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荷包
又过了两日,到了英王爷登门的日子,一大早永安侯府就打点的停停当当,门房的人也站好了准备恭候大驾,倒是曹氏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不过打扮的隆重了些,一样和王蘅说说笑笑的,用过早饭,等着儿媳妇孙女来请安。 正说笑呢,便听到丫头来传话:“世子说英王爷已经到了,正要来给老夫人请安呢,请小姐们暂时回避。” 屋子里先是静了一下,继而海氏笑道:“既如此,我就带着几位meimei先退下了。” 曹氏笑道:“照我说没这个必要,你们先到东次间去候着,左不过一会功夫就见完了,回头咱们照样玩咱们的,也省的你们来回跑。” 这话正合了几个年轻姑娘的心意,她们正想见见这位英王爷呢,遂都到了东次间去,隔着屏风和帘子,因为模糊,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人影儿,即使是这样,也都兴奋地不得了。 王蘅坐在一旁,有些担心,因为刚才起身前,她正把自己随身佩戴的一个荷包给周静把玩,结果一回避,周静随手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了,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去拿,又怕遇到人,想了想就算了,待英王爷走后再去拿也不迟。 屋里安静了一会,便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顿时屋里屋外更安静了,周静几个也屏住了呼吸仔细盯着外头,赵凌由周伯清,周经略并周家的几个孙辈簇拥着过来给曹氏请安。 他一进来,曹氏便领着几个儿媳妇上前行礼;“老身见过英王爷。” 赵凌赶忙上前扶住:“老夫人真是折杀我了,您可是长辈。” 曹氏笑着请赵凌上座,笑道:“礼不可废,王爷请坐。” 周伯清坐在了另一边,曹氏便坐在了下首,岳氏亲自奉了茶,便侍立在曹氏身后,即便她贵为世子夫人,这种场合,她也是没资格插嘴的。 赵凌笑着喝茶,放茶碗的时候看到了小几上放着的荷包,顿时一愣。 他记得这个荷包,是王蘅佩戴了十几年从不离身之物,当初他看到的时候,荷包边缘都有些破损了,便问王蘅这个荷包的来历,王蘅说这是她母亲临终前给她做的最后一件小东西,她特别珍爱,以示对亡母的思念。 后来荷包破了,不宜再戴在身上,他还特意讨好王蘅,让人打了一个楠木小匣子给王蘅放置荷包,王蘅果然很高兴,那阵子对他很是和颜悦色,因此他记忆尤深。 如今这荷包虽然没记忆中那么破旧,却也有些磨损了,看着那熟悉的粉红色的缎面,上面绣着墨绿色的香草,暗合了王蘅的名字,他有些疑惑,这是王蘅的贴身之物,怎么会在周家出现? 难不成王蘅现在就在周家? 赵凌虽然心中转过千百个念头,却也只是一瞬,不过是一愣就放下了茶碗,眼睛敏锐的扫向了时不时有环佩声传来的东次间,一想到王蘅可能就在里面,赵凌心中便有些激动,以至于连曹氏招呼他喝茶吃点心的时候也有些恍惚。 周伯清眼明心亮,看他自打看到那个荷包神色便有些异样,心里觉得奇怪,可不多时赵凌便恢复了正常,笑道:“常听人提起过,老夫人贤良淑德,相夫教子,最是贤惠,皇上封您为一品诰命夫人,赐敬顺二字,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曹氏笑道:“王爷谬赞了,是皇上瞧得起老身,也是看在侯爷为朝廷效力的份上,这才予以嘉奖,实在当不得什么。” 赵凌微微一笑:“老夫人太谦虚了。” 他来拜见曹氏不过是出于礼数,没想到有此意外之喜,想到他还派人去江南处理王蘅和陈思泉的婚事,如今王蘅来了京城他却不知道,看来经过他的努力,王蘅的命运已经改变了,同样的,也不受他的控制了。 想到这儿,赵凌心中便没有了应酬的心思,与曹氏闲话几句便起身告辞,离开前,他鬼使神差的拂袖一扫,便把小几上的荷包握在了手里,周伯清却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只是要先应对赵凌,便佯装不知,陪着去了外院。 今天为了宴请,外院特地置了一班小戏,请了两个名角儿来唱戏,内院倒是和往常一样,不过经过赵凌这么一来一回,内宅的人都很兴奋,都在议论这位年轻英俊,声音又好听,说话又和气的英王爷。 周静她们虽然没看清赵凌的相貌,却听到了他的声音,周静兴奋的对周文道:“我说的没错吧,他可是和气的很。”周文虽然不服气,却也不得不承认,从刚才赵凌的表现来看,的确比一般二般的世家子弟还要强些。 王蘅一直记挂着荷包,压根就没注意外头的英王爷,待人走后直奔小几,一看荷包没了,顿时着急了,抓着周静问:“你刚才拿着我的荷包放哪儿了” 周静指着小几道:“就放在这儿了。” 王蘅跑过去着急的里外都看了,道:“怎么没有了?那可是我娘给我的遗物,若是丢了可怎么是好。” 周静一听也急了,刚才是她要看王蘅才把荷包摘下来的,若是丢了岂不是她的错,更何况刚才屋里来了这么些外男,若是被人捡了去,对王蘅的名声也不好,赶忙告诉了曹氏。 曹氏笑道:“别着急,许是那个丫头收起来了。”又把屋子里服侍的丫头叫了来问,丫头们都说没拿,曹氏一愣,看王蘅急的快哭了,赶忙道:“别着急,我叫人去问,保证丢不了。”说着叫人去前头找周经略。 王蘅想着自己是客人,今天又有英王爷来做客,便道:“老夫人还是别叫人去了,刚才来了贵客,一扭头咱们又说丢了东西,传出去叫人怎么想呢,一个荷包罢了,等贵客走了,悄悄地找便是,找到了便罢,找不到权当我和这荷包无缘吧。” 曹氏见她这么懂事,感动道:“好孩子,难为你想的周到,只是这荷包是你的贴身之物,不比其他的丢了就丢了,万一被那等下流东西捡去害你的名声可怎么是好?别怕别怕,我吩咐人悄悄地问,绝不会把这事闹大了。” 王蘅心烦意乱的点点头,只等着曹氏派去问话的人来回话。 前院正唱戏呢,锣鼓喧天的,周经略一听小厮说内宅丢了荷包,先是一愣,继而脸色严肃起来,虽然只是一个荷包,但刚才进了老夫人屋子的人没有几个,不是英王爷就是自家子弟。 若有那等昧下女子之物的,足见不是个好的,遂第一个就疑心了周惠,长子方正稳重,小儿子又聪明懂事,其余几个侄儿也是或斯文有礼或粗枝大叶,都没有可能去偷拿荷包,于是便叫小厮悄悄把周惠从席上叫了出来问他。 周惠一听父亲问他这个,又是气又是急:“父亲怎么疑心我了,我当时站在门边,哪会注意到什么荷包,再说了,我想要荷包,多的是人帮我绣,犯得着去偷?” 周经略一听这辩解也有理,再加上周惠虽然风流,却不爱撒谎,即便是做了坏事,一问就承认了,如今这么说,可见真不是他偷的。 若是细细一琢磨,内宅传话说荷包就在小几上放着的,那么可以碰到那荷包的就只有当时坐的离得最近的老夫人和英王爷,这么一来,偷荷包的嫌疑犯岂不是成了英王爷? 周经略顿时觉得额头冒汗,周惠看见父亲脸色如此,有一肚子的委屈和辩解也不说了,只是道:“是谁丢了荷包?” 周经略皱眉道:“是王小姐的荷包,还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不然也不会这么着紧,你说偷什么不好,偏偏偷一个荷包。” 周惠嘻嘻笑道:“荷包这东西的确不值什么,不过一般男女两情相悦,都是赠送荷包,若是男子喜欢女子,把她的荷包偷了去也不是没有可能啊,又或者是女子喜欢男子,偷偷绣个荷包给他送去……” 周经略听了儿子的话一愣,顿时觉得这事复杂起来,他让周惠回席,叮嘱他别漏了口风,又借着扶周伯清去吃药的当口把这事悄声告诉了他。 周伯清看了一眼四平八稳坐着,一派大家风范,正听戏的赵凌,笑道:“你别猜了,正是英王爷把荷包拿走的。” 周经略一惊:“这么说英王爷真的看上了王小姐?” 周伯清笑道:“那我问你,英王爷怎么就知道那荷包是王小姐的?他们俩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据我所知,王小姐是第一回来京城,英王爷也从来没去过江南,两个人怎么会认识呢?” 周经略道:“那父亲的意思是?” 周伯清想了想,道:“你待会安排英王爷和王小姐见一面,看看两个人是什么反应,是素未谋面还是一早相识,肯定能看出来。” 周经略有些犹豫:“这对王小姐的名声不好吧?” 周伯清道:“你安排的隐蔽些,别叫人知道不就成了?” 周经略点点头,去安排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