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蟢蛛报喜
挑了一大堆的货物,幼微又充分发挥自己前世的好口才,愣是抹下了几贯钱的零头,郑氏帮忙把东西都收拢在包袱里,宝贝一样地提回去。 幼微喜滋滋地跟在她身后,来长安最重要的两件事都办妥了,压在心头的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之后又在长安待了两天,一行人启程回了下邽。 幼微猜的不错,刘孝此次来长安一则是带刘谦和见见世面,二则便是特意要置办一批货物倒卖,因见幼微也便宜挑了些小东西要回去卖,便夸赞道“比刘谦和有经商头脑”。 郑氏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刘孝是个商人,他若说行肯定就行。 历经一个星期,回到鱼家院子的时候,幼微与郑氏都吓了一跳。 满院子的鸡鸭乱飞,拉的屎哪里都是,郑氏辛辛苦苦种的菜地也被糟蹋得不像样子,刚出嫩苗的荠菜也被鸡给叨成光秃秃的,幼微一不小心便踩了一脚的屎,顿时恶心得不行。 她嫌恶地看着满院子的狼藉,问闻声赶来的鱼宗青:“爹,这怎么回事?” 鱼宗青大松了一口气:“终于回来了,我还担心来着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回来!没遇到什么事吧?” 郑氏皱着眉,一边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干净的台阶上,一边问:“怎么鸡鸭全跑出来了?” 鱼宗青憨憨地摸摸后脑勺:“我这两天忙,没想起来喂食。” 怪不得呢,幼微好笑地看着一院子兴奋乱窜的鸡鸭,她家都快抵得上一个菜市场了。 郑氏没好气地道:“瞧这样子也有几天了,你怎么也不给抓回窝里?” 幼微瞅瞅自家爹爹的秀才长衫与那宽大袖子,叹口气,她爹要是会做这些事就怪了。 也难为他竟然会自己做饭,虽然是惨不忍睹! 她与郑氏两个到紧闭窗门的屋里换了一身破旧衣服出来,开始抓鸡行动,几十只鸡鸭经过了一番混战,终于全部回到了自家老窝。而母女两人也弄得狼狈不堪,全身都是鸡鸭的羽毛,头发也乱糟糟的。 刘家仆从把二人的行礼、包袱什么送过来的时候都吃了一惊,继而强忍住笑,帮着清扫了下院子才告辞离去。 丢人都丢到波斯国去了,非常注重形象的郑氏可能真得被气着了,一回到屋子便嚷嚷头晕胃酸难受,胡乱清洗了一下,连晚饭也没吃就去睡了。 幼微与鱼宗青知道她的为人,也不理会,幼微也着实累了,随意做些吃的,便回屋子睡觉,连要摆个小地摊的事也忘了和爹说。 一星期没收拾屋子,幼微一大清早起来,就开始擦灶台、桌椅,扫地。郑氏也没精打采地做着早饭。 看她脸色不好,幼微担忧地问:“娘你没事吧?” 可别真给气出毛病来! 郑氏摇摇头,脸色蜡黄:“可能坐车累着了,胃不怎么舒服。” 幼微忙放下手中忙活着的事,走过去:“我来做饭吧,娘你再去歇一歇,还不行就请大夫来看看!” 一语未了,她就看见从灶台上冒出一只蜘蛛来,吓得跳起来:“蜘蛛,蜘蛛……” 她很怕那种毛茸茸的动物。 那蜘蛛大约有人指甲盖大小,颜色粽灰,幼微很少见过这种的,见它溜下灶台,朝自己脚边爬过来,吓了一跳,提脚就要踩上去。 郑氏与刚过来的鱼宗青同时大叫:“别踩,千万别踩!”鱼宗青跨进厨房,拉开幼微:“好闺女,这是蟢蛛,给人报喜来的,可不敢踩,不然咱家福气就没了。” 幼微也不顾自己还抬着一只脚,就好奇地问:“爹你也信这些啊?” 郑氏灭了火,一边盛粥一边道:“蟢蛛是很灵验的,惠娘以后得记着千万不能杀它,不然会遭报应的。” 幼微吐吐舌头,是吗?她前世没听说过,也不记得自己到底踩死过蜘蛛没? 反正就连自己重生这样离奇的事都发生了,蟢珠报喜的事也可能是真的吧? 她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专心致志地帮着娘把粥端进北屋,郑氏又强撑着烙了几个胡饼,才坐下休息。 见她脸色着实不好,鱼宗青道:“时间还早,我吃过饭去为你请大夫!” 郑氏苦笑道:“也不是富贵命,请什么大夫,自己挨过去就好了。” 幼微皱眉:“那怎么行?娘,这病是耽搁不得的,还是尽早请大夫吧。” 鱼宗青细问:“你到底感觉怎么样?除了头晕、胃难受外还有什么?” “哎呀,不是什么大事。”郑氏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臂:“可能在京都吃错东西了,也可能坐了一天的牛车,累着了。没事,我进去再略躺躺就好。”说着掀帘子进了里间。 幼微望着她的碗筷动也未动一下,正色道:“爹,咱还是请个大夫来吧。” 鱼宗青也深以为然。 吃罢饭,趁着学生还未来上课,鱼宗青便匆匆忙忙去隔了几道街的裕华坊找了一名零医过来。 幼微还在想零医是否靠谱呢,那人就站起来满脸喜色道:“恭喜恭喜,尊夫人有孕了。” 鱼宗青与幼微同时睁大眼睛,前者更是不相信地反问:“什么?怀孕?” 零医笑呵呵地点点头,收拾了自家的医箱,道:“可不是,已经快两个月了,以后可得注意。”他正色道:“尊夫人身子弱,加上以前的那胎伤了身子,胎象不是很好,得多注意调养才是!” 鱼宗青忙着慌问:“那到底要不要紧?” 零医平稳地笑:“放心,没有大碍,只不过会吃上些小苦头,等熬过头几个月,就好了。” “不用……不用开药方吃药补补?”鱼宗青问。 那零医摇头:“孕期尽量不要吃药,不然对胎儿无益。再说,尊夫人也只是吃食不好乏的,以后多补补就是,每日里鸡汤什么的不要断,慢慢也就补过来了。” 幼微面露喜色,只吃补品,这就是真无大碍的意思了。 鱼宗青也略略放心,拱手客气地送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