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九章 原谅(一更)
这一睡林安儿直到晌午才起身,问了红霞,金老太太果然让人来叫过她了。 林安儿梳洗了就去看望红豆,昨天红豆被那群恶婆子打得死去活来,好在抢救及时,虽无‘性’命之忧,这些日子也不能下‘床’了。 红豆看到小姐来了,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林安儿连忙让红霞把她按住:“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去找衣裳的,是我连累你了。” “小姐快别这样说,红豆的命是您和大少给的,没有你们,红豆早就死了。” 红豆虽然办事‘迷’糊,脑子不够灵光,但她对林安儿却是死忠,林安儿琢磨着,经过这次的事,红豆也该放出去嫁了。这姑娘让赵mama惦记上了,少不得在金老太太面前煽风点火,秦夫人教过她,深宅大院里的‘妇’人争斗,对付身边的丫头婆子,也是其中一招。 ‘玉’娘是自由身,又算是从娘家带来的,在府里谁也别想动她,红霞、红云、红雨、红朝,她们四个都是先前老夫人高氏的家生子,卖身契不在府里,林安儿身边的人,也只有一个红豆能让金老太太随便捏。 红豆是不能再留在身边了,既然她喜欢板儿,那就等这次的事过去了,那就让金玖问问板儿的心意。只要板儿没有订亲,这事就一定能成。 以前的红袖她们几个出嫁的时候,林安儿很小。红袖她们嫁的都是她陪嫁铺子或庄子里管事的子侄,这些事都是欧阳氏帮她打点的,她顶多是拿了些首饰和银两给她们做添箱。现在她长大了,红豆的亲事她要自己‘cao’办。 林安儿让红霞从她的‘私’库里取了一斤上好燕窝,叮嘱下面的小丫头们每日给红豆煲了滋补。 这时又有小丫头跑进来,笑着说:“小姐,‘玉’mama回来了。” 昨天傍晚。‘玉’娘见金玖和林安儿平安回来,便请了假匆匆走了。林安儿还以为她家里有事,要多回去几日,没想到她现在就回来了。 ‘玉’娘进来给林安儿见了礼,又让小丫头们全都下去。屋里只留红霞和红云。 “小姐,‘玉’娘在外面打听到一些事,就急忙赶回来了。” 原来,昨日林安儿偷溜出去找金玖,刚过晌午,那个小丫头便急急忙忙来找‘玉’娘,她姐从福满园里传出话来,那个陈婆子又来了。 林安儿曾经说过,陈婆子再来时一定要过来告诉她。可眼下林安儿不在府里,‘玉’娘初来乍到,在府里还没有人脉。也只有‘春’晖堂里扫地的那个小丫头的jiejie。 她只好去找大凤,请大凤想个法子到‘春’晖堂看看那个陈婆子。 大凤在金家二十多年,那绝不是吹牛,不过半个时辰,就得到了消息,听到陈婆子提到工匠。还提到一家名叫昌记的绸缎庄子。 这毕竟不是大凤亲耳听到,中间又传了一次。而且能掌握的信息并不多,昨日见金玖和林安儿回来时两人都很疲倦,‘玉’娘便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林安儿,而是请假回家。 自家男人老侯做绸缎庄的生意几十年,打听那间叫昌记的铺子,找老侯最是恰当不过。 “小姐,老侯今天上午就打听清楚了,那间昌记是三个月前才开的,店里的掌柜是北地口音,经营的布料都是些寻常货‘色’,也不见有何稀奇,可是出入的却都是些富家太太,‘门’口停靠的马车非富则贵,可也不见他们和同行有何‘交’往,京城有个绸缎商会,大少和您名下的铺子都是这个商会的,京城大多数得上的绸缎庄也都入会了,做生意的都要顾及人面,更何况昌记这样初来乍到的呢,可昌记却没有入会,独来独往,生意看上去倒也兴旺。” 林安儿听到“北地”两个字,眉头就已皱起来。北地苦寒,常有人来京城讨生活,在京城遇到北地口音的人并不稀奇,只是这两日金家出了事,阿渡又专‘门’从北地赶回来,林安儿听到北地,自然是要起疑。 “老侯也只打听到那里的掌柜姓王,却不知昌记的东家是谁,‘玉’娘便寻思,这东家该不会是咱家老太太吧,若是老太太的产业,那就是打着金家旗号的,没有理由偷偷‘摸’‘摸’,莫非老太太‘私’下里开了这间铺子,是另有目的?‘玉’娘不敢停留,就赶回来把这事告诉你。” 这一年里,林安儿已经学着管理生意,除了那几间绸缎庄子,金玖也让汪先生每个月把林安儿自己嫁妆的帐目送过来给她过目,这倒并非是金玖想让她学着管帐,只是这都是她的嫁妆,她现在长大了,按规矩也该把这些都‘交’给她了。金大少不缺钱,可不想在岳家落个侵吞妻子嫁妆的名声。 生意方面的事,她也已经懂了一些,因此‘玉’娘说到的那家昌记绸缎庄,她也觉得不对劲。 她在屋子里转了几个圈,叫来个应‘门’的小丫头,嘱咐她若是大少回来,立刻告诉她。 这时,在外面把风的红雨急匆匆跑进来:“小姐,三‘奶’‘奶’来了,见是不见呢?” 金玖只吩咐丫头们挡住老太太派来的人,可没有提到汪氏,汪氏虽然是金老太太的左膀右臂,可她与林安儿看起来关系很融洽,红雨这才留了活话,说是看看小姐有没有起身。 金老太太让人来叫林安儿不成,定是恼了,这才打发汪氏过来,既然不见,那就全都不见,林安儿让‘玉’娘出去转告,自己重又坐回窗下,拿了绷子做针线,这是给金玖绣的汗巾子。原本这些都是针织房里送来的,可现在金玖却暗示让她来绣,林安儿的绣艺不好。既然金玖不嫌弃,她也‘挺’想给他绣点什么的。 一丛兰草绣完的时候,金玖回来了。其实不用小丫头捎话,他回到府里衣服都没换别直奔清妍院,看到林安儿完完整整的还在,他松了口气,倒像是担心林安儿不见了似的。 看到他进来。林安儿想把手里还没完工的汗巾子收起来,金玖已经看到了。他从心底笑出来:“真好,我还担心你会绣只小白兔在上面呢。” 汗! 林安儿把‘玉’娘打听到的消息和陈婆子就是刁氏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金玖:“若那间昌记真是老太太开的,倒也无妨,她暗地里算计咱们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不知道怎么了,我听说那掌柜是北地口音,心里就发慌。” 金玖拉她坐下,口气平静:“今日从宫里传来消息,邱云渡这次从北地回来,就是为了长天教的事。毕竟不是皇帝近身的人,能得到的消息也只有这么多。” 林安儿听到金玖提到阿渡,有点作贼心虚。金玖知道阿渡回来了,那他应该也猜到昨晚她是和阿渡走的吧。 “金哥哥。昨晚我是......” 林安儿刚要说话,金玖却拿了一颗青梅子堵住了她的嘴。 “这是义嫂自己腌的,今天刚让人给你带来的。” 林安儿没吃过这么酸的青梅子。她苦着一张脸呜咽道:“好酸啊。” 金玖似笑非笑看着她,哼,知道酸了吧,这就对了。 这青梅子乍一吃很酸,但在嘴里含上一会儿便就有甜味生出来,林安儿皱成一团的小脸儿重又展开。把脑袋藏进金玖的臂弯里不肯抬起来。 金玖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到自己‘腿’上。又拿起还没有做好的那条汗巾子,微笑道:“以后我贴身的东西,都要你来做,你有的忙了。” 金大少真是赏脸,放着上好的‘精’细衣裳不用,却要用她做的,林安儿早已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她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夫君的贴身衣物,当然是要让娘子来缝了。 林安儿的心里很疼,就像是被人硬生生切了一刀,就在昨天晚上,她还傻傻地问阿渡,肯不肯和她‘私’奔,那个时候虽然已经知道阿渡不会和她一样幼稚,可还是抱着小小的希望,却不知道就在那个时候,金玖正在到处找她。 她忽然明白金玖方才看到她时那个如释重负的神情了,他是担心她又走了,他担心这一次她不会再回来。 金玖就是这样的人,很多话他不说出来并非是他没有想过,而是他想得太多太远。 林安儿心疼他了,他把什么都替她想到了,安排好了,小到一鞋一袜,大到爹爹的事,他甚至不‘逼’着她圆房,他这个年龄的人,大多已是儿‘女’绕膝,而他还在等着她,没有妾室,连那两个通房也送还给金老太太,平日里他甚至不让‘女’子贴身服‘侍’他。 而自己却常常想着和别人‘私’奔,可她也还记得,金玖曾经说过,若她不是真的林安儿,而真的林安儿又回来了,那他就会带着她一起‘私’奔。自己真笨,那个能和自己‘私’奔的人一直在身边,却总是被她忽略。 林安儿扬起小脸看着金玖,心里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道要如何说起,脸蛋红红的,‘春’水般的眸子‘波’光粼粼。 “以后我不会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了,真的不会了,你要信我。” 金玖轻轻捧住她的小脸,声音低沉:“安儿,我没有那么大度,金家有事,我首先就想到要把你远远地送走,不想让你卷进来,可是昨晚你走了,我又放不下,我担心他会真的带着你就那样走了......” 一一一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