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恐怖之夜一
刘英威从进入碧海潮生酒店后,就一直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床头柜上还剩着一张咸菜饼,他没吃饱,却没有什么胃口。那一张凉透的咸菜饼,表面泛着一层油腻,如果趁着热乎的时候吃,这饼还是很香的。或许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但凡有吃的,他总会留下一些,给总吃不够的朱爱花。 可是现在朱爱花没了,惨死在那间恶臭的厕所间里,她生前可是个爱干净的人,可死的时候,身上染红了血。 要说他刘英威是个没骨气的男人,瞧上的是朱爱花的钱财,他也认了。可他毕竟是个男人,虽说朱爱花平时爱闹脾气,对他也会打骂,可大多时候,这个暗地里总被人嘲笑的女人,对他还是很好的。朱爱花会把好东西留给他,给他买贵的衣服鞋子,带她去高级场所,带他旅游,这难道还不够吗? 相比那些离开他时还要嘲笑侮辱他的女人,朱爱花尽管对他严厉,可从未真正想要伤害他。她只是有自己的小任性罢了,他刘英威并不是一个能力出众的男人,而朱爱花打心里希望这个男人有一天能挺直腰板,能真正有出息。 这些东西,外人不会知道,也不可能知道。原本一年前,朱爱花已经答应出钱帮他开一家大店,等稳定下来后,他们会结婚。刘英威并不介意平时她发发小脾气,甚至对自己拳脚相加,因为事后,朱爱花总会想尽办法让自己开心。 谁说他只是看中她的钱,谁说他刘英威只是个吃软饭的废物。如果能有机会,他也会好好奋斗,给自己和朱爱花,一个美好的未来。 只不过这一切,都在那一夜过后支离破碎,甚至刘英威现在觉得活着一点希望也没有。能逃出宁县,能到达东海群岛营地又怎样?做一个无亲无故,无依无靠的游魂野鬼? 刘英威心如死灰,却不敢真的去死,好死不如赖活着。 每天脑袋里混乱成麻,他不想和人说话,不想做事,就这样躺着没人打扰,还能好过一点。将枕头蒙在脸上,强逼着自己入睡,这还不如直接关掉房内的所有灯光。可他不敢,生怕这些灯关掉后就再也无法打开,重新堕入黑暗。 刘英威正处于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突然感觉脸上的枕头沉重起来,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他以为是自己迷糊生出的错觉,但是那股沉重的压迫感十分清晰,这才手舞足蹈的反抗,试图去掀掉面上的枕头。 他试图去扯掉枕头,脑袋缺氧的状态下,竟使不出力气。那人直接坐在他的腿上,用膝盖抵住刘英威的右手,不管他怎么反抗抓挠,始终不动分毫。 好在酒店的枕头是鹅毛枕,间隙较大,没有在短时间内把刘英威捂死。他放松了身体,不再去反抗,暗地里偷偷的呼吸稀薄的空气。等脸上的枕头和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稍微松弛,刘英威猛的使出全身力气,把枕头连同那个人掀翻在一旁。 “是你!竟然是你!”刘英威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冷笑之人,然后低头才看见自己的胸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插了一根黑漆漆的圆形金属管子。 鲜红的血液,如倾倒的红酒瓶,随着心跳一涌一涌的往外冒,顿时半张床都变得殷红。 刘英威满脸怨毒,恨不得扑上去撕咬眼前这个杀人凶手,可随着生命流逝,他竟什么都做不了。而那个狞笑不止的杀人凶手,兴奋饥渴的样子如同变态,不等刘英威发出半个声音,猛的扑了上来。 房间内台灯光照侧影,墙壁上映出两个人影,其中一个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夹住人头,高高举起手中利刃。 刘英威的尸体没多久就被人发现,当晚巡夜的人见他房门没关,就试着推了一下。房门打开一条缝,昏暗的灯光下,一张染血的白色棉被掉落一角。 立时,整个碧海潮生酒店三楼就像炸开锅般,巡夜人员大声呼喊,陆续有人惊慌的从房间里出来。 刘英威胸口插着的那支空心钢管还在渗出丝丝鲜血,他背靠着床头,两眼圆睁,死不瞑目。 这一次徐海水不用提醒,也主动挡住了门,就连宫军和徐海辉来了,也没让他们进去。 谁都知道房间里死了人,只不过不知死的是谁。徐海辉见门口几人一脸严肃,也没有像白天一样和他客套,冷着脸什么也不说,就是不让人进门。 徐海辉一脸恐慌,与宫军对视了一眼,后者默默跟他来到一边角落。这个房间是李子敬他们人员居住的区域,才刚来第一个晚上就出了那么大的事,任谁都不可能安心。 “会不会是我们的人干的,这些家伙,我知道他们不服气,可这样明目张胆的杀人,不是把我们所有人都推入深渊吗。”徐海水握着手掌,原地踱步,眉头拧在一起。 “我看未必,咱们那些人你还不了解吗?别说杀人,就是杀丧尸也不一定敢。”宫军拍了拍徐海辉的肩膀,道:“我和老李探探口风去,就算......就算真是我们的人心有怨气,我也得保住其他人。” 李子敬和江辰、楚飞等四五人探查了现场,就用棉被和床单把刘英威的尸体包裹住,让徐海水看住房门,谁也不能放进去。 江辰的脸色很不好看,杀人拔舌的惨剧再次发生,而这一次的受害者,是和朱爱花有关系的刘英威。 李子敬抓着江辰的手臂,把他带到走廊远处,冷着脸道:“又死一个,看来我们都错怪李阎伟了,到现在,难道你心里没有一点数?” 江辰颓气的一拳打在墙上,颤声道:“当时的证据完全指向李阎伟,谁都没有意思怀疑。” “就这么十几个人,谁最有可能干这种变态的事情,你会不知道?还是不想承认事实罢了?”李子敬语气加重,道:“今晚不解决掉这个人,明天死的又会是谁?” “不可能的,我怎么也不能相信,会是他干的。”江辰握紧拳头,瑟瑟发抖。 “你说的是谁?”李子敬冷声道。 江辰闭口不语,怔怔的低着头看向地面,内心像在极力抗拒什么似的。李子敬已没有了耐心,咬着牙道:“你知道是谁?你妈的,就这么会时间,杀人凶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杀人然后逃脱现场,你不知道是谁?我告诉你,这里有我的朋友,我的兄弟,我的家人,我不想他们有事,你要还是这么傻不拉几的,你就带着你的人滚蛋。” 李子敬从未发过这样大的火,让一旁的江辰心中不免一寒。面对冰冷的目光,江辰不敢直视。 从上回朱爱花被人杀害后,其实江辰也隐隐怀疑过一人,只是由于某些原因,他不敢妄下结论。但是,今晚又有人死于非命,他心里就更加确定,一直以来,做这可怕事情的人,有很高几率是他。 见有不少人朝着他俩走来,江辰匆匆走开,走到一间房门外,用力一脚就把房门踹开。 突然的传来的巨响,使得走廊上众人受惊,不过见江辰怒气冲冲,有不少人也围了过来。 江辰进入房间后,卫生间的门也随着打开了,王晨阳甩了甩手上的水渍,一脸茫然的看着江辰。 “闪开!”江辰把他推到一边,径直走进卫生间,似乎在寻找什么。可里面并没有发现什么恶心的东西,他用手扒开浸泡在脸盆里的衣服,终于发现异样。 江辰满脸怒意,双眼通红,一只手捞起水里的衣服,狠狠的甩在一副无辜脸的王晨阳身上。 王晨阳的眼镜歪在一旁,脏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可他丝毫没有生气,反而奇怪的笑着道:“发那么大火干嘛。” 房门外的过道挤满了人,就连受伤未愈的张昭和郭荣也在外面凑热闹。把以前发生的事情和今日惨案稍作联想,也猜出了江辰发狂发怒的缘由,张昭捏着郭荣的肩膀,冷声道:“早该想到是那个王八蛋了。” 走廊里有人叫嚷着要打死王晨阳,却被李子敬和楚飞阻拦,不让他们越过房门。一时间,原本老庙的人气急败坏,有人痛骂,有人哭泣。 陈封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刀,却被郭荣一把往后拉回来,“让江辰去解决,你别添乱。” “王晨阳,那些......被拔了舌头的人,都是你杀的?”江辰像只被激怒的野兽,冷冰冰的盯着那个傻愣愣在笑的人。 “发那么大火不值当。”王晨阳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突然间不笑了,也紧紧盯着江辰。 那一夜,江辰受寒发高烧,是王晨阳冒着暴雨,在山林里找了五六个小时的草药,又花了四五个小时熬药给他吃下去才好的。王晨阳回来的时候,腿上和手上,被划了数道伤口,鞋子也跑丢了,衣服裤子上全是黄泥。没人知道那五六个小时,他冒着暴雨经历过什么,在那种但逢暴雨随时都可能发生山体滑坡的山间,可能也经历过生死时刻吧。 除了王晨阳一声不响的外出寻药,其他人置之不理,甚至有人已经准备好等江辰不行后,怎么去瓜分他那份物资。那些人,可是不止一次受过江辰的恩惠啊,是江辰不辞辛劳,不畏风险的为他们守住老庙这一方土地。 “你怎么肯定就是我?”王晨阳见江辰气的发抖,悲愤之意临近爆发点。 “朱爱花死的那次,我只说过她被人杀了,并没有告诉你她是怎么死的,你却无意间说了‘她死的可怜,什么仇什么冤,割喉可死的不安生’。”江辰眯着眼,道:“刘英威死之前,你出奇的早早就回到房间,你王晨阳最胆小,今天才到这陌生地方,怎么可能默不作声的要住单间,你不是应该装傻充愣,赖在我或者陈封的房间,等着被赶走才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吗?” “又有谁愿意和我同住一个房间?是你?是陈封?还是刘英威?既然认为我是装傻充愣,就不会认为我胆小,我胆小,能杀那么多人?”王晨阳扶正眼镜,面色痛苦,“是不是还看到了衣服上的血迹?你现在想要怎么样?杀了我!” “为什么!王晨阳你告诉我为什么!”江辰朝他吼道,双眼蒙泪。 为什么?杀人还能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