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嫂子,借个宿!
赵初一不是沉湎于往事的人,他今天有这番感怀,也是因为觉得自己的能力不足,有感而发而已。 此刻,宋倩早就跑得没了人影。 赵初一也没急着去追,反正同在一个村里,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 他将心事压下,先是折了几根树枝,插在土坑周围,再把大网围上,只留了一个入口。 这样既能提醒路过的人这里有陷阱,还能逮到兔子野鸡啥的,一举两得。 布置完陷阱,赵初一提起背包,往柳树湾走去。 深夜的柳树湾,寂静无声。 赵初一沿着村外的土路,一路向北,很快便到了位于村子最北头的老宅。 这里是他和老头子一起生活过的地方,四下不靠,孤零零地悬在村外,离最近的邻居,也有好几百米的距离。 六年前,老头子旧伤复发,因病去世,他遵照老头子的安排,以十六岁的稚龄,加入到一个国际佣兵组织,在战场上磨练,积累纯阳血气。 在半个月前,赵初一体内的阴阳之气终于达到平衡,便开始修炼师门的无上传承——阴阳轮转医经,正式踏入仙医修行之路。 “老头子,我回来了,那劳什子医经我也开始修炼了,你等着,用不了多久,我就给你报仇去。” 赵初一推开破败不已的大门,穿过杂草丛生的院落,拿出钥匙,打开正房大门。 正要迈步进屋,突然,一个白乎乎毛茸茸的小东西,嗖地从他脚边穿过,一溜烟地往院内窜去。 赵初一被吓了一跳,忙追着看去,发现竟是一只可爱的小白狐。 那小白狐跑到院子里后,竟也驻足回头看向赵初一。 它冲赵初一吱吱两声,抬起一只前爪,往屋内指了指,然后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竟流露出一丝羞赧的神色。 “它是在向我解释什么吗?” 赵初一见这小白狐颇通人性,不由兴趣大增,要是能养个这样可爱的小宠物,倒是挺不错的。 他一念兴起,不由迈步向小白狐走去,想和它培养培养感情。哪知道小白狐见他过来,竟吓得滋溜一下子跑了。 “这小东西,戒心还挺重,不过胆儿也真大,竟敢从山里跑出来,也不怕被人逮着。” 赵初一摇摇头,又转身回到屋里。 六年没有住人,屋里充满了浓重的霉味,赵初一摁了摁电灯开关,一如所料,电线已经被村里给掐死了。 他只能拿出手电筒,扫视四周。 一切都还是那么熟悉,占据整面墙壁的药柜,静静地矗立在大厅的东面。 药柜前,是老头子配药用的柜台,上面还放着石臼和药杵。 柜台旁边,正对大门,则摆着一张八仙桌和几把椅子,当年老头子就是在这儿给人号脉诊病,也是在这儿,一点一点传授他医术和武功。 赵初一看完大厅,转到旁边的里屋。 里屋的面积比大厅小些,靠窗摆着张书桌,北墙根儿垒有一方土炕,那是老头子和赵初一睡觉的地方。 但现在卧室里积尘太多,赵初一走了一圈,头上身上扑满了灰尘,连嗓子眼都呛得难受。 今晚是没法在这儿睡觉了,得找个地方借宿去。 赵初一把背包留在屋里,锁上房门,往离他家最近的柳大刚家走去。 说起这柳大刚,和赵初一的缘分可真不浅。 他是赵初一在柳树湾医治的第一个病人也是最后一个病人。 柳大刚得的那病,说出来有点犯忌讳。 别看他人高马大,是村里最壮实的汉子,但讨了个漂亮媳妇后,却一直没有圆房,因为他硬不起来。 两口子偷偷去城里看了好多回医生,但一直没有治好,就这样,柳大刚也没找老头子看病。 因为同在一个村里,他怕走漏风声,丢人现眼。 但他不说,老头子却主动让赵初一找上了柳大刚。 用老头子的话说,他欠柳大刚家里人情。 当年他带着赵初一落户柳树湾,柳大刚他爹当村长,给老头子帮了不少的忙。 这份恩情,他们得还,所以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柳家绝后。 赵初一当时就问老头子了,你怎么知道他们夫妻俩还没圆房,难道你都快死了,还跑去人家家里听墙根? 老头子瞪一眼赵初一,啐他道:“你瞎啊,那玉芬姑娘眉梢未散,盆骨未开,青涩得就跟个酸杏似的,哪里有妇人之相了?我教你的那些医相之术,都喂狗去了吗?” “我又不是你这个老不修,哪好意思盯着人家猛看。” “切。你小子,我还不知道吗,外人面前一副乖乖仔正人君子的模样,其实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多着呢。昨天晚上你睡觉时,还在梦里喊啥玉芬嫂子呢,早上又看你偷偷去洗底裤,肯定是做春梦了吧?” “我才没做春梦呢,你是病糊涂了。” 赵初一被揭穿老底,提着药箱落荒而逃。 虽然马玉芬是他少年春梦里的第一女主角。但师命难违,他只能捏着鼻子,上门主动给柳大刚看起病来。 那种复杂的心情,唉,别提了,赵初一现在想起,还是不免唏嘘。 当年他离开柳树湾的时候,柳大刚还差几天就能痊愈,六年时间过去了,估计他们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赵初一在柳大刚家门前停下脚步,还没抬手敲门,院里的大黄狗就汪汪汪地拼命叫了起来。 马玉芬听着院里的狗叫声,紧张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她站在窗户边上,手里抓紧铁耙,一双美目噙着泪水,又是伤心又是害怕地盯着窗外。 若是六狗子再敢翻墙进院砸她家的窗户,她就和他拼了。 虽然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但马玉芬那痛苦的泪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桌上丈夫那满脸笑容的遗照,心里苦得就跟吃了黄连一样。 大刚,你咋就那么狠心,啥得把我撇下,一个人先去了呢?现在那坏事做尽的六狗子又出狱回到了村里,夜夜跑来砸门。 她一个女人家除了拼命之外,还能怎么办呢? 婆家没人,娘家指望不上,村里其他人家都是独门独院,隔得老远,就是听见这边有响动,也不想惹麻烦,根本没人帮忙,她,她实在是走投无路啊! 马玉芬越想心里越难过,泪水就像决堤的河水,止也止不住,虽然拼命压抑,但哽咽声还是隐隐地传出了屋外。 赵初一自从修炼了轮转医经后,耳力惊人。 他眉头一皱,心道这是出了什么事吗,怎么玉芬嫂子哭得这么伤心? 不会是家暴吧? 赵初一生怕是两口子打架,马玉芬吃亏,忙扯着嗓子,高声喊道:“大刚哥,玉芬嫂子,快开门啊,我是初一,想到你家借个宿,不知方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