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最后，这幅其实没啥价值的民国仿制的米芾作品，在主持人巧舌如簧之下，居然被拍到了十四万的高价。要知道十四万的价格已经可以买到绝大多数的现代名家的作品了无论是收藏价值还是投资升值，都要比这本不知道是哪家仿制的本子靠谱的多了。 拍卖会完了，汪成龙喜成了狗也忙成了狗，剩下曹冲一个人坐在台下是如坐针毡。看着汪成龙那个死胖子在众多的土豪中游刃有余，曹冲也是心内感慨，这也确实是什么马配什么鞍。这胖子大学时就是巧舌如簧，猥琐至极，在学校里算是半个风云人物。如今入了这个行当，那算是蛟龙入水，王八看豆，找到了人生方向了。 曹冲从来就受不了这种场合，今天算是神兽庇佑，爆种一波，不然以他的性格，上台演讲啥的，简直算是天方夜谭。 正百无聊赖之间，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看去，却是一个戴着墨镜脖子上栓了根小指粗的金链子的劲装男人。看起来不过是三十五六的年纪，满脸横rou，让人一看就有种天然的畏惧感。再配上右手上的大花臂纹身，简直就是脸上写着三个字：混社会。 曹冲只看得浑身一紧，心里直犯嘀咕。虽然刚刚有了门锁拍脸的壮举，但如今这个社会，早不是你力气大就能解决问题的了。这死胖子也是的，这么什么样的人都往里面邀请。他倒是不懂，汪成龙看重的就是这些完全不懂艺术品市场，又手有余钱的人。这些才是他真正的客户，懂行的谁还看的上他卖的这些玩意，除了赝品那还是赝品的。 “这位大哥，你是有什么事吗？”曹冲也是有点摸不清对方的路数，小心翼翼的为道。 那位墨镜大哥倒没什么脾气，客客气气地说道：“专家兄弟，您能把椅子往前挪一挪吗？你刚才动椅子的时候，椅子腿压我脚上了。” 曹冲一愣，忙不迭的把椅子挪开，怪不得刚才觉得椅子不平呢，感情是压人脚面上了。这大哥也是能忍，居然还慢条斯理的跟自己说话，果然是人不可冒相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是没看到，您脚没事吧。” “没事，小问题，对了，曹专家，你刚才讲的可真是专业，不知道现在在哪高就啊？” 混社会的这位大哥文明礼貌的都让曹冲有点诧异了，如果不是因为他的问题让曹冲特别尴尬的话，曹冲都想和他好好交流一番。哪里高就？我特么这么知道死胖子给我安排的背景是在哪高就啊？ 那大哥看曹冲直愣愣的看着自己没说话，也是淡然一笑，只是那云淡风轻的表情，配上他那张极有杀伤力的脸，却是让人看起来特别的蛋疼。 “是我唐突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高晓飞，是论道文化公司的老板，这是我的名片。” 曹冲将名片接过，一张黑色的底子加上烫金的文字，上面只有高晓飞三个字和一个电话号码，再没有半点其他的文字。曹冲心里越发的诡异，一般的名片恨不能写上三五个公司十七八个头衔才显得自己牛逼，这高晓飞却是名片上惜字如金。就曹冲看来，只有真正有大本事大产业的老板，才有底气和自信做出这样的名片来。 至于他所说的论道文化，曹冲还真是没有听说过。过对方如此客气，曹冲总是不能怠慢的，客客气气的回答道：“我叫曹冲，之前是研读古汉语的，曾经跟着王丽老师学习过一段时间。” “咦？王丽老师？是人民大学古汉语专业的博士生导师王丽王老师吗？“” 高晓飞一惊，立刻反问道。 曹冲不动声色回答道：“没错，就是王丽老师，之前曾经跟随在王老师身边学习过两年。” “真是失敬啊。原来是王老师的高徒，怪不得台风如此稳健，这心中有货，表现自然不一样。这王老师可是国内古代汉语的绝对权威之一，从不轻易收学生，甚至有几年学生名额都一直空缺，曹专家能再她门下学习，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这高晓飞也不知道是什么路数，居然对于远在北京的人大教授也是如数家珍，这更让曹冲心里发虚了，连忙谦虚道：“可不算王老师的门下，只是王老师来武汉交流了三年，研究方言的地域性课题时，我参与了一下，给王老师打了两年下手。要是王老师知道我在外顶着她弟子的名头招摇撞骗，恐怕我这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高晓飞哈哈大笑：“你这人倒有意思，别人都是拼命的上杆子沾上一点大家的名气，你倒好，像是生怕别人误会了你是大家弟子一般，这可太有意思了。” 曹冲苦笑：“我倒是想蹭蹭王老师这大树呢，只是你这么懂行，我这么敢在你面前胡吹法螺，要是真传到王丽老师耳朵里，那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高晓飞闻言一愣，随即笑骂道：“我要是不知道王老师，你就可劲的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是吧？” 曹冲闻言沉默了一会，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来，只看得高晓飞苦笑不得：“老子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无耻，却又无耻得如此坦荡的人，真是太特么有趣了。” 曹冲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打心底里对这个一副混社会老大装扮的家伙感到有趣。当然，就是离场的其他客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个奇怪的组合。不知道多少人心里把曹冲也划进了社会青年的队伍里。 就连那个拍下压轴书册的老爷子，也直在心里嘀咕，这专家别是个骗子才好。毕竟他也是听到曹冲的一番生动的介绍，才动了拍下作品的心思来。 “曹大炮，今天我可爱死你了。”曹冲正和高晓飞聊着，冷不防汪成龙已经送完了该送的人，背地里杀了出来，给了曹冲一个大大的后体位拥抱，只把曹老板吓得是冷汗直冒。 “死胖子，快放开老子，老子才不是你这样的基佬……” “曹大爷你说我基佬我也要抱，你知不知道那你刚刚精彩的表演，拯救了我的职业生涯，我真是……啊哦哟”汪成龙刚说到一半，就被曹冲一巴掌呼开了，捂着一张脸眼泪汪汪的看着曹冲，表情说不出的哀怨。 曹冲笑骂道“你狗日的不用惺惺作态了，老实说，是不是想昧了我那笔钱，我跟你说门都没有，要是拿不到钱，我今天就跟你同归于尽……” “打住打住，钱今天晚上就能到账，你把我汪成龙当成什么人，我是那么忘恩负义卑鄙无耻的人吗？” 胖子一脸的不满，他感觉自己的人格收到了巨大的侮辱。 曹冲看着那张肥rou震颤的脸，点点头：“你确实是……” “我X！”汪成龙继续把白眼翻到平流层，这兄弟哪是救场来的，纯粹是拆台来的。 两兄弟损了半天，汪成龙才注意到曹冲之前似乎是在和坐在后面的高晓飞聊天，奇怪的问道：“这位兄弟有点眼生啊，我似乎没邀请过你来这场拍卖啊……” 高晓飞一笑，肌rou丛生的脸上机械般的笑容，没来由的让汪成龙的气场都弱了一大截。 他语气倒是客客气气的：“我跟高新会展的老总是好朋友，今天正好过来玩玩，没事可干，看到你的拍卖会一时猎奇就拿着高新会展的工作证偷跑进来了，你这个主人可别追究我责任才是。” 汪成龙见他谈吐不凡，心中也不敢小觑，现在社会上扮猪吃老虎的奇葩太多了，更别说这人的打扮，完全符合他汪成龙的客户定位嘛，哪怕不符合定位，谁会介意自己多个客户呢？ 汪成龙主动和对方交换了名片，但是高晓飞显然并不想和这场拍卖的主导者有更多的交谈，他的兴趣只在曹冲身上。 “曹先生，我对你非常感兴趣。可以的话，我想我们能交个朋友。名片上是我的私人电话，我在江城也算是熟门熟路，如果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打电话找我。” 高晓飞对曹冲露出了一个比狰狞还吓人的笑容之后，就告辞了。曹冲拿着那张名片恨不得栽了汪成龙。这高晓飞虽然表面上就是个社会青年，但谈吐之间自有风度，明显来头不一般。对方万一把他拆穿了，曹冲除了自挂东南枝估计就没别的活路可走了。 “怎么样，曹大炮，有段时间没见了，今晚去喝两杯。” 曹冲点点头，他也确实有点想这位隔壁铺的兄弟了。 “好叻，所有人收拾东西，咱们去老地方吃完饭，和曹老师一起庆功，今晚不醉不归！” 汪成龙高兴的招呼所有的手下一起，曹冲忍不住问道：“晚上吃啥啊？” 死胖子对着曹冲挤挤眼：“我们的老地方就是瑞海国际酒店……：” 曹冲倒是一愣：“你们公司不错啊，待遇这么好，瑞海可是四星级的酒店啊。” 胖子嘿嘿一笑：“旁边的新华餐厅啊。” “滚你丫的，真JB小气。”曹冲无奈的对这个厚颜无耻的胖子比了个中指，恨恨的坐了下来， 没办法，新华餐厅就新华餐厅，好歹能蹭一顿嘛。曹冲心内滴血，还是特么缺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