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零六章 春临 下
谁家夫君 接下来的日子,京里呈现很诡异的安静,皇帝没有任何动静,宫里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朝中权贵也安静的过日子,只不过随着时日增长,城里百姓不安却慢慢的攀升,五城兵马司就像没看到定山军围困几家皇亲权贵之家似的,巡城途经远远的就绕过去,彷佛怕惊扰了定山军。 五军都督府就像空城,没有看到半个军官出入,倒是守着都督府的军士戒备森严,宁阳侯除了刚进京时曾要求皇帝废太子,之后也没再发话,他与皇帝,宫里宫外对峙着。 福安山庄外院来往进出的人增多,一个个面色凝重如丧考妣,交谈时刻意压低声量,似乎就怕高声引人注意。 这日秋冀阳和龙从文师兄弟几个,一如既往地全都聚在外院的议事厅里。 “宫里似乎毫无动静,倒是太医院的几个院使、院判都在宫里住下了。”龙从文的脸颊上两道长长的鲜红rou疤,由右上斜至左下,之外还有数道短些的疤痕稍微淡些,乍然看到确实很吓人,但看久了倒也习惯了,只是秋冀阳几个,知道他完好时的相貌,都不免暗暗为他惋惜。 龙从武一脸沉静的拿起凤阁传回来的讯息。“地炽国的潘将太子领兵南下,燕国公领兵迎战,目前战况不明。” “潘将太子?”被抓来帮忙杜真,听到这个名字猛然抬头问。 龙从武对杜真颔首给予肯定的答复后,又道:“另五皇子五日前领着燕国公旧部前往冬照城。”龙从武继续道。 “皇上早知宁阳侯有谋反之意,才把五皇子调过去的?”龙从文问。 “碰巧还是刻意都不重要,要紧的是,五皇子吃得下冬照城吗?”龙从武挑眉。 五皇子没带过兵,纸上谈兵他也许可以,但真的带兵遣将他压得住那些兵? “放心吧五皇子身边自有幕僚在,皇帝不可能当真把一个完全没有带兵行军经验的儿子丢到西北大营,而没有派人跟着。”秋冀阳笑道。 这倒是。 军事重地虽然戒备森严,可是战争来时刀剑无眼,可不会管你是何身份,再说,砍个小兵丁绝对不及砍掉领兵的将帅功劳来得大,五皇子的尊贵身份,去到西北大营里,与其说是护身符不如说是招祸符。 然而皇帝又为何将他丢到西北大营去? “皇帝的心思还真是让人猜不透。”杜真看着小厮奉上茶盏,一掀开茶盖,扑鼻而来的清香,却令他皱起眉头,他想念辛辣的酒香啊 “对了,平遥公主,她一点动静都没有?岳宜山可是她的侄子又是女婿,他的行踪难道她一点都不知情?”龙从文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秋冀阳沉吟片刻。“平遥公主府似乎太过平静了,一会儿让人去盯着,还有,四皇子府,我总觉得岳宜山这个人很有心计。” 龙从文想到商业协会近来常遇上的难题。“你说那些事,会不会是他让人做的?” “那些事?”杜真悻悻然将茶盏放下,他向来是动手的料,动脑子的事实在不适合他,就像他习惯喝酒,喝茶实在太淡了,嘴里能淡出鸟来。 龙从文瞟他一眼,不以为意:“我本以为分会遇上的事,是那些被曾媚清得罪又眼见攀亲无望的名门富户,才搞出来的。” “你现在不这么想了?”龙从武似笑非笑的朝兄长问。 “只不过做不成亲戚,有必要找我们秽气吗?”龙从文双手一摊。 秋冀阳长身而立,笑道:“把岳宜山曾待过名门列出来,再对照一下,不就一目了然了?”边说边往走。 “诶?三师兄你上那儿去?”杜真见他走人,好生羡慕的急问。 “回去陪小小用膳。”话声未落人已不见踪影。 “啧这个有老婆没兄弟的家伙”龙从文数落了一句,龙从武没说话只抬眼看他一眼,也起身走人。 “喂你上那去?”见亲弟不给脸,龙从文没好气的问。 “让人去注意平遥公主和四皇子,哥还是和五师弟一起回去好好用膳吃药,下晌你们两就待在屋里好好歇息吧有事,我再让人找你们。”龙从武站在门边道。 “知道了”龙从文朝他摆手,见龙从武出去了,才对杜真道:“你有没有发现你四师兄变啰唆了?话变多了咧” 杜真朝他憨笑,跟着起身,一旁小厮立即上前扶着他,他的伤养了一阵,虽是好多了,不过他求好心切急着练功,反把伤势加重,大夫下令他得慢慢来,只许他打坐练内功,其它的功夫暂且不许练。 走出议事厅,几棵参天大树映入眼帘,已经开始展开青嫩新叶的大树随风伸展,春天来了,杜真想到去年春临时,他与胡惟二人匆匆去探望师父和师娘,师父考较他们两个武艺,师娘笑容满面的亲自下厨,备满一整桌的好酒、好菜,今年…… 大师兄说他让人把胡惟送回师父那儿,师父做主,把胡惟葬在附近的湖边,胡惟生前喜欢垂钓,呆坐在湖边一整日也不厌倦,鼻头一酸,他伸手轻压眼睑,将泪意按捺下,宝亲王在他搬出宝亲王府时,跟他谈过。 “祁师父膝下只有月牙一个女儿,他曾跟我提过,要收你和胡惟为义子,只是一直不好跟你们开口,怕你们不肯,这会儿,我不得不替他开口,你可愿意认他们夫妻为义父母?” “我……”杜真张着嘴,不知如何回答。他知道师父一直有心收他们为义子,可他和胡惟在寻找自己的亲人,也怕自己不配,师娘是大师兄外祖家的远亲,师父也是皇亲,虽然离得远。 “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找回自己的家人,可是这和你认义父母并不相碍,胡惟的早逝,不是只有你伤心,他们两也伤心,毕竟是自己一手拉拔大的孩子。”宝亲王拍拍他的肩膀,又道:“他们两老年纪也大了,月牙再一出嫁,承欢膝下的人都没了。” 他当时没有答应,宝亲王也没说什么,只交代他好好考虑就走了。 现在想想,师父为何要将胡惟葬在住家附近的湖边? “怎么了,站在这里发呆?”龙从文像见了鬼似的瞪着他,不能怪他,杜真从来没有发呆过,那是胡惟才会做的事,也难怪他吓到。 “没事。二师兄,你说我认师父、师娘为义父母可好?” “好太好了”龙从文闻言高兴的用力拍着他的背,害杜真一阵狂咳,也为自己惹来侍候杜真的小厮恼怒的眼光。 “咦?你这小子不错哦护主啊”龙从文赞赏的夸了一句,就转回头对杜真道:“好啊要认就得快,这样大师兄去迎娶月牙的时候,你才可以名正言顺以新娘兄长的名义,好好的刁难大师兄啊” 杜真难以置信瞪着龙从文,他赞成自己认义父母是因为这个? 虽然怀着身孕,小小却是日日练功不缀,或许是大半年的奔波,总算安定下来,近日孕期的反应弱了,肚子却见风涨似的,夜里总是要偎在秋冀阳怀里,才睡得好。章嬷嬷和安梅几个镇日跟前跟后,安梅只要一空下来,就钻进小厨房里,与齐夫人、齐六姑奶奶研究料理,章嬷嬷不许小小动针线,小小只得跟着安竹、安菊学打络子,倒是成果颇丰,秋冀阳如今腰上别的全是小小每日练习的成果。 秋冀阳从外院回来时,安梅正侍候着小小梳头。 “冀阳哥哥回来了。”小小坐在镜奁前,甜笑着跟他招呼。 “怎么这时候才在梳头?” “嗯,方才去逛院子弄乱了。”小小避重就轻的回道。 秋冀阳看小小回避自己的眼,便盯着安梅看,安梅被看得头皮发麻,只得无奈的对小小投以抱歉的眼神。“夫人遇上了住在客院的那些客人。” “那些人还没走?”秋冀阳讶异的问。 “没啊”小小有些气闷,任何一个女人知道有人在觊觎自己的男人,都不会很高兴,尤其这些女人竟然还踩到她的地盘里来大放厥词。 “你们没有护着夫人?”秋冀阳脸色铁青,他没想到竟然自家里还住着那些人。 “她们不知道我是谁。”小小安抚他。“只是听到她们互相在呛对方,谁比较有资格、有机会当你的宠妾,心里有些不舒服。” 秋冀阳看了安梅一眼,安梅立即福礼退下,秋冀阳坐在镜奁旁的小杌子,拉着小小的手道:“我绝不纳妾,我只要你一个。” “我知道,只是这些女人在家里,总是不好,万一她们像那个连枝一样,给你下药,那……” “我让从武去处理,不是跟你说在东院里逛逛就好吗?”秋冀阳下颏紧缩,他压着怒气问着小小。 小小决定不去管西院那些客人为何还没走的事,也不好跟秋冀阳说她好奇,才跑去西院一探究竟。只得挑了个最方便的回答。“东院都逛腻了。” “库房里的东西都玩过了?” “那倒没有,不过,表嫂说的好,现在才几个月,我现在就把那些玩意儿全搬出来玩过,还这么长的时间,怎么挨得住?还有生完孩子,还得坐月子呢到时候连屋子都不能出,表姐说,不如把那些东西都积攒到月子时,搬进正房里去,免得到时候关得慌。” 秋冀阳为之失笑,“难道玩烦了那些玩意儿,我就不能再买新的回来?” 小小怔住,对啊玩腻了还能再买新的回来嘛她抬头望着丈夫傻笑。“京里这些天都一直没动静吗?” “看样子皇帝打算跟他比耐性,太医院的几位院使、院判都住到宫里去,就不知道是谁病了。” 秋冀阳让人去找龙从武,龙从武知道是西院的那些贵客惹事,气得脸都歪了。 “不是都安排人送回去了吗?” “是都送回去了,不过她们又回来了。” 龙从武一听脸都绿了。“又回来?怎么没人跟我通报一声?” 管事讷讷的回道:“往年她们回去又来,跟您说时,您都道不必啰唆,以后不用跟您说,所以今年,内院的管事也就没来跟您说了。” 龙从武闻言怒瞪那管事。“胡来,今年能跟往年相比吗?如今会首已经成亲,夫人还身怀六甲呢要是那些不知轻重好争风吃醋的女人冲撞了夫人,可怎么得了” 众管事这才醒悟过来,是啊大家怎么胡涂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