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四章 不对劲
只是到了蓝雨的屋子，看着蓝雨恬静秀气的面容，就算是自己的亲儿子，卫大婶也得承认自己儿子实在配不上人家，事先想好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在听人家文绉绉的话语，卫大婶更是觉得跟人家说句话都不太合适，匆匆坐了一会之后，便急忙走了， 回到自己屋里，忍不住将这事告知了儿媳妇之后，王美人在心中暗啐了一口，劝道：“娘，这大伯想娶个媳妇这是应该的，不过他跟蓝娘子实在不合适，而且人家没有几天就要生了，这时候怎么好开口，万一人家要是不同意哪里还好意思在咱们家住着，不如这样，反正大哥还伤着，劝他稍安勿躁，有什么事至少等人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卫大婶想想也是这个理，拖一拖让儿子先安心养伤再说。 王美人左思右想还是拿着几只今天早上采的野花敲开了蓝雨的房门，见到蓝雨正在床上坐针线活，便笑着道：“夫人，这几枝花事我今天早上在河边看到的，挺好看的，卫二说这花插在水瓶里养着，能开好几天呢，我看你这房里太素了，放上花平日看看也好啊！” 蓝雨淡然一笑道：“那就太谢谢卫嫂子了。” 找了个空罐子放上水将花插好以后王美人就过来看蓝雨做针线，她拿起一件小孩的衣裳，夸道：“夫人的手真巧，这衣服做得真……” 王美人的话只说了半截就说不下去了，手上拿的衣裳针脚歪歪斜斜的，就像刚学针线的人做的一样，这样的做工她实在不能违心的说好。 蓝雨见王美人脸上露出尴尬之色，便有些不好意思，针线活是古代女子的必修课，不会做针线活根现代人不会写字差不多，不过是一件小孩儿的衣裳，只要稍微做得平整些，王美人也不会夸不出来了。 笑了笑之后，蓝雨轻声道：“让卫嫂子看笑话了，我以前没有学活这些，最近无聊就想着学一学，不过也许我真的没有天分，一个多月了还做不好。” 王美人脸上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这夫人也算是大家闺秀，怎么可能没有学过针线活呢，就连她们那些靠姿色吃饭的，闲暇之时都抽空做点，夫人怎么可能没有学过一点针线活呢？ 呆了半晌，王美人才叹道：“夫人以前一定是被捧在手心里的，连这样的轻活都没有做过，真让人羡慕。” 蓝雨微微摇了摇头：“你误会了，我不会做针线不是因为父母舍不得，而是……我以前没有必要学这个……我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出身，我很小的时候就一个人生活了，不值得羡慕。” 想起前世的生活，蓝雨幽幽叹了一口气，真像是一个遥远的梦。 王美人看到蓝雨落寞的样子，再看看她莹润洁白的脸庞，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位夫人长得很美丽，这种美是一种很干净柔和的美如同荷塘里最清新的芙蓉一样似乎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尤其是这肌肤，说是如同婴儿一样细嫩一点都不夸张。 看到王美人呆呆的眼神，蓝雨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道：“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劲么？” “没有，没有。”王美人不好意思说看觉得夫人长得美，她看呆了，为了掩饰尴尬，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闻到一股异香之后道：“夫人，你屋子里放了什么香料，好特别的香味。” 蓝雨本想说她没有放什么香料，想到这可能是她身上散发的，本来很淡，不轻易闻到整日呆在这宅小的屋子，就浓了点，想来这王美人的嗅觉也很灵敏，便道：“我没有放什么香料，也许是以前的一些东西上面的沾上的一些名贵香料的气味没有散吧。” 王美人也是随口一问，蓝雨说没有香料，她也就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还坐在旁边看蓝雨做针线。 旁边有个人这样盯着自己，蓝雨觉得很不自在，略略缝了几针之后放下手中的活儿，淡淡道：“我知道你一直还是不放心，不过也没几天了，生完孩子以后我一定会离开这里的，事实上要不是孩子出生的时候，我需要一个稳婆，我早就离开了。” 王美人急忙道：“夫人不要误会，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而且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外面多有不便，现在外边兵荒马乱的。非常危险。” 对她来说危险的不是那些乱匪和兵灾，而是难辨的人心，不过这些蓝雨无法向王美人说。 王美人看着沉默的蓝雨，小心翼翼道：“夫人，您要去找您的家人么？” “我哪里还有什么家人。”说了这一句之后，蓝雨怪异的看着王美人一眼，问道：“你该不是认为我还有什么情郎之类的吧。” 王美人眼神有些闪烁，掩饰的笑了两声之后道：“怎么会呢？只是据我所知夫人也是大户人家出身，想必亲戚朋友不少，还有做女儿的哪有不想念父母的，夫人孤身在外，势必还是要投靠亲戚的。” 是这样的么，蓝雨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王美人好像有什么事瞒着她，微微低下头，拿起刚才没有缝完的小衣服，缝了几针之后，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对了，还不知道卫嫂子跟卫二哥是怎么认识的？” 脸红了一下之后，王美人小声道：“我本来想要回乡的，途中遇到歹人，卫二哥心地好，帮我赶跑了歹人，我见他人老实，再想想自己家乡也没有什么亲人了，回去也没用，还不如找个老人人嫁了，所以就……我们这些低贱之人也没什么较讲究，那些三媒六聘大红花轿之类的就都免了，甚至连身红衣服都没有，答应了就随他回家了。” 提到大红花轿，蓝雨想起了她那场盛大的婚礼，对那场婚礼的记忆非常模糊，只记得一片红色，还有那晃悠悠的花轿，漂浮的感觉…… “心甘情愿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就是最大的幸福，其他的都不重要，否则再华丽的嫁衣再盛大婚礼也不能掩盖那种屈辱的本质。”蓝雨的声音很轻，仿佛是在喃喃自语。 王美人很不以为然，道：“当初我就说夫人是个幸运的人，没有吃过苦的人才能说出这番话来，卫二就是一个老实木讷的庄稼汉，凭着一身力气做活生活过得紧巴巴的，你也看到了他家里还有一个不省心的大哥，指不定还要弄出什么事来，我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总得活下去，今后日子过不过得下去还很难说，幸福之类的我根本想都不敢想。” 每个人经历不一样，想法自然也不同，处在王美人的立场，她这样想也没有错，总比那些自以为有几分姿色好高骛远一味贪图享乐的要强。 但是听到她对卫二如此评价，蓝雨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想了一下又问道：“你跟卫二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王美人道：“就差不多一个月前吧，那时候锦国到处打仗，乱得很。” 一个月前，那就是她刚住进卫家的时候，蓝雨终于知道她一直觉得不对劲的是什么地方了，巧合，太多的巧合连在一起了。 面前这个女人脸上的伤看起来不像是最近造成的，她破相之后到底是怎么生活的，若一开始就打定主意找个老实人嫁了，何必等到现在，如果说她非要等到一个喜欢的人才嫁那还说得过去，现在她明显对卫二很不以为然的样子，危难中相识并喜结良缘的这样惊心动魄的经过说得干巴巴的不带一点感情，再怎么样她都是愿意嫁给卫二的，怎么如此漠然？ 蓝雨不想用怀疑的目光看待周围的一切，不过这一切真的太巧了。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难道你一点不好奇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么？”蓝雨陡然出声询问，然后一直盯着王美人的脸看。 这王美人面不改色道：“当然好奇，不过像我这样的人一直都知道，好奇的人通常都活不久。” “上次谈话你还很担心，我是不是会给你带来麻烦，这是生死攸关的问题，前几天我提议你可以举家到外地避一避，为什么没有走？”蓝雨面容一点一点的变冷，心中的某些猜想正在一点一点的确认，这让她觉得非常不舒服。 王美人垂下眼眸，避开蓝雨的目光，道：“夫人难道不知，外边兵荒马乱的，到处是乱匪饥民，除非万不得已，不然没有人敢到处乱走，也就这偏僻小镇安全些，我跟卫二不说九死一生，但也是辛苦万分才回到家的，如今怎么敢再轻易走呢？” 是么！蓝雨灿然一笑，良心未泯之人说起谎来毕竟不如职业骗子，这王美人到底是心虚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也不怪王美人，只是她不该口口声声说是受了她的大恩，以前她只知道知恩图报是做人的道理，却不知救人不救到底很容易让人心生怨恨，嘴里说着报恩，不如说是在拉关系，希望施恩者能对自己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