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莫相负之愿成双在线阅读 - 第三章 入骨相思知不知相矜(三)

第三章 入骨相思知不知相矜(三)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素素住在小丘庐已经半年,春去冬来,一场大雪预示着新的一年就要来了。雪后的绊云山银装素裹,素素想着虚庐的梅花肯定开了。下午,璟然跟她说要去拜访一位朋友,不用做晚饭。素素在厨房拎了制好的核桃酥、栗子糕,带上秋日酿的桂花酒,一路赏雪,一路上了绊云山。

    来到虚庐,青林开了门,她没有先进书房,而是把手中的点心和桂花酒交到青林手上,自己拐到后院的梅园。

    未到近前,闻得一股寒香扑鼻,见那一片素白的天地间,远处青松翠竹,近处一园子的梅花盛放,清雅俊逸,冰肌玉骨,凌寒留香,映着雪色,显得分外精神。素素高兴极了,忙折了一枝,那枝红梅艳而不妖,胭脂一般。

    素素捧着那一枝梅兴奋的跑到书房前,也不等通报,将书房的门一推,朗声笑着说:“夫子,快看!”书房里徐尹正与人喝茶说话,素素这一叫,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徐尹一看素素捧着一枝梅,哈哈一笑:“好俊的梅!”对面那人呆呆的看着素素。素素一看有人,忙缩了下脖子,吐了吐舌头,等看清是谁,她瞪大眼睛:“先生!”

    就见萧璟然端坐在席上,手里拿着一杯茶,正愣愣看着她。

    素素站在书房门口,着了一件大红羽绉面的鹤氅,头上罩了雪帽,眉若翠羽,肌若白雪,腰若束素,齿若含贝,嫣然一笑,捧一株红梅,璟然小声念了一句:“一枝红梅映晴空,玉颜娇色笑春风”,素素眨着大眼睛:“先生说什么?”听素素这么一问,璟然觉得自己有点失态,忙抿了口茶,遮掩一下,旁边的徐尹捋着髯嘴角牵起一丝笑容。

    徐尹道:“你们认识?”素素道:“我在贤文书院帮忙,先生许我住在小丘庐!”璟然点点头,没有说话。素素道:“我去把梅花插起来!”说罢,关上书房门,让青林找了个梅瓶,将梅花插进去。

    她没有送进书房,而是让青林送了进去。素素跟青墨说:“走,跟jiejie去摘些梅花。”青墨问:“做什么?”素素拍拍他肩膀,“好吃的!”

    素素和青墨又转到梅园,摘了好些梅花花瓣。回到厨房,素素忙活起来。约莫一个时辰,厨房里就飘出饭菜香。素素对青墨说:“可以请夫子吃饭了!”

    徐尹和萧璟然移步饭厅,桌上摆好了四五个菜,一盘梅花糕和两碗粥,整个饭厅里都是饭香和淡淡的梅香。素素笑盈盈的站在一旁,屋里笼着火盆,暖意融融。

    徐尹笑着道:“你今天又搞什么新花样!”素素莞尔一笑:“今日喝粥,梅花粥!”徐尹抚须哈哈一笑,和璟然落座,“今日难得你俩来的这么齐整,应该喝酒才是,不把你的桂花酒拿来,怎么喝粥呢?”素素徐徐道:“友聚当饮酒,居家应食粥。”徐尹问:“这是为何?”

    素素道:“喝酒时,豪气冲天,喝粥时,心静如水。济世经邦安能无酒,修身养性岂能无粥。”徐尹笑:“狡辩!《十国春秋》载:“文王饮酒千钟,孔子百觚,万世师表的圣人孔子就是个豪饮之士。怎么不见孔子百碗粥呢?”萧璟然听得都笑了。

    素素也不理,继续说:“伯阳尚粥,大味必淡,大道低回。喝粥时风轻云朗,杜工部说,空腹一盏粥,饥食有余味…。无论是谁,终究是要归于本真的。”徐尹仰头一笑:“听你这意思,要遁世呢!”萧璟然微微笑着。

    徐尹又道:“你说,友聚当饮酒,居家应食粥,我们俩谁是你的家人啊?”璟然听了心动了一下。素素一笑,夸张的说:“您是我的长辈,我可当您是家人,难道您不当我是家人?先生许我住在小丘庐,算是我的房东,也算…半个家人吧!”一番话逗得徐尹哈哈大笑。

    吃罢晚饭,素素执这徐尹送的一盏灯,跟璟然一起下山,雪后的天空一片清朗,素素在前面蹦蹦跳跳,也不怕滑。时不时,她回头叮嘱一声萧璟然:“先生小心!”下了山,来到镇上,户户门前都掌了灯,在白雪的映照下,宁静温情。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前方街角处,热腾腾的米糕刚出炉,香味顺风飘过来,素素深吸一口气,润了眼睛。

    想起往年,下雪的时候,他从镇上回来,总会从怀中掏出还温热的米糕递给她:“怕凉了,在怀里暖着呢!”她会笑盈盈的接过来,掰下一块塞进他口里:“你先吃!”然后坐在小凳上,就着菊花茶,一口一口的吃米糕,看他在案前写字。他会时不时的抬起头,皱着眉:“吃两块就好了,夜里吃多不消化。”

    有一次还真是吃多了,躺在床上哼哼。他熬了消食的汤药,送到床前:“贪嘴吧!来把药喝了!”她哼哼唧唧从床上坐起来:“不喝,不喝,太苦了,太多了!”他叹口气喝一大口,复又递给她:“少了一半了,喝吧。”她极不情愿皱着眉,就着他的手将药喝掉,大声嚷:“好苦啊,糖呢?”话音未落,一个糖球就塞进嘴里。

    璟然走上来:“走吧!”素素敛了敛泪,低头往前走,一路无话,回到小丘庐。素素找了只梅瓶,将从虚庐讨来的那只梅插在里面,端端正正的摆在璟然的书桌上,她小心翼翼的掐了一小枝,坐在铜镜前,戴在自己鬓边。上次鬓边的那枝梅是他摘来,亲手插在她发髻上,他扶着她肩膀笑:“好看,素儿最衬粉色的梅了!”素素坐在窗前,托着腮对着漆黑的夜空:“这样的天气,你最爱在盈亭抚琴了,今晚是不是又再弹“月出”呢?”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苦笑一下,摘下那枝梅,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