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从此无心爱良夜相错（二）
萧璟然一路疾驰，大雨如注，整个汴州城因太祖驾崩，满城素白。宫门下，璟然翻身下马，门郎挡住他。璟然从怀里掏出腰牌，门郎一看，忙打开宫门，璟然大步疾走，满宫素缟，一路来到偏殿门口。侍卫看见腰牌，忙将璟然引进内室。 萧璟然卸下身上的蓑衣，一身缟素的世宗柴荣正在案前，伏笔写悼文。内侍报：“萧先生来了！”世宗忙放下笔，心想，这么大的雨，他过来，定是出大事了。 萧璟然走进来，一撩袍，行了大礼，世宗亲自扶起来。璟然二话不说，将竹筒从腰间拿出，倒出里面的字块和素素的纸条：周大丧，天子新立，出兵。 世宗一看，也是惊出一身冷汗：“这是那个盒子里的？”璟然道：“是，那盒子名璇玑，这是拆出来的。”世宗道：“来人，请亲军将赵匡胤立刻来见朕。”不消一刻，赵匡胤就来到偏殿。一见字，也吃了一惊。 世宗负着手，立于案前：“朕先听听你俩的意见。”赵匡胤道：“陛下，此次我们抓获的是刘承佑的旧部！”萧璟然道：“此事关系重大，应当召集群臣商议对策。” 世宗道：“你的意见呢？”璟然道：“听说镇守潞州的昭义节度使李筠派穆令均两千骑迎战，羊入虎口，不但穆令均阵亡，全军覆没，可见是一场大战，恐怕刘崇是倾国而出！” 赵匡胤道：“从刘承佑旧部得到的口供是辽国派出七万，由政事令、武定节度使耶律敌禄率领，只是没想到到的这么快！”萧璟然接着说：“如此看来汉辽联军，兵力强壮，要获胜并非易事，若遣将出征，前有汉隐帝的教训…” 世宗略沉思点头：“遣将出征，易兵变！”赵匡胤道：“只是…”世宗问：“什么？”赵匡胤道：“如果群臣商议的话，一众老臣中最先反对的必是平章事冯道。”世宗道：“冯道？”璟然笑道：“不倒翁！”世宗一笑：“朕自有办法。” 唐末天祐年间，冯道曾任刘守光的参军。刘守光失败后，他逃到太原投靠当时在河东任监军使的宦官张承业。李存勗称帝后，冯道被破格升为户部侍郎。 李嗣源即帝位后任命冯道为端明殿学士，李嗣源死后，他在闵帝李从厚时仍任宰相。后晋灭后唐时，他又投靠新朝，石敬瑭任他为守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加司徒，兼侍中，封鲁国公，荣宠更胜前朝。 石重贵时，他仍为宰相，且加太尉，封燕国公。刘知远建汉称帝后，他以太师奉朝请。 后周灭后汉之后，冯道又被郭威任命为太师兼中书令为首相。因他“历任四朝，三入中书，在相位二十余年”，称为不倒翁。 果然，朝堂之上，就如何应敌进行了一场激烈的辩论。世宗道：“此乃决定存亡之战，朕当御驾亲征”。老臣们跪倒一片：“陛下应该坐镇京城，不宜轻动，遣良将出师。” 世宗大声道：“那刘崇亡国之将，贼心不死，轻看朕新立，妄图吞掉这天下，不灭此贼，终是后患，此战他必然自来，朕不可不往。” 堂上老臣各个老泪纵横：“陛下，这几十年，诸多旧主御驾亲征，结果是江山不保啊！” 宰相王溥上前一步道：“陛下之言，实为英明远见，老臣以为应起驾亲征。”世宗终于看到有人站在他这边，脊背挺的更直了。 一直没说话的冯道终于忍不住了：“王宰相此言差矣！千金之子，尚知坐不垂堂。陛下乃万乘之尊，亲临战地，臣以为万万不可！” 世宗道：“唐初，天下草寇蜂起，太宗身临前敌，才平定天下！而朕正是由于新登基，更应借此以立威，不可不往。”冯道冷冷道：“恕老臣直言，陛下得如太宗否？” 世宗剑眉横立：“刘崇以十二州之地，兵力能有多少？他所依仗的，无非是契丹的协助。而以我方兵力之强，刘崇此次必是以卵击石。”冯道冷笑：“以卵击石，不知彼时谁是卵，谁是石。陛下登基不过十日，还是先理顺朝政，再讲这番豪言壮语吧！”世宗气急。 冯道继续道：“陛下如果执意如此，便是将这江山拱手让给刘崇。”世宗一拍桌案：“若朕坐在这朝堂之上，只等敌兵到来，那才是将这江山拱手相让，冯宰相你所言这些，朕当一人承担，”冯道咄咄逼人：“庄宗武功最盛，御驾亲征也未能保住皇位，陛下可比？” 世宗强压怒气：“即使有朝一日，朕与庄宗困境一致，朕也愿战死马背，而不愿苟且与这龙阁暖衾之中。” 比部郎中王朴见朝上僵持不下，世宗和冯道两人剑拔弩张，冯道气的胡子乱颤，世宗也气的眉毛乱抖，忙上前一施礼：“刘崇此次借圣上新立之机.举兵发难，皇上此次亲征，正好还以颜色，也给天下一个震慑，如若不然，接下来定会祸乱四起。陛下此去，必定大胜而归！” 冯道还想反驳，世宗一挥手：“冯大人，朕感念你忠心直谏，只这次，朕已经决心要横刀立马，御驾亲征！”众人见劝说不下，朝议只好定下世宗御驾亲征。 回到偏殿内堂，璟然问：“怎样？”，世宗意气风发：“果不其然，冯道与朕针锋相对，王溥站在朕这边，已经议定了，亲征！”世宗喝了口茶：“有何派兵良策。” 璟然道：“以现在的情势看，应由亲军马军都指挥使樊爱能、步军都指挥使何徽率领前锋先行，至泽州与北汉军接战，缓潞州之急；河中节度使王彦超、保义节度使韩通率军从晋州，天雄节度使符彦卿、镇宁节度使郭崇率军从磁州分别包抄左右两路，陛下当率领禁军主力从中路迎敌。”世宗点头。璟然继续道：“我去封信，家父那里也可以在粮草上帮些忙。” 赵匡胤道：“可另调河阳节度使刘词率部增援。如此一来，对刘崇形成了一个半包围防御面，尽可能分散其进攻，反击时更容易形成包围，定使刘崇倾国而来，有来无回！”世宗点头道：“如此甚好。” 赵匡胤继续道：“陛下亲征，须选精兵强将，以先锋良将为前驱，定能所向披靡，挫敌锐气。”世宗当即命赵匡胤点兵。两天后，世宗率领众将和大军，浩浩荡荡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