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受伤
他们给老者留下了一块银子,算是住宿费用,赶了马车就直接出了村子。一路行来,仍是遇到好几拨官兵,途中被盘查了好几次。三人心中不禁暗自奇怪昨日那青衣男子究竟是什么人,竟能如此大费周章的去寻找。 行至午后,仍未再遇到市镇,元嘉只好让阿茂找了一个有水流的地方停下歇息,拿出剩余的一些干粮,就着冷水吃一些。 昨夜一夜没有休息好,又淋了雨,元嘉总是觉得不太舒服,正想唤阿锦来给自己看看,忽然从旁边树林中飞奔出来一个人。那人冲了过来,奔到小溪边地飞快地饮了几口水,待那人抬起头,众人不禁哑然,竟是昨晚所救的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抬起头,目光中也闪出一抹不可思议的神色,却又苦笑了一下,“诸位,真是巧啊!” 元嘉惊讶的站了起来,也就最多两个时辰未见,那男子昨夜所换的一身衣服又已是满是污秽,血迹斑斑,看来伤口又已经裂开。 “你……”元嘉还想再问一声,却听到身后已传来无数人的追喊声。 男子不想牵连他们,咬牙站了起来,勉强拱了拱手,说了声告辞,转身就想走。 “且慢!”元嘉立即喊住他。男子眼中立刻显出戒备的神色。元嘉没有理他,只对阿茂说道:“将他藏到马车下面的暗格里。” 阿茂略微迟疑了一下,立刻答应,将那男子牵扯到马车前,打开暗格将他藏了进去。 刚刚藏好,嘈杂的声音就已经很近了,很多人大喊道:“这里有血迹,那边有人!” 元嘉听到,立刻从身畔捡起一颗锋利的石头,朝着自己的左臂狠狠的划了下去,顿时鲜血淋漓,衣袖、衣襟上全是血红的颜色。 阿茂和阿锦惊呼:“小姐!” 元嘉痛的脸色煞白,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噤声!”飞快地将石头丢进水里。 话音刚落,十几名官兵模样的人已追到身前,领头的一位竟是昨夜搜查他们房子的那个阴冷男子。 那男子见到她们,也是满目的惊疑,冷冷的说道:“竟是你们?这么巧!” 阿茂赶紧上前躬身说道:“启禀官爷,小姐心急赶路,却不想马失前蹄,将小姐摔下马车,手臂受了伤,才在这里停留。” 那男子见元嘉浑身鲜血,早已痛得满头大汗,几乎昏厥,不由也信了几分。转眼看了看身旁的马车,朝旁边的兵卫使个眼色,一个兵卫上前搜查了一番,低声说道:“主子,是空车。” “走!”阴冷男子不再理会几人,朝前方的一个小树林奔去。 众人见他们走的没了踪迹,方才松了一口气。元嘉痛得快昏过去,强咬着牙忍着没有昏厥,阿锦迅速从车上找出干净的棉布与创伤药,为元嘉清理伤口。 阿茂将马车暗格里的男子带了出来,他看着元嘉手臂上的伤,满眼的愧疚。 “抱歉,终是连累了你。” 如果昨夜的元嘉救他,他也只是感激,而今日元嘉为了救他,却自伤己身,不由得他不动容,这恩情,该怎样报? 元嘉强扯出一抹笑,“你不必自责,是我自愿的。” 阿锦嘟着唇,埋怨道:“手臂上这么大的一块伤疤,即使好了也会留疤,以后小姐还怎么嫁人呢!” 元嘉瞪了她一眼,她才不甘心的住了嘴。 青衣男子诚恳地说道:“敢问小姐尊姓?在下家中也有无数疗伤去疤的圣药,待日后定会取来将小姐手臂上的伤痕去掉。” 元嘉淡淡笑道:“我们只是小门小户普通人家,公子不必为我日后费心。”她扶着阿锦站了起来,对那青衣男子说道:“我们快走吧,前面的官兵搜过我们的车,暂时还是很安全的,请这位公子一起上来,我们载你一呈。” 青衣男子略一沉吟,抱拳说道:“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小姐。” 阿锦极是不喜欢这青衣男子,却也无法,只好扶着元嘉先上了车,青衣男子紧跟着坐了进去。 阿茂驾起车,飞快地奔驰了起来。 元嘉很安静的靠躺在阿锦身上,她很痛,从来没有这么痛过。刚才的行为她几乎没有经过大脑就已经付诸了行动,事情过后才觉得那一刻的自己有些过激。这个男子来历成谜,自己却救了他两次,还受了这么重的伤……她轻抚着自己的左臂,即使好了,真的会留下很大的疤吧。 听说大选是要验身的,如果验身的嬷嬷看见自己身上有这样的伤痕,是否自己就会落选呢? 如果落选,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元嘉神游天外,暗想着自己的心事,却不知自己早被身旁的男子细细打量个遍。 青衣男子觉得这个女孩子真是很奇怪,明明姿容平常,甚至还不如身边的丫鬟长得伶俐讨喜,偏偏就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在她身上体现出了沉静,聪慧,坚韧,果毅,反而那最普通的容貌竟然在他眼中反而并不是很在意起来。 元嘉从沉思中醒来,抬眼竟发现对面坐的男子正目不转睛的望着她,满目的探究与好奇,脸上不禁微微一红,所幸脸上有着面具也看不出来。她却不愿意气氛变得太过尴尬,手臂上的药此时也减轻了一些痛楚,微笑道:“不知公子怎样称呼?我们总不能就公子、小姐的称呼彼此吧。” 青衣男子浅笑,“在下姓萧,萧子骞,京城人士。” 元嘉报以一笑,也答道:“家父六部署主簿,元敏之,我叫元嘉,这是我的侍女阿锦,外面赶车的叫阿茂。”这是他们出发前黎相给他们的一份身份资料,六部署主薄是朝廷正七品的官员,比较符合他们现在的称呼,而且有着官家身份,一路上也会有些许便利。 萧子骞微笑颌首,“元小姐。”心中却并非十分相信,因为看这三人的气度,并非是一个七品小官家能培养出的,由其是元嘉,虽然姿容普通,但是谈吐气度,举手投足间不知觉就透出一股贵气,并非一般官家小姐能比。 他知道出门在外,均会有三分防人之心,自己不是也报的假名字么,不由淡淡一笑,也不再在意这个。 一路上倒没有再出现什么变故,马车安安全全出了官道,傍晚时分已进入一个不太大的城镇,洛河镇。 几人都已疲惫万分,随便找了一个客栈住了下来。 元嘉和萧子骞身上都有伤,相比起来萧子骞的伤还要更重一些。但萧子骞精神还好,元嘉却一向养在深闺,体质不像男子那样强壮,下了马车以后就开始昏昏沉沉,发起热来。阿锦懂些药理,为她把了脉,知道是受了风寒,又受了伤,加上一路上饮食和休息都得不到保证,这才开始发热。 阿茂顾不上休息,让阿锦开了药方立刻去药铺抓药熬药,元嘉喝了药昏昏沉沉的睡着了。阿锦随便喝了两口粥,就一直在床边照顾着元嘉。萧子骞很过意不去,对阿锦说:“你去休息,明早来换我,我来照顾你家小姐,她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生病,理应我来照顾她。” 阿锦不同意,“男女有别,小姐还未成亲,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影响小姐清誉。” 阿锦不休息,阿茂更不愿离开,萧子骞无法,只好说:“那么阿锦你值前半夜,我先去休息,后半夜我再替你,否则都休息不好,你家小姐明天谁来照顾呢?阿茂也去休息,白日里赶车你已经很辛苦了,你要累倒了难道要让两个女孩子家去赶车吗?” 阿茂只好去休息,阿锦也同意了他的要求。三人迅速的用了几口饭,都各自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