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是王道（一）
我跟渣蛇跟着小虎走到了客房，在等渣国师的时间里，我向小虎打听了一些流光世家的事情。原来流光世家是一个非常古老而神秘的家族。谁也不知道它真正起源于什么时候，只知道在这块大陆开始有历史记录的时候，就已经赫然有了一个傲立东方的流光世家。相传他们风姿卓越，美貌卓绝；相传他们灵力超群，与世无争；相传他们通晓三界，预知五百年；相传…… 关于流光世家的传闻千千万万，但当我真真切切地坐在流光家的屋子里，看着进退有序的仆婢时，却并没有感觉到它有什么不一般的神秘或者其它，只觉得跟普通的贵族家庭没什么区别。 不过，他们家有种特制的饮料叫玉露，非常好喝。据说是用果浆、露水以及少量的甜酒调制出来的，里面还有些类似于我们现代的西米露一样的东西，抿到嘴里，清凉可口，丝丝入味，还带着nongnong的果香，真是一种享受。我喝着玉露，在脑海里整理着刚才获得的资料。 流光世家这一代的家主，按辈份排起来，算是渣国师的小叔叔。渣国师是七房子嗣中第五房庶出的小儿子，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母亲身份不明，上面只有一个大他三岁的哥哥，由于同父异母的关系，从小跟渣国师的关系就不太好。所以，比起其它几房，五房显得格外冷清落魄，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家主才在挑选国师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他。 我一边胡乱地揣测着，一边等着渣国师回来。暗自希望着流光世家还是如传说中的那样与世无争，流光家主也可以顺利地把我送回去……不知不觉间，侍女奉上来的两壶玉露，就被我一个人喝了个精光。我看着空荡荡的壶，咂巴着嘴，回味无穷。直到脑袋开始有些晕乎乎的感觉了，我才蓦然想起来这玉露是用酒调制出来的。 完了，看来我是喝醉了！趁着酒劲还没全上来，我赶紧跟渣蛇说我很累，想睡一会儿，然后就把他赶到外面看门，自己爬上床去睡觉了。 正在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隐约感觉到有人推了推我，喊着我的名字，叫我起来。我吃力地睁开惺忪的睡眼，摇晃着目光朦朦胧胧地看出面前的人是渣国师。 “渣国师，你回来啦？！”我傻笑着问了一句，大半的神志还陷在醇醇的酒意里。 “怎么醉成这个样子，她喝了多少玉露？” “两壶。”渣蛇在身后慢吞吞地回答道，语气中颇有些愤愤，“她吃东西还真快，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把我那壶也喝光了！” “那不行了，第一次就喝这么多，不醉个十天半个月的，估计醒不来。你快去打盆冷水过来。”渣国师吩咐了丫环一声，回头又责备渣蛇，“你怎么就不看好一点，让珠珠喝这么多！” 渣蛇好像怒了：“她抢我东西吃，我敢怒不敢言，还是我的错了？！” “当然是你的错！” “别吵啦！”我懒懒地低吼了一声，被吵得睡不着了，便挥着手爬了起来，掀开被子就往地上爬，含含糊糊地说道，“我喝水去！” “珠珠，你要喝水啊，你躺好，我给你去拿！”渣国师连忙把我拉回床上，自己“噔噔噔”地跑去倒了杯凉水过来，喂着我喝。 我喝了一口，就“扑”地吐了出来，推开渣国师的手，咕嚷着说道：“我要甜甜的，很好喝的那个。” “那个你不能再喝了，下次再……” 水杯被我推翻了，里面的水全部洒在了渣国师胸前的衣襟上。我盯着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纵身扑了过去，把渣国师扑倒在床上，伸手就往他胸前一阵乱摸。 “珠珠！珠珠！你要做什么！”渣国师“哇哇”地急声大叫，挥舞着双手，挣扎着，却笨得不晓得把我推开。 “我刚听说了什么定情者的事。你变成男的还是女的了？” 渣蛇在旁边“扑哧”一声笑开了，渣国师的脸涨得像熟透的番茄似的，连声说道：“我是男的，我当然是男的！” “你确定？”还是自己动手比较实际。 摸来摸去，手掌底下的感觉，平平的，好像是没有胸，于是继续往下面摸去。渣国师忽然浑身一颤，猛地用力把我推开，飞快地往外奔去。 我的脑袋“砰”地撞上床柱，想起狗皇帝也总是这样毫不留情把我一脚踢开，一阵委屈猛地涌上心头，翻身抱着枕头，“呜呜”地大哭起来。 “珠珠！珠珠你怎么了？撞到头了吗？”渣国师听到我的哭声，又慌忙跑了回来，焦急地在我脑袋上揉揉这里，又揉揉那里，一边急声道歉着，“都怪我，是我不好，你打我吧，珠珠……” “十三！”一个轻蔑而冷厉的声音从外面横了进来，“你给我差不多点！让你回来收拾东西，你倒有闲心在这里卿卿我我？！” 渣国师惊了惊，慌忙回头说道：“五哥，我这就好！就好了！” 说完，他又俯下身焦急地拍拍我：“珠珠，起来了，珠珠！” “不要吵我，讨厌，走开！”我正伤心呢，当即挥开他的手，拉过被子将自己的脑袋埋进去。 “珠珠！”渣国师无奈，只好把我从被子里硬拖出来，直接打横抱了起来，当然其间没少挨我气恼的拳打脚踢。 “阿龙，我有事要跟五哥离开一段时间，你带珠珠出去，用凉水给她洗脸，清醒一下，估计过几天就会醒……至于家主那里，跟她说，非常抱歉，我恐怕没办法让她见家主了。” 我断断续续地听着渣国师对渣蛇吩咐着，迷迷糊糊地整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只听到渣蛇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在渣国师的示意下，就摇身变成了龙。渣国师抱我上去，让我在龙背上趴好，却依依不舍地拉着我的手，对着哭得差不多又要重新进入酣睡的我小声说道：“珠珠，我要走了……珠珠……” “既然这么舍不得，把她也带上好了，我不会介意的。”旁边那人阴阳怪气地笑道。 “不。”渣国师却断然拒绝了。 “她不是你的定情者吗？” 渣国师沉默了半晌，才黯黯地说道：“人总是要往前走的，目光也始终是往前看的，所以，一直走在她身后的我，注定是不会被注意到的……当然，当然我也没有那样想过啦，呵呵，呵呵。” 渣国师说着说着就讪讪地笑了起来。 “真是可怜的废物。”那人却笑得张狂，那笑声让我不舒服地蹙了蹙眉，翻转了个身过去，换个姿势继续睡。迷迷糊糊间，只感觉有一只凉凉的手拂过我因醉酒而guntang的脸颊，就像是有股清泉在脸上流过，说不出的舒服…… 当我完完全全地清醒过来，已经不知道是几天之后了。当我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在一间幽净小屋里。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我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目光在屋子里环视了一圈，看到了蹲在门口渣蛇。 我心里蓦地惊了一下，之前迷迷糊糊中看到的画面快速地在脑海中像放电影般回闪了过去，心中一跳，立刻对着门口大声叫道：“渣国师呢？” 听到屋里的动静，渣蛇回头看了一眼，懒洋洋地回答道：“跟他哥哥走了。” 他哥哥？哪个哥哥？ “流光渡月？” “不是。” 哦，不是啊，那还好。 “去哪了？” “没问。”渣蛇回答得很坦然。 “为什么不问？” “我是你们的坐骑，又不是保姆，问那么多做什么？” “你……” 可恶！为什么我偏偏那个时候醉得不醒人事！我只隐约有些印象渣国师跑回来找我，跟我说他要走了，却又不说他要去哪儿。 现在，我要见家主的事怎么办？偏这条渣蛇又没心没肺的，一副横竖不****事的模样，郁闷啊，要是那个时候我清醒着的话…… 我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啊，我快被这两个渣弄得郁闷死了！ 算了，先带渣蛇去吃点东西，顺便醒酒。结果刚走到巷口，巷子里却冷不防伸出一只手来，一把将我拖了进去。那渣蛇却一路直往前冲，完全没发现我不见了。 “救——”我顿时大惊失色，呼救声还没出口，嘴巴就被捂上了。同一时间，身子跌入了一个带着熟悉气息的怀抱。 “是我。” 声音低低的，沉沉的，听起来像做梦似的。我好半天都不敢回过头去，怕是自己的错觉……当我战战兢兢地侧过头去，看到的果然是……狗皇帝。 他怎么会在这里，望京不是设了结界吗，他怎么进来的？还有邓将军他们，这么多人是怎么冲破结界进来的呢？我心中有千言万语想问他，想知道他这一路过来顺不顺利，也想知道他的复国计划布置得怎么样了，接下来又是什么样的打算……但一想到他当着我的面，跟王爷说的那些话，我的头顶就像有一桶冰水倾盆倒下一般。我冷冷地推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珠珠。”没想到，他却伸手一把拉住了我，低低地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凌皓呢？” 深呼吸，我沉住心头之气，回过身，笑盈盈地看着他：“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这位大叔，请问你是谁呀，我们认识吗？” 一开口一句问候的话都没，就只问王爷！就算你心里没有我，也不用表现得那么明显吧。我忍着心里的疼痛，依然对着他微笑。 “你……”虽然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但我隐约感觉到他拉着我的手颤了颤。 “不认识就麻烦放开我，我还要去找我的朋友。”说着，我将手用力地往下一沉，甩开他的手，扭头就往外走。 “珠珠！”他又追上来拉住我，将身子挡到我前面，“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跟凌皓在一起？国师呢？为什么跟那条蛇妖混在一块儿？” “不用你管！你放手！”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用力地想挥开他的手，但这次他抓得很紧，任我怎么甩也甩不开。 “我让人送你回凌皓那里，他在到处找你。现在的局势很危险，你不要再到处乱跑了。”狗皇帝语重心长地劝着，“不要让凌皓担心。” 他一口一个“凌皓”，听得我心里一阵阵地泛苦，难受得很。他就知道“凌皓”、“凌皓”，他到底有没有想过我也会有我自己的想法，有我自己的感受啊？！我扬起头，忍不住厉声问道：“那你呢，你会不会担心？” 狗皇帝的脸色顿了一顿，看着我，半晌才怔怔地说道：“我当然也会担心，只是……” “只是你担心的是，王爷会担心，对不对？” “珠珠……”狗皇帝低下了头，不敢看我，只是小声说道，“不要胡闹了，凌皓他那么喜欢你，你不能这样对他……” “那你就能这么对我？”我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终于伪装不下去，又气又恨地反问道，“你怎么就不问问我，我心里喜欢谁，我想要跟谁在一起……” 狗皇帝怔了怔，僵着声音说道：“不论你喜欢谁，你必须跟凌皓在一起。” “必须？”我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你凭什么安排别人的将来？复国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是不是因为王爷说帮你抢回国家你就心甘情愿地拿我去做交换？你这个卖猪求荣的狗皇帝！以前算是我瞎了眼，现在我看清楚了，我宁愿跟渣蛇到处流浪，宁愿饿死、穷死，也绝对不会任你摆布，绝对不跟王爷在一起！” 我话音未落，身后就响起一个惊呆了的声音：“猪猪？” 我的身体蓦然一颤，像是被晴天一个雷击中了，迟疑地转过身去，看向站在巷口的那道熟悉的身影。 “王……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