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我所习以为常的生活 Episode 5
Episode5.难以传达的心意 （关在玻璃房里的男孩，在第一次看见候鸟时，就下定决心，自己有一天也会向天空展翅） 我立马认出了那个戴眼镜的女生，刘茵茵，长着一副初中生的外表，属于平时不怎么表现自己的那种。她特别容易害羞，为此常常被其他同学捉弄。 “那个，”我和左清立马分开，回到了面对面的距离，突然间我不敢看她了。此刻我脸上火辣辣的，想起刚才那些被气氛带动的行为，我就是跳进池塘里也洗不干净了。 “没关系，她应该不会说出去。”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左清小声地说着，她也是一脸害羞的表情，但是比我要淡定。 “你们的关系很好吗？” “嗯。” 说起来在我印象中，她们俩好像常在一起，给人的感觉像姐妹一样。我恍然大悟。 “那我先..回去了。”估计是这气氛过于尴尬，她对我微微鞠了一躬，转身走向亭子。 “以后在教室里，”趁她收拾东西的时候我问道，“可以跟左清同学说话吗？” 她回头有些吃惊地看我，然后忍住没有笑出来，只留下一句“你傻吗？”就消失在了绿荫中。 她是答应我咯？刚才的回答到底算什么嘛，我摸不着头脑。 随后的几天早上，我都能听见她主动道出的“早安，吉良同学。”我也会礼貌性地回她。 “早安~” “早...”早你个头，我感觉到有点不对劲时，转过身去，祝贤仁一脸坏笑地盯着我。 “你干嘛啊，怪恶心的。” “你是不是瞒着我，和左清发生了什么？”他酝酿出这句话。 “没..没有。”我立马否认了，眼神不自觉地瞥向左清，她正安安静静地整理着自己的书本和文具，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今天她好像更可爱了一些。 “果然啊，你小子，赶快跟我坦白！”他从背后出手，手臂牢牢地勾住我的喉咙。 “真的没有！”我快要窒息了。 “你这小子太不擅长撒谎了。”他更加用力，使我完全挣脱不了。 “祝贤仁同学！”左清救星般的声音响起，“让我们来数一数，本月你迟到的次数好么？” 听到班长的话，他一下子像温顺的兔子坐在了座位上，很不甘心地咕哝着什么。 左清偷偷地向我比划出“胜利”的手势，那一瞬间我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了一点S属性，好可怕！不过好歹她救下了我。 这几天和左清关系变好，让我也有了和其他人说话的念头，但是我好像没有任何机会，我无奈地叹着气。 课堂对我而言并没有多少意义，我的存在就只是在老师的提问没人能够答得上来的时候体现，说白了就是解决“冷场”。上午数学老师再次向我提问，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并不想和我有太多瓜葛。那时我压根没听，只不过从他的板书中推测出他的问题，然后几乎同时给出了我的答案。说完他就无奈地让我坐下了，不听课的学生让他抓不到半点把柄，对于一个老师，这肯定是莫大的侮辱吧。我从不认为这是一种英雄行为，相反这种事情发生后，全班会一时间鸦雀无声，那种看外星人似的眼神让我感觉，我再一次被遗弃了。 跟我相比，左清就是那种品学兼优的模范生，给人的印象不光是努力，还很阳光。大概在老师和同学心目中，她虽然常年第二但要比我这个可有可无的第一耀眼得多。 现在我不那么在意了，我有了新的能互道早安的朋友，不管怎么说，这已经是一种不敢奢求的进步了。 午饭到下午上课有大约三小时自由时间。一部分人会选择睡午觉，一部分人会去cao场或者其他地方活动，剩下的那一部分人就是在教室里做作业或者交流习题。从初中开始我就没有午睡的习惯，因此打发这段时间的唯一方式就是一遍遍地重复无聊透顶的练习题，或者是，发呆。左清则多了一项任务，那就是为每天中午排队请教的同学答疑，这样的工作或说是荣誉属于优等生，但我最羡慕她的，是她的亲和力，还有不管什么时候都能为他人带来阳光的表情。和她相隔不到一米，我们却像两个世界的居民。 “吉良同学？”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左清身旁围着的同学让开一条道，让她的视线毫无阻碍地跟我对上。 “这道函数题，我好像忘了怎么解了，能麻烦你给茵茵解释一下吗？” 四周突然陷入了死寂，班长说的话让其他人哑口无言，看来震惊的不光是我一个人。在她面前站着的正是刘茵茵，她低着头，咬着嘴唇，一副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样子。 “去吧茵茵，他会帮你的。”左清忽然信心满满的样子，将这个有些婴儿肥，看上去年纪很小的女生推到了我面前。这时其他同学的目光聚集在我这边，这些眼神...好像并不是厌恶，而是好奇、期待或者是其它没那么讨厌的感情。 “麻...麻烦你了，吉良...同学。”刘茵茵紧张的表情要唤作平时，肯定会让其他人兴奋不已，但那些人现在就像看悬疑剧里真相快要水落石出时那般。 我接过了她双手递来的习题册，她用彩色纸精心包装过，看上去羞答答的女生，竟然这么心细，我顿时对她产生了一定好感。我扫了一眼空白处，脑中条件反射地出现了所有步骤。我犹豫了一小会儿，提笔写了下来，然后突然像忘记台词一样，不知所措地看向左清。 她很快地明白了我的意思，故意提高音量，好像是在引导我，对她面前的男生说：“这道题，刘明，你不要一开始就解未知数，试试把它代入式中化简呢？”说完她又看向我，眼神仿佛在说“就这么简单”。 我深呼吸一口，从一团乱麻的脑子里整理出几个字：“首先你要这么...列式。” 说得很小声，但说了完整一句话后，让我突然有了一些勇气，模仿着左清，解释我的每一个步骤。 “嗯..”“嗯..”像个敢死队员的刘茵茵显然没有听进去，但她配合着我点头。 “然后求导，然后...”我也不知道这5分钟自己说了些什么，只感觉，如释重负。 教室里依然安静不已，我最讨厌这种气氛了，我宁愿被人无视，也不想被针对啊。 我有些失落，虽然不想承认，但我的确努力过了，就在刚才我努力向他人证明过自己了。 突然间，掌声响起了，我不可思议地看向左清，她很激动地鼓着掌，眼神中闪过的像是欣慰也像是感激。 片刻之后，一阵更响的掌声响起了，来自体育委员冉博羽，他一边鼓掌一边用洪亮的声音喝彩。 越来越多的掌声响起，持续不断的，在这个盛夏的午后绽放。 谢谢... 从面前羞涩少女的唇形中，我读出了这两个字。 该说谢谢的，分明是我才对。 在他们的掌声中，复杂的情感一并从我的内心深处涌现，但我此刻无比清楚，我想要表达的，我一直想要传达的那份简单但是对我而言遥不可及的情感。 我露出了笑容，那被遗忘了多年，差点被埋藏起来的笑容。 （关在玻璃房中的男孩，在第一次看见候鸟时，就下定决心，自己有一天也会向天空展翅。他尝试了无数次，跌倒，流血，但梦想一直在他内心深处，从未熄灭。当一抹阳光透过云隙，照在男孩脸上，他感受到了希望，他再一次用尽全力向上跳跃。囚笼在那一瞬间化作了碎片，闪耀的玻璃片，也化作了无数的鲜花......） 那天之后，我的日常中多了一些“早安”“谢谢”“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