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逃生-1
下了半天的雪,在响午时分终于落停,风也变小了,太阳从云层钻出,露出明媚的笑脸。 屋顶的雪在太阳底下反射出耀眼刺目的光,小院子里的积雪,已被温慧娘扫到院子一角。 好儿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厨房门口,沾着草灰的小脸颇为滑稽好笑,一双乌溜纯净的眼睛看向温慧娘说道:“娘,快进来,我煮好姜汤了。” 正在这时,小院大门传来开锁声音,随着两扇木门被推开,庄头娘子穿着厚重的棉衣棉裤棉鞋,头戴一顶圈兔毛的棉帽,出现在门口。 凌厉的眼神扫过小院子,停在温慧娘脸上,庄头娘子顶着张马脸大跨步走进来。 好儿一看不妙,小身板迅速一闪,跑进厨房,把刚盛出碗里的姜汤盖上个大碗,端到草堆里掩盖起来,飞快地抡起勺子往刚煮过姜汤的小锅倒进冷水,上盖。 她人小却动作极快,做完这一切不过数秒时间,当她大开厨房门走出来时,庄头娘子还没走到温慧娘面前。 瞅见好儿从厨房出来,庄头娘子的脚步略一迟疑,冷冷扫眼母女二人,折身往厨房门口走去。 “温慧娘,刚才在锅里煮了什么?”庄头娘子凶狠的声音在厨房响起。 温慧娘脸色微微一变,正想开口,好儿抢先一步做了回答,走到厨房门口朝里说道:“张管事,我娘扫了院子里的积雪,我想给娘烧点开水解渴。” “烧开水解渴?!”庄头娘子几乎是咬着牙齿“砰”地转身,马脸上的横rou颤颤地抖了抖,露着恶意的眼睛射向好儿,厉声道,“谁让你烧开水的?你两个贱人,有什么资格用我的柴火来烧开水?!过个冬四五个月,你当我下晚庄的柴火是天上掉下来的?!啊!” “我只用了三根木柴,张管事。”好儿压抑着心里的怒火,辩解道。 “你个贱丫头,还好说三根木柴?三根木柴我能煮熟一锅饭了!” 庄头娘子怒叫着,忽然伸长脖子嗅了嗅,这厨房里的空气中似乎有什么气味? 好儿的小眉头皱了皱,眼珠子一转,左手伸进右手衣袖内,迅速拧了自己一把,痛感袭来,她张嘴“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 “张、张管、事事,我没有乱、乱用木柴。。。呜呜。。。我没有。。。”好儿哭得鼻子一抽一抽地,两小肩膀一抖一抖地,眼泪哗哗地往下掉。 心底,实则把自己狠狠鄙视了一把,丫的,她一个现代轻熟女,竟然有天沦落到扮嫩装哭,让那群狗党们知道了,还不得笑到天雷滚滚。 恰好一阵冷风吹进来,厨房里立即卷入一股寒流,庄头娘子再嗅,空气中什么异味也没有,难道是自己错觉了? 她狐疑地在厨房里打了个转,这边翻翻,那边搜搜,抬腿还往柴垛踢了踢。 见什么可疑都没翻到,庄头娘子走出厨房,在门口不怀好意地用力推了一把好儿。 好儿站不稳,踉跄后退。 “好儿。”温慧娘慌得急忙上前,在后面扶住女儿的小身板,心中敢怒不敢言。 庄头娘子不理会二人,阴沉着马脸将小院子重新扫视一遍,心中实则转着坏念头,想再找些什么活儿派给这娘儿俩干才心里舒坦。 可这天寒地冻的时节,那庄稼地儿就硬得跟石头似地,什么也种不成,至于砍柴摞草,那都是在下第一场大雪前就备足了的,如今就剩下做饭做菜洗衣服打扫,以及喂猪喂鸡这些轻活儿。 庄头娘子一时想不出还能摊派什么活计给这娘儿俩,心想这送来的不是时候,以后还有的是时间来折磨,她就不信以自己的手段,这对贱人能捱到明年这个时候。 想起进来的目的,清清嗓子,重新露出恶狠狠的表情。 “我可警告你们,来了这里,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别妄想着弄什么幺蛾子逃跑!” 说着突然逼近温慧娘,一把揪住她衣领,唾沫星子在空中直飞,恶意横生的眼睛阴冷发寒,“你这个毒害我夫人子嗣的贱人,你永远也别妄想还能回去!你如果老实听话,或许我会考虑让你们继续活着,否则。。。哼!夫人心善,我可不懂仁慈是什么东西!” 随着庄头娘子扬长而去,“啪嗒”一声,小院大门重新上了铁锁。 太阳照在身上,有种淡淡的暖和,温慧娘的心里,却比腊月的雪天还要寒冻。 即使远离了伤心之地,刚才那番话,仍让她心口隐隐作痛。 曾共苦,却不能同甘,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心伤心痛心寒? 最可怜无辜的便是女儿,从出生就跟着她吃尽苦头,更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险些丢了小命,却得不到他的半点关怀爱惜。 温慧娘忽然蹲下,抱紧年幼的女儿,瞬间泪流满面。 “娘。。。”毕竟母女连心,即使灵魂已换,好儿仍感受到一种不是自己散发的伤心难过,之中还夹杂着说不清的一股恨意。 “好儿,都是娘不好,娘拖累了你。”温慧娘哭着说道。 好儿的小手轻轻拍着温慧娘的后背,心记挂那碗姜汤,附在她耳边说道:“娘,不哭。娘先跟我进厨房。” 母女俩进了厨房,关好门,好儿赶紧从草堆里端出姜汤,还热着呢。递到温慧娘手里,微笑道:“娘,你累出了汗,喝了姜汤防伤寒。” 温慧娘感动地看着懂事的女儿,一边掉泪一边喝下姜汤,出了冷汗的身体瞬间热热的暖和起来,十分的舒畅。 好儿端了小板凳坐靠在温慧娘怀里,心知庄头娘子刚才来过,至少晚上或明天才会再来察看,为谨慎起见,她还是放低声音说道:“娘,母夜叉刚才突然跑来,无缘无故说那些话,是不是很奇怪?” 往常那恶婆娘也会说这些,但都是在她们母女干活时训斥的,像今天无端端跑来只说了那些话,实在有些反常。 温慧娘想了想,摇头道:“她已经两天没骂我们了,估计今天就是过来出气的。” 好儿却晃了晃小脑袋,不知怎的,她有种直觉,那母夜叉十有八九有什么事情瞒着,刚才的话明显就是为了警告她们别想逃跑。。。 蓦地,好儿心中打个激灵,难道今晚庄里有什么活动,无暇顾及到她们这里?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今晚不就是个大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