想起锦囊只一个,索性就让和尚们知道这是一个人,看在她如此虔诚的份上,给点佛光照体吧? “此子好品性。” 梅大学士出言赞赏。 的确,谦虚不自傲,身怀奇才,妙笔生花,即便有此等诗书造诣,亦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轻于他人,想来他定是看过绝大多数的诗作,对自己的水平应该心知肚明。 却仍严律自身,扬其才华,将灯会其景、达成心愿的渴望与对主人的尊崇借诗词而出,心思之坦荡、做法之精妙、才华之高超、目的之执着,令人叫绝。 到底是何心愿,值得如此大费周章? 婴子粟早就将目光放到了下的那个小小锦囊上,那青色锦囊,用料做工皆普通,无一绣花,男子惯用的青色,系红色抽绳。 这,不象是女子用的…… 心又一沉。 莫名升起的念头愈发微乎其微。 “婴公子请取来一观。” 婴子粟得了指令,小心地将系绳解开,打开锦囊,从里面拿出一张折叠的纸,展开后,不觉一愣! 上面写了什么? ps: ps1:舒同体,知道的别嫌我啰嗦; ps2:那个,我犯了个小错,原来设定的男配之一是婴子粟,但是!我在前面将他打成婴子栗了……呜呜,所以,好久没让他露面了……从此篇更正,前面的我会抽时间一一改过来……抱头捂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