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人心

    宫中的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着。魏凰焱每日都很忙，虽说他为帝已近一载，朝局却不是很稳，外忧内患，他总是事必躬亲，每日光批折子就要用掉他大半的时间。

    新封的妃嫔进宫也有半个月，却从未听说他进过哪宫的大门，唯独有时下朝以后会进昭阳宫看看元嘉，每次却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离开了。

    太后隐约的提过几次要皇帝进后~宫，并要记得雨露均沾，魏凰焱每次也只用国事繁忙来推诿掉。因为皇帝不进后~宫，不翻牌子，所以每位嫔妃都小心翼翼的收起她们尖锐的爪牙，扮演者贤良淑德。

    元嘉很低调，除了每三日去太**中请安，极少出宫门。自太后那日警告她以后，再见到她就跟从未发生过什么事情一般，依旧笑得一团和气。她既这样，元嘉也就低眉顺眼依旧恭敬侍奉。

    八月初，越国的使节来到大周，为晟王在与越国结盟时，受到不明人士暗杀而致歉。并带来国书，越国国君最小的女儿煦霞公主今年已经十四岁，有意在公主十五岁行成人礼之后，将公主送至大周，两国再结秦晋之好。魏凰焱沉默不语，片刻御笔一挥，回了国书，待公主成年后，愿迎娶煦霞公主，两国永世交好。

    九月底，塔塔族终于赶在寒冬来临前，大举进犯大周边境。彼时左翼将军元跃鸣与其子元凯华率军十万，挥军北上。魏凰焱开始招幸嫔妃，第一个翻的就是元敏华的牌子。此后一个月内，连着招幸元敏华六、七次，一时间，元敏华的风头在宫中无人能及。

    自从魏凰焱开始翻牌子，元嘉就有些胆战心惊起来。说实话，她既已入宫，就已明白这种事是注定会发生的。但是她心中却又逃避的希望，这种事情不会落在她头上。

    按照大周的规矩，新进封的妃嫔，皇帝应该不偏不倚，每宫均留宿一晚，此后方可按照自己喜好选择妃嫔侍寝。因为大周的妃嫔，大多是从在朝官员的亲眷中选出来，不仅是为了为皇家开枝散叶，更还有笼络、束缚朝中大臣的用意在，所以皇帝必须要做到雨露均沾，才能使前朝后~宫变得均衡。

    元嘉的处处谨慎让魏凰焱很快就发现了她的别扭与不安，尤其要是某日来的晚一些，元嘉的神色就会极为紧张。魏凰焱有些好笑，眼中却露出nongnong的失落。说实话，他很想要了元嘉，但是他身为一国之君，想要一个女人的身子，那是容易至极，可是想要一个女人的心，却变得千难万难，由其这颗心，是元嘉的。

    他知道元嘉的心里还有魏凰铎的影子，一个君王的骄傲，让他竟然咽不下这口气，他对元嘉说道：“你放心，你的心里若没有满满装的只有朕一个，朕是不会碰你的。”

    自此以后，魏凰焱来的就少了些，频频听到他又翻了宜妃牌子，或者又招幸了柔妃，甚至连谨嫔与珍嫔也一人侍寝了一夜。

    宫中渐渐有闲话传了出来，说岚妃不招皇帝待见，原本热闹的昭阳宫竟渐渐冷落下来，除了住在西侧殿的郭美人还时时来探望，东侧殿的福贵人除了日常请安，平时连人影都不见，元嘉乐得清静，也不闻不问。

    卿云每次担心的望着元嘉，总是在发愁皇帝今日又没来，元嘉只微笑的抱着一本闲书在看，从不理会。

    卿云自己担心自己的，却发现昭阳宫里的几个宫人渐渐惰惫起来。先是发现元嘉的衣物没有洗净，各宫妃嫔的大衣物都是统一交到浣衣局去洗的，但是贴身的小衣却是各宫的侍女自己在洗。这一日她来收元嘉换洗的衣物，却发现有好几个地方都还有几处杂点没有洗净。

    卿云怒气冲冲问洗衣的宫女雪雁，雪雁惊慌的说道：“为娘娘洗衣物的本是碧春jiejie，但那日碧春jiejie洗了一半就出去了，临走前才叫奴婢洗的，奴婢以前没做过这个，做的不好，请jiejie责罚。”

    阿锦这时从小厨房出来，她去准备为元嘉准备的燕窝，却不想燕窝都没有了也没人去领，厨房的两个厨娘将责任推来推去，谁都不肯担干系。阿锦气冲冲的出来，正好看见卿云也一脸怒气，问清楚原由不由怒道：“碧春与倚秋两个，一个负责小姐的换洗衣物，一个负责宫内物品的添置，竟然如此惫懒，我看就该回了小姐将她们都撵了出去。”

    两人决定都去禀告元嘉，一转脸正好看见覃瑛与张顺正在指挥几个小太监将地上的各处落叶扫尽，阿锦不禁冷冷一哼。覃瑛回头望去，见是她们两个，微微行了个常礼，对张顺嘱咐几句，抬腿向她们行来。

    阿锦没好气的说道：“覃jiejie，这个宫里都快乱了套了，你这个掌事宫女究竟管是不管？”

    卿云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衣袖，阿锦冷着脸，理也不理。

    覃瑛微微一怔，似有所悟，微笑道：“你们随我来。”

    三人来到后配殿一个空屋，覃瑛淡淡一笑：“在这座皇宫里，所有的宫嫔所依仗的无非就是皇上的宠爱。主子受宠了，奴才才能抬得起头，如果主子不受宠，底下的奴才也定会出现逢高踩低的现象。”

    阿锦怒道：“难道就由得他们这样下去？”

    覃瑛微微一笑：“御人，也是要讲方法的，抓住他们的痛脚，一击必中，这才是上策。”

    卿云眼中闪过一丝奇色：“覃jiejie，看你平日不温不火的，不想却如此通彻。”

    覃瑛淡笑道:“我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再过两年也就放出去了，我只要把本分内的事情做了，其余的事情我不想管。”

    她略沉吟，说道：“其实以我来看，皇上对岚妃娘娘也未必是无情，反而瞧着用情还颇深，却不知为何总不见皇上留宿呢？如果皇上总不翻娘娘的牌子，对娘娘日后在宫中的地位也很不利啊。况且宫中最近流言四起，说娘娘不受宠，这可不是长久之计，你们是娘娘的贴身侍婢，总要多劝劝才好，娘娘也不能太随性了。”

    卿云忧愁的说道：“小姐那性子，看着温吞，实则就是个死心眼，我们劝也劝不来啊。”

    覃瑛正色说道：“我还要忠告你们一句，如今进了宫，小姐的称呼，就再也不要挂在嘴边了，还是要称句娘娘的，宫里人多口杂，指不定哪个坏心的告你们一状，那谁也袒护不了你们。”

    卿云阿锦诚心诚意的谢了她，覃瑛方才含笑而去。

    卿云将元嘉的衣物重新洗了，刚晾上就见碧春和倚秋相伴而来。两人穿的极为出挑，本身长得就眉清目秀，如今细细打扮了，更是令人注目几分。

    阿锦冷冷哼了哼，手中的衣物重重的抖了抖，发出清脆的响声。碧春和倚秋见到她们二人，脸色不禁一变。倚秋毕竟灵敏几分，脸上连忙挤出几分笑容，陪笑道：“这样粗重的活还是由奴婢来做吧，不敢劳动jiejie大驾。”上前接过阿锦手中的衣物，飞快地晾在空地的栏杆上。

    卿云阿锦由得她去忙，见她晾完了衣服，卿云才微笑道：“姑娘们今日穿的好生标致，真是个美人坯子呢，在我们锦阳宫做浣洗的粗活，真是委屈了。”

    碧春倚秋讪讪地站着，呐呐的说不出话来。阿锦咬着牙笑道：“可惜生的小姐的模样丫头的命，还是将自己手头上的功夫做好了，才是正经呢！成天打扮的妖里妖气，想去勾引谁呢？”

    碧春倚秋变了脸色，碧春冷笑道：“我们姐妹去勾引谁，不用姑娘惦记，姑娘还是多cao心cao心自己的主子好，如今宫门冷落，还不准我们姐妹去自寻个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