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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九章,夕拾(十一)

    梅表姐帮了沈王妃置办了这间小院子,买了两个小丫头和一个看门的家人。这一段时间里以来,才是刚刚弄明白了。

    只是知道宅主人是有来头的富贵人家,等到明白了是封地之主,不由得两个小丫头不欢心雀跃地盼着王爷王妃的到来,一心里想着买个好儿,这是一定要讨好的人。

    隔三差五就有人来打扫院子,不管她们平时有多勤谨,也是重新收拾了。换一个季节,春到夏,夏到秋,秋再到冬,要换三、五套摆设,只是不见有人来往。

    盼星星一样盼了主人来了,又没有她们下手的地方。两个丫头看了祝mama上午就搬了两个小木床来,然后就是自己和邢mama亲自照看了,有心过来看一眼,说句话打一声招呼,手还没有碰到房门,就有人阻止了:“小王爷和小郡主在休息呢。”

    两个不方便打扰的“闲人”就只能在厨房里帮了打下手,剥蒜摘葱。厨房的门是开着的,两个丫头一个叫轻红,一个染绿,看了厢房里走出来一个小小的哥儿,只得三、四岁,这么小的年纪,头上发上就是一根金灿灿的金簪子,衣上扣子上挂了一个玉挂件儿,是毅将军。

    毅将军先睡醒了,从房里溜了出来。看这小小的院子真新奇,笑嘻嘻往木门那里走去。染绿笑着正要去拦一下,看了毅将军身后跟的是一位沉默的人,是钟林。

    钟林平时身上就散发了一股默然的气势,以前刺客当久了,这股子吓人劲儿改也改不去。染绿不说话了,想一想,平日里也没有自己这几个人说话的地方。

    看了毅将军笑嘻嘻指了门,回头看了钟林。钟林一向是觉得公子哥儿是要胡打海摔的带了,不然也不会带了世子去河边挖蚯蚓,弄得朱禄侧目了许多日子才和缓过来。

    钟林开了木门,看了毅将军走了出去,门旁重新有了新的小小石狮子,毅将军站在了门口的青石阶上,手摸了一会儿小石狮子,试图爬上去没有上成,只能作罢。

    门口的小花池子依然在,这会儿只有几枝绿叶并没有花。毅将军走了过去,上手就拔了一棵出来,看了根上带的泥,又丢下了,继续在街上一个人走着玩耍了。钟林只是在后面跟了看了,这条街背静,只有几家杂货店,大多的门都是别人家里的后门,很少有马车或马通过。

    抱了手臂离了毅将军没有几步远的钟林就一直看了毅将军在街上玩了。

    一阵奔跑声,走过来几个都是十岁左右的孩童,不知道从哪里淘气被人追到了这条街上,回身看了没有追,才互相嘲笑了停下了步子。

    有一个人看到了毅将军,就用手碰了碰同伴,示意他们看,风声把他们的轻声说话声传到了钟林的耳朵里:“看那个小孩身上的东西,象是值钱的很,至少可以当一两银子吧。”

    毅将军还在玩得不亦乐乎,这会儿手里多了一个皮球,是刚才去了杂货店里指了要,钟林买给他的。正在当街拍了玩。衣上挂的玉挂件随了毅将军的拍动一晃一晃的,日头底下看了圆润有光泽,一下子就能吸引别人的眼球。

    几个顽劣孩童再看了离毅将军几步远的钟林,这个陌生人看了可怕的很,可是眼前只有他一个人看了这个小孩子,几个孩童起了坏心,大家低声商议了一下,大步走了过来。

    离了有几步远的时候,三个孩童一起奔了钟林扑了过去,或按或推,打算用身子一起扑倒了这个大人,还有一个直奔了毅将军而去,打算抢了身上的玉挂件与头上的金簪子走。

    “哎哟哟,放我下来。不然我骂你的娘了。”钟林只轻轻一闪,就闪开了,然后一步就迈过来,从后面拎起了奔了毅将军去的那个孩童。

    看了手中准备大骂的顽劣孩童,钟林轻轻一甩手,把他丢到了几步外的街上的青石板上,只摔得“咚”的一声,那孩童眼泪鼻涕一起流了起来,跳了起来往后又跳了一步,再看同伴们都摔在了地上,看了距离较远,立即站在街上叉了腰破口大骂起来。

    钟林刚皱了眉,准备过去教训。木门里又出来了一个人,是世子朱睿。毅将军跑回了家,去喊哥哥:“外面有坏人。”朱睿跟了钟林学了这么久的拳脚,立即就出了来。

    骂人的孩童正骂得痛快,看了又出来一个衣着打扮富贵的小孩,个子只到自己颔下,大步走过来,也不说话,伸手就是一拳。

    一拳打在了骂人的孩童下巴上,骂声立即就卡住了,又是“咚”的一声,朱睿这一拳打小孩还是绰绰有余,一拳就把骂人的孩童放倒了,后脑勺磕在了地上,碰得骂人的孩童眼前只冒金星。

    重又跟了出来的毅将军在后面笑嘻嘻拍了手:“哥哥厉害。”朱睿重重哼了一声,站在当街大声说了一句:“不许再欺负我弟弟。”然后雄纠纠气昂昂的转身走了过来。

    看到了世子出来的钟林就站到了一旁,此时说了一句:“小心。”旁边的几个小孩子不服气,天天淘气捣蛋,这几条街上出了名的人见人烦,几曾吃过这种亏,被一个小孩子给放倒了。一起奔了朱睿过来了。

    朱禄听了街上动静也走了出来,一看立即就对钟林瞪了眼睛:“你在这里做什么的,看了小爷挨打?”

    双拳难敌四手,饿虎还怕群狼,世子朱睿被三个比自己高一头,力气又足的顽劣孩童压住了,脸上已经挨了一拳。好在学过功夫,那几个孩童是乱打,钟林只是一旁站了看了指点,却不出手。

    听了朱禄抱怨,钟林冷冷说了一句:“自己打。”将来上了战场,难道也有人来救不成?朱禄气得不行了,大步走了过去,听了朱睿冷声吩咐了:“不许过来,我要自己揍他们。”

    朱禄只得听吩咐,看了世子朱睿又是身子一歪,被推了一个踉跄,朱禄再也看不下去了,赶快走进去了。

    朱宣正在锦榻上坐了,妙姐儿房里睡犹未醒,朱宣自己看了榻上木床上的孩子,看了朱禄着急慌忙的进来了:“王爷,世子爷在外面被几个比世子高的小孩打了。您快出去看看去吧。”

    朱宣听完了,淡淡一句:“自己打,你不许去帮他。”朱禄一下子就急了,这下子就是不能帮了。他听完了王爷说话,立即又退了出去门口看着,只是心急。

    这一会儿,世子朱睿衣服也被扯歪了,头发也有些凌乱了。可是分开了那几个比自己个头高的孩童。

    “哼,一个一个来。”世子朱睿两只手分别在手里捏了,还有些响声出来。看了分开后离自己几步远的四个孩童,冷冷说了一句:“有种的一个一个过来。”

    朱禄又是心痛了一下,这样不斯文的话,世子是从哪里学来的。有种的一个一个过来。

    这门里倒出来了两个大人,一个冷面,一个象是眼睛都红了,几个顽劣的孩童不敢过来了。朱睿却不舍得放他们走,平时和自己对打的就是钟将军,当然是让着不过瘾,家里下人们的孩子,巴结讨好还来不及,带了他们玩打仗,一看到世子冲过来了,立即睡倒了装打死,真是无趣。

    朱睿从袖子里掏出了几颗金瓜子在手心里摊开了,日头照了光泽反射了。朱睿大声道:“一个一个来,打赢了我,给你们金子。”

    几个贪钱爱财的孩童本来是要一跑而散开了,这一会儿有些犹豫了,有一个人看了说了一句:“你那是金子吗?”

    脸上立即被打了一下,朱睿扔了一颗金瓜子到他脸上,砸了个正着,道:“你自己看一看。”那个孩童顾不得手抚了脸上的疼处,先蹲了身子捡起来放进了嘴里用牙咬了,然后喜笑颜开了,对了同伴说了:“这是真的。”马上立即放在自己口袋里,再看了那两个大人道:“一对一,你也只能上一个人。”

    朱睿撇了嘴道:“那是当然。”然后往前稳稳走了一步,小皮靴子在地上跺了一脚,大声道:“你先来。”

    没有几拳,就放到了。别的孩童看了,转身拔腿就跑,被钟林和朱禄拦了回来,朱禄笑嘻嘻:“打完了才能走。”一手拎了一个拎了回来,放到了地上,还为他们拉平了身上的衣服,依然笑嘻嘻:“打完了就放你们走。”

    听到了动静出来的如音站在了门首,拉了毅将军笑看了:“你比世子爷还淘气呢。”毅将军在后面大声欢笑了,为哥哥加油。

    最后一个孩童看了同伴都倒在地上喊哎哟,吓得只是往后退。看了朱睿一步一步走过来,也顾不上眼前这个小孩比自己矮了许多,吓得“妈呀”一声就转身跑了。

    朱禄这一次没有拦着,反而嘻笑着在后面说了一句:“明天还记得来。”倒在地上的几个孩童呼着痛站了起来也跑了。

    毅将军拍了小手奔了哥哥来了,笑道:“哥哥真厉害。”世子朱睿得意非凡,拍了胸脯道:“就在这里玩,看谁还敢欺负你。”

    如音这个时候走了过来,拉起了世子的手,笑道:“小爷你看看你,身上的衣服蹭了一身的泥,扣子也扯掉了一个,快进来洗洗脱了衣服去。”世子朱睿看了自己,果然是狼狈的,乖乖的跟了如音进去了。

    毅将军手拿了小皮球,继续在门口拍皮球,钟林继续在一旁看了。两边街上几家杂货店伸手往这里看了,不由得带了几分敬畏和害怕。

    朱宣听完了朱禄添油加醋的一番学舌,世子如何如何厉害,就问了一句:“世子现在哪里?”朱禄说得口沫有些纷飞了,幸好离得王爷远。忙笑回了:“世子衣服沾了泥,在房里换衣服呢。”

    朱宣站了起来,走到了厢房里去,如音正在帮世子换衣服,一面笑道:“世子今天真威风,不过下次别再同这些挑脚的孩子们打架了,让王妃知道了,会担心的。”正说着,看到王爷走进来了。

    朱睿才只穿了一只袖子,看了父亲进来了,还是有得意之色。对父亲道:“我打赢了四个。”听了父亲说了一个字:“好。”

    朱睿继续话多:“他们欺负弟弟,只会群殴,一个一个就不敢了。我用金瓜子儿哄了他们留下来打他们。”听了父亲道:“用小利诱之,不错。”

    听了父亲一个“好”,一个“不错”,自从来到了这小院子里,心里就有了一个想法蠢蠢欲动的世子朱睿不客气的问了父亲:“今天晚上,我同父亲母亲睡吗?”

    朱宣愣了一下,听了儿子继续往下说:“这里地方太小了,我同父亲母亲睡,就都能住下了。”弯了腰为世子整理衣服的如音忍住了笑,竖了耳朵听了王爷怎么回答。

    朱宣淡淡嗯了一声,道:“我去看看你母亲醒了没有。”走回了正房,看了妙姐儿犹未醒来,朱宣认真目测了那个床榻,这个床上再睡了儿子,不会又没有我的位置了吧。南平王认真的对了床榻打量了半天,自己的一榻之地在哪里?

    妙姐儿是近傍晚的时候才醒来的,一醒过来就听了毅将军呱啦呱啦地说了哥哥有多么厉害。沈玉妙微笑了,看了儿子脸上有一小块儿仿佛是肿了,又有些心疼了,招手命朱睿过来,用手轻轻抚了朱睿的脸颊,心疼的道:“痛不痛?”

    朱睿把母亲的手拨开了,道:“一点儿也不痛。”

    晚上果然都挤到了一起去睡了。幸好这床上还能有做父亲的一席之地,朱宣心里也就没有抱怨了。

    毅将军与朱睿都是月白色睡觉的衣服,毅将军是缩在了母亲怀里,搂了她的脖子,还在说话。世子朱睿又撇嘴了:“到睡觉的时候不睡觉。”象是为了做一个榜样,睡在最里面的朱睿睡下来,平躺了身子闭上了眼睛,没过了一会儿又爬了起来告状:“弟弟蹬了我一脚。”

    沈玉妙忍住笑,搂了毅将军,另一只手拍了朱睿,这样才算安稳了。

    朱睿闭了眼睛又说了一句:“跟了我学过来睡就罢了,为什么又要把小弟弟和小meimei也弄到床上来睡。”挤死了。

    毅将军坚持要让小弟弟和小meimei一起来睡,听他说话。朱宣睡在外面,闭了眼睛在养神,对这些吵闹仿佛没有听到。

    闵小王爷和端慧郡主不睡的时候就睁了眼睛找旁边的说话声。一直到深夜,沈玉妙才把下午睡了半天的毅将军和朱睿哄睡了。她自己一觉睡到了晚饭时才起来,实在是走累了。这一会儿只是睡不着。

    听了儿子们均匀的鼻息声,轻手轻脚坐起来看了木床上睡着的闵小王爷和端慧郡主,再重新睡了下来,仍然是睡不着,只是睁了眼睛在床上躺着。

    一旁以为睡着的朱宣翻了身子侧了过来,轻轻喊了一声:“妙姐儿。”两个人中间睡的是毅将军,正扎手扎脚熟睡了。

    沈玉妙也侧了身子看了朱宣笑,朱宣伸了手隔了毅将军摸了妙姐儿身上,在她大腿上掐了一把,轻声笑道:“结实多了。”

    沈玉妙红了脸,小声道:“表哥不许取笑人。”也把手从毅将军身上伸出来,在朱宣的肚皮上拧了一把,也取笑了:“表哥也结实多了。”前一阵子看了有些发福,这又没有了。

    朱宣低声道:“表哥最近起来的早。”手不老实的继续在妙姐儿身上一一摸了一遍,沈玉妙则用自己的长指甲在朱宣身上轻轻搔了搔,朱宣吃痒,往后躲了一下,低声又提议了:“我们榻上睡去。”

    在这里隔了孩子们,只能眼睛看着。平时抱了都要不老实,这一会儿只能看着更是眼睛里出火。

    妙姐儿不能不再红了脸,低声回了话:“这里房子浅,丫头们会笑话。”床前依然是一盏罩了红纱的红烛。朱宣看了那烛影在妙姐儿琼玉一样的鼻子上留了一个暗影,怦然心动了,继续轻声道:“哪一个不要命了,敢乱说话。”

    沈玉妙吃吃低声笑了躲了朱宣的手,好不容易抓住了,拿了唇边亲了亲,绯红了面孔许诺:“等回去了,好好陪表哥。”然后岔开了话题:“表哥,咱们在这里住几天?”眼睛锃亮了:“多住几天行吗?”

    朱宣悄声笑了道:“不陪表哥,还想多住两天,明儿一早就回去。”可惜了我收拾了房子,带了出来玩,幸亏今天我先睡到床上了,不然看了这床榻上有没有我睡的地儿又危险了。

    妙姐儿压低了声音,好好商议了:“表哥最好了,已经出来了,孩子们都喜欢,再住两天吧。”看了表哥一脸的坏笑,明白地娇嗔了:“我想着,表哥肯定会带了我们多住几天的。”

    朱宣扫视了一床的孩子,继续同妙姐儿悄声说话。烛光是淡淡,床榻上照着的还有三分月光,南平王小声问了自己的妻子:“你再有了,会不会是三个,四个?”

    沈玉妙更是不依了:“我倒想有呢,可是生孩子有多累人,表哥你又不知道。”朱宣又低低笑了一声道:“这个表哥,是不知道。”我怎么能知道呢?傻孩子说傻话。

    看了这一会儿是月影儿映在了妙姐儿嘟了的嘴上:“再生三个、四个,我就很老很老了。”看了这一床的孩子,象是也值得。

    朱宣笑了一下,取笑道:“妙姐儿老了,是什么样子。”沈玉妙立即丢了他的手,轻轻翻了身,丢了个背过来。这里房子小,隔壁的声音都能听得到,街上的狗叫声,行人走路声都清晰能听到。

    这个时候端慧郡主开始大哭了起来,几个月的端慧郡主夜里哭的已经比较少,想来是狗叫惊了她。然后就是闵小王爷也跟了哭起来。

    沈玉妙赶快起来了,抱了端慧在怀里哄了她,又用手抚了闵小王爷,朱宣看了累的慌,伸了手接了端慧抱在了怀里,妙姐儿抱了闵小王爷,两个人一阵安抚。

    外面丫头mama们都起来了,候在了窗下等了听吩咐,听了一会儿,只听到哭声渐小。然后是世子朱睿的声音。

    朱睿被弄醒了,坐了起来,睡眼朦胧了,打着哈欠道:“又开始哭了。”把脸埋在了枕头上继续呼呼大睡了。

    毅将军也跟着醒了,一骨碌儿爬了起来,说了一句话:“撒尿。”朱宣一只手抱了端慧,一只手把毅将军拎下了床。

    毅将军撒完了尿,看了奶妈们进来了,坐在了外间榻上喂奶,走过去伸了头站了看了,再回头来对母亲说了一句:“我也饿了。”

    沈玉妙忍不住笑了起来,白天路上买了点心给了毅将军一块儿,毅将军吃完了这才老实上床去睡。

    朱宣床前坐了,看了妙姐儿重新抱了闵小王爷和端慧郡主进来,放进了木床里,轻轻抚了他们睡觉。今天晚上,又不得同妙姐儿亲近了。

    平时习惯了抱了怀里,如果是不在眼前也就算了,这一会儿在眼前,就只能看着。认命的南平王,觉得自己还是睡觉吧。这么多的孩子,床上能有一块地儿,还能想怎样呢?

    轻红与染绿都不习惯这样一听了正房里声音就醒过来,两个人等了如音和祝mama与奶妈们回来了,才醒过来。

    半是歉意半是内疚的问了一句:“有使唤了吗?”如音一面解衣服一面道:“这会儿没有了。小王爷和小郡主现在夜里只吃一遍奶。明儿一早的粥倒是要记得早起来煮了。”

    轻红是没有见过,带了睡意笑说了一句:“几曾见过自己带了孩子,王爷王妃真是疼爱小王爷和小郡主。”

    女人爱孩子不奇怪,王爷也这样就奇怪了。因是刚睡醒,染绿也没有警惕心,睡意中悄声对如音:“我在这城外长大了,平时听说王爷是个严厉的人。看了只是不爱笑不爱说话,倒跟别人说的不一样。”

    如音钻进了被子里,悄声笑了一下道:“睡吧,背后不许说这个。你们呀,还要好好学学才行呢。”然后又交待了:“明儿起早了,粥菜也是要现拌的。”然后闭了眼睛不再说话了。

    染绿与轻红愣愣看了一回房里的月影儿,听了正房里没有声音,也迷糊着睡过去了。

    朱睿吃早饭的时候对了母亲抱怨了:“小弟弟和小meimei太小了,应该同奶妈睡。不然夜里总是吵醒了父母亲。”看了母亲但笑不语。

    上午,朱寿送进来一些信和公文,随行的还有一个管事的,朱宣让朱睿也过来听一听。沈玉妙听了管事的回话:“粮库里的陈粮,这是第三次往外卖了。。。。。。街上别的东西的价格都降了许多。。。。。。”

    沈玉妙这才弄明白了,表哥带了睿儿米店里也去,出售存粮可以调控物价。看了朱宣认真听了的面庞,沈玉妙微笑了,我是嫁一个商人还是嫁了一位王爷。想想以前讨好表哥,说文治武功竟然没有说错。

    再看了一旁坐了的睿儿,虽然听不明白,可是父亲让听了,努力在听,还是个不明白。。。。。。沈玉妙更莞尔了,表哥要自已接手一部分睿儿的教导了。世子朱睿从来在南平王府是占着重要的地位。

    小房子里住了三天,朱宣才带了妻儿回王府去。不能说孩子们不高兴了一下,小房子太小了,除了晚上能赖到父母亲床上去,别的没有一点儿好处。就是跑着玩,街上也不趁意。

    禀着抱孙训子的南平王越来越喜欢端慧郡主,幸好衣服是与闵小王爷分开了,不然一不小心就会抱错了。

    酷似妙姐儿的端慧郡主也抱了,那么抱一抱长得一样的闵小王爷也不觉得应该是抱孙训子了,虽然是抱得少。

    闵小王爷与端慧郡主虽然是一胎双胞,可是稍大一点儿,就与meimei有了明显的不同。

    一周岁以后的闵小王爷明显爱静,颇随了父亲能坐得住。而端慧郡主一周多了会走路时,调皮的个性就出来了,同年幼时爱撵鹿的哥哥朱睿颇有些相似。

    园子里的鹿与小动物又重新遭了一次殃。

    又是夏日的一个下午,朱宣坐在了书房里,看了手里的一封信,眉头是微微拧了在看。皇上去年秋天病重了,今天又重病了一次,今年的旨意里对了自己颇有思念之意,希望自己能在冬天回京去。

    回去还是不回去。。。。。。屡屡的盘查,的确让人不无寒心,朱宣长叹了一口气,妙姐儿的一块新的心病,就是回京去。

    而父母亲来了信,希望能看到没有见到的孙子和孙女。

    坐在书案后的朱宣正在沉思,眼睛只看了门上挂了描有花鸟的竹帘子,这竹帘子把暑气挡在了房外。

    院外还是那数株梧桐树,树下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树荫下走了过来。走到了门前,屏住了呼吸忍住了笑的样子,蹑手蹑脚的揭了竹帘把一头花翠的小脑袋伸出进去,看到了书案前的朱宣就格格一声笑,是端慧小郡主。

    朱宣一看了女儿就眉头大展了,笑着站了起来招手道:“过来。”端慧郡主这才走到父亲腿边,让父亲抱了,笑嘻嘻:“母亲不让我来,她睡着了,我就来了。”

    房外的小厮听了里面王爷笑:“端慧真聪明。”然后抱了小郡主出来了,带了在太湖石那里玩。跟了小郡主的人在院外看了,过了一会儿,看了几位将军走过来了。有尹勇也有周亦玉。在院门就看到王爷抱了小郡主让她坐在太湖石,小郡主坐得高高的就拍了手笑个不停。

    周亦玉一看了就心里喜欢了,赶快走过来笑道:“我也抱抱小郡主。”跟了小郡主的人看了王爷把端慧郡主送出来了,一点儿也不给周将军面子。

    周亦玉又气了一次,怎么我就不能抱一抱呢,王爷次次如此。。。。。。。真是气人。

    朱宣喊了将军们来是有事情的,回到书房里坐下来,才正色了:“皇上最近又象是身子不快,来了旨意让我冬天进京。几位为夫人请封诰的将军都随我一起去。早几天晚几天,自己走都使得。周将军。。。。。。”

    说到了这里,沉吟了一下。尹勇几个人全然不管王爷在面前,就嘻笑了。许连翔破了一个盗贼的大案子,皇上让许连翔为女眷们请封,许连翔就为周亦玉请了诰封,对周亦玉来说,不亚于奇耻大辱,关于她是不是个女人的打赌,又悄悄开始了。

    周亦玉涨红了脸,分辨了:“我是个将军,怎么能受女眷的诰封。”朱宣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道:“这件事情,你自己同许大人在家里说吧。你要跟了我一起走,就早点儿说,那船上给你留个位置。”不要就算了。周将军职位也不低了,再受一个诰封,到正式日子的时候,不知道她是穿诰封还是将军衣服。。。。。。

    尹勇一个人低了头还是笑,一会儿找薛名时,可以打好几个赌,先赌了周亦玉接不接诰封,再赌了周亦玉接了诰封,这正式日子应该怎么穿衣服。尹勇一面盘算一面乐。

    朱宣交待完了,命他们都走了,这才拿了一张东西往园子里的玉石小楼里走,妙姐儿一听回京去就要撒娇撒痴的,一会儿又要来跟表哥胡缠了。

    过了杏花林,就听到端慧小郡主的轻声抽泣声,然后是妙姐儿责备的声音:“不吃饭就只能在这里站着。不给点心吃,也不给果子吃。”

    玉石楼下一片玉石铺就的厅堂,粉红色衣衫的小小的端慧郡主依了身后的玉石柱子站了,脸上是委屈已极的表情,没有吃到自己想吃的点心和果子,还要被母亲逼了吃饭,正在喵喵抽泣。

    一身淡青色衣衫的妙姐儿手里端了饭,一只手拿了勺子,正在责备女儿:“不吃饭就在这里站着吧,站到天黑吧。”

    朱宣一看心就软了,大步走了过来笑道:“这又是怎么了?”小郡主一看到父亲来了,立即变本加厉了,哭声放大了,紧握了两个rou乎乎的小拳头,跺了两只小脚:“我不要吃饭,端慧不吃饭,端慧要出去吃好吃的。”

    朱宣呵呵笑了,半弯了腰冲了女儿招了手:“到父亲这里来。”妙姐儿看了女儿娇泣泣的就奔了父亲去了,紧紧抱了他的腿,脸贴了朱宣的膝盖,还在抽泣:“端慧这一会儿不吃饭,父亲带了出去吃。”偶然跟了朱宣出去了一次,朱慧最神往的就是跟了父亲出去吃。

    朱宣抱了女儿在手上,一只手搂了气鼓鼓的妙姐儿,笑道:“不吃就不吃吧。逼了她吃也不会受用。”

    沈玉妙把手里的小碗给了身后的丫头们,抱住了朱宣的腰,又举了一只手:“不听话母亲会打。”

    端慧郡主立即抱住了父亲的脖子,开始哭:“不要,不要,端慧不要。”朱宣把女儿抱开了一点儿,冲了妙姐儿微沉了脸:“表哥几曾打过你?”

    沈玉妙深深理解了为什么睿儿以前会同毅将军争来争去的,她也跺了脚道:“表哥。”然后也嘟了嘴不说话。

    朱宣看了眼前这一大一小两张相似的脸,都是嘟了嘴在眼前,女儿的小脸上还挂了泪珠,妙姐儿这一会儿也委屈上来了,也带了想哭不哭的样子。不由得一笑,道:“都不许哭了。”

    房里的闵小王爷奶声奶气的说了一句,沈玉妙立即从朱宣怀里抽了身子进去了。再出来时,只看了朱宣抱了端慧郡主往外走的身影,不知道又带了往哪里去,小小的端慧郡主在父亲肩膀上正冲了自己做鬼脸。

    哭笑不得的沈玉妙只能重新进房里来,表哥这样宠了端慧,事事依了她,儿子我不能管,这女儿我也管不了。

    直到了天黑透了,朱宣才抱了睡着的端慧郡主进房里来,看了妙姐儿过来看了,又是一笑道:“你不看了,你也不放心。有这会子这么疼的,那一会儿还想打她。”交待了奶妈:“带了郡主睡吧。”

    沈玉妙依然是嘟了嘴,搂了朱宣的腰进了房间就开始撒娇:“表哥偏心了,儿子我不管,女儿你又宠过了头,以后可怎么办?”

    朱宣搂了她坐了下来,才道:“宠过了头了吗?不就是到时候不吃饭,这个坏毛病是随了谁?”看了妙姐儿低了头,朱宣戏谑的用手扳了妙姐儿下巴,继续问她:“表哥以前有为了不吃饭要打你吗?”用手轻轻抚了妙姐儿抱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了,把下午手里扣的东西从袖子里掏出来在桌子上放了。

    沈玉妙这才想了起来这件正经事,神色有些黯淡了,伏在朱宣肩膀上,道:“我刚才去书房找表哥,看了京里发来的公文。”

    听了朱宣放柔了声音劝解:“皇上重病,想我回京去呢。论理也该去看一看,足足的两年没有回京去。今年在京里过了年再回来。”

    这一年之中,沈玉妙不时听了这样的消息,去年秋末,皇上也是秋痢发作,也有让表哥回来的意思。今天又是秋痢发作了,看来身体也不怎么好的样子。

    下午书房里看了京里的公文,还有一封卫夫人的来信:“。。。。。。皇上病榻之上,有思念王爷之意,比去年还要更深。。。。。。”

    沈玉妙轻轻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又笑道:“母亲一定高兴,频频来信问了孩子们,还有睿儿,”一提了世子朱睿,就是高兴的:“睿儿同毅将军一起来问我,京里什么地方最好玩。就是我,在京里住了两年居多,也没有好好玩过。”不停的就生着孩子,沈玉妙也有些向往了:“西山我的园子,是我自己收拾的。”

    然后看了含笑看了自己的朱宣,不说话了,朱宣低低的笑了出声,重新搂紧了,在妙姐儿耳边低声道:“回了京里,表哥还是表哥。”

    沈玉妙懒懒的答应了一声,心里却不相信。只是自己想了,京里的那些贵夫人们,又是几年过去了,会不会都变得又老又丑。

    而自己,当然还是一朵水灵灵的鲜花。恢复得还是不错的。这样想了,才抿了嘴儿一笑,伏在了朱宣怀里,一一想了韩国夫人。。。。。。这些人,还有那位慕容夫人,应该五十多了,该是老妖婆了吧。

    朱宣订了秋天进京,水路快又方便,仍然是坐船,妙姐儿早早就开始收拾去京里带的礼物,也是忙得不行。

    世子朱睿一放了学就到母亲房里与毅将军在锦榻上写字看书,听了母亲吩咐了人备办东西。

    闵小王爷坐在母亲身边,听了她说话。端慧郡主则在地上一会儿走来走去的,看了哥哥们写字。

    见朱睿用一个玉笔架,端慧很喜欢,伸了手要去拿,朱睿忙接了meimei那只手,笑道:“染了墨了,等我洗干净了再给你。”

    端慧郡主这才做罢了,看了一看又转过去母亲身边,拨拉了她手腕上的一对镯子,一面对了母亲要求:“回京里要吃糖葫芦,祖母送来的那一种,要自己去买。”

    沈玉妙笑着低了头道:“小郡主不能乱出门。”端慧立即就摇了头:“哥哥出门。”朱睿与毅将军在榻上都吃吃笑了。听了母亲笑着劝解了:“哥哥不一样。”

    这样的话一点儿也哄不了端慧郡主,还是摇了头道:“母亲也出门,跟了父亲出门,我也跟了父亲出门。”

    沈玉妙笑着叹气,表哥把女儿宠得不行,只要说一句,表哥就要旧事重提一下:“表哥对了你,不也是这样的。”

    朱睿写完了字,一个人就拿了玉笔架去池子里洗去了,指派给世子的一个小丫头忙跟了后面笑:“世子吩咐了,我来洗好了。夏天水更冷,万一世子弄湿了衣服可怎么办?”一面伸了来接。

    朱睿不肯给她,摇头道:“meimei要的,我自己来洗。”洗完了自己拿了回去自己房里,看了一看还没有干,用丝巾擦了,玉笔架表面用手摸了,还有点儿潮乎乎。就摆在了桌子上晾一下,打算一会儿给meimei送去。

    “世子爷,王妃有请,给世子做了一身衣服。”如音笑吟吟在门外请朱睿过去。朱睿一听就高兴了,一面走一面问:“是母亲绣的那个五福吗?”

    来到母亲房里,看到母亲手里正摆弄了一身衣服,果然是母亲手绣的那一件五福,是妙姐儿抽了一点儿时间随意绣了一件东西,原本不知道做什么,或是该给了谁做,世子一眼看到了,就磨着母亲给自己做了一件衣服。

    这一会儿看了心里高兴的不行,自己解了自己的外衣,因为天热,里面只有一件短衫,就这么过来了。

    沈玉妙含笑为儿子套上了衣服,整理了一下,细端详了才笑道:“有些宽大了,你正在长身子的时候,明年也能穿。”

    朱睿心里高兴,但是人犹不满足了:“从今儿到明年,母亲难道就一件衣服再也不给我做了。”沈玉妙用手指在朱睿额头上点了一下,笑道:“还有父亲呢,弟弟和meimei就不给了吗?”朱睿分派的很停当,小声的说了一句:“不是有针线上的人。”那些人又是做什么的?件件衣服都要母亲自己做。

    看了母亲伸了手解自己身上的新衣,朱睿往后退了一步,笑道:“我先穿一会儿,晚上再解下来。”沈玉妙好哄了一下:“等回京的时候再穿也是一样的。”也没有哄下来。只能看了朱睿穿了衣服乐滋滋的出门去了。

    一身新衣服的朱睿一出了门,廊下母亲房里的丫头mama们都喝彩:“世子今天真是精神。”朱睿更是得意了,看了一旁的凤仙花旁,毅将军陪了meimei端慧郡主正蹲在地上玩,这才想了起来,给meimei洗干净的那个玉笔架。

    当下打算先回房去拿那个玉笔架来给meimei玩去,刚走了两步,突然想起来端慧手上的一个东西分外眼熟,转过身来一看,果然端慧郡主手上拿的正是自己房里洗干净的那个玉笔架。看了毅将军正在哄meimei:“这个笔架给你玩。。。。。。”

    正哄了端慧高兴,拿了玉笔架在地上抠了凤仙花旁的泥土,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朱毅!你。。。。。。”

    回身一看,正是哥哥朱睿生气的站在了身后,眼睛看了端慧手里的玉笔架指责了:“你怎么把我的东西拿出来了?”觉得生气的世子朱睿,被随了声音抬了头笑眯眯看了自己的端慧郡主一看,立即声音就小了。

    毅将军觉得哥哥的脾气发的没道理,这话也没有道理,还提醒了朱睿:“不是你说的,洗干净就给meimei玩的?”我帮了你拿了出来,应该感激我才是。

    朱睿一下子被噎到了,剩下的话说不出来了,看了毅将军在自己身上打量了几眼,反而有话说了:“你这件新衣服哪里来的,这是母亲前几天在绣的,我记得,”然后不满了:“怎么是你的衣服,我以为是父亲的。”毅将军也不高兴了。

    世子朱睿一下子顶得说不出话来了,停了一停,反而安慰了毅将军:“母亲下一件衣服应该是给你的。”毅将军毫不领情,眼睛只是盯了哥哥的新衣服看:“当然应该是我的,这一件是你的,下一件就应该是我的。”

    朱睿说了一句:“那是当然。”毅将军再看了摘了凤仙花放在玉笔架旁边的meimei,又来了一句:“我看你这一会儿在母亲房里没有时间,才帮你拿出来给了meimei。”眼睛里仍然是不满:“不是你自己说过的话,难道你忘了?”毅将军觉得哥哥应该感谢我才是。

    朱睿只能说了一句:“多谢,有劳了。”说完了,看了毅将军转过了头,继续陪了meimei玩凤仙花,朱睿的小脑袋瓜子一下子糊涂了,为什么我还要多谢弟弟才是?

    过了中秋节,就开始准备回京了,回京的日子早早就定了下来。上一次回来时只有世子朱睿一个孩子,这一次回京,拖了四个孩子,一路行来,船上都是一片欢笑追逐声。

    南平王府里,亲戚们云集,候了接王爷的驾。方氏与申氏悄声猜了:“大嫂一定是件好小子的衣服,骑了高头大马,跟在王爷身边回来。”

    出门一看,却全然不是,骑了一匹小马,严肃的跟在南平王身边的是世子朱睿,朱睿要到了母亲的小马在手里,只要出去就骑了这匹马;只要出去,必然是朱睿跟在了朱睿身旁,一起行走了。

    站在王府门前的亲戚们眼睛里都找了沈王妃,只看到后面一抬大轿过来了,轿上新的缨络,彩雀轿饰随了轿子行走间轻轻摇晃了,这就是沈王妃的大轿了。

    朱宣看了一旁站着的朱睿吩咐了:“去请你母亲下轿,咱们到家了。”

    朱睿应了一声,敏捷的从自己的小马跳了下来,麻溜地走到了母亲那座装饰精美的大轿前,在轿帘前跪倒了,大声道:“请母亲下轿。”

    轿帘打开了,轿内露出了沈王妃含笑的面庞,京里的亲戚们都是几年不见了,这一次看了沈王妃,比两年前走的时候更为出落得好。

    沈玉妙手扶了儿子,缓缓出了大轿,锦衣彩裙站在了轿门前,先看了朱宣微微一笑,再看了府门前的亲戚们,眼前俱都是笑容,不管是老是少,人人都是满面笑容看了自己,满面春风的仰视了自己。

    称病了两年的南平王于当年的夏末,重返了京中。膝下三子一女,俱都是王妃沈氏所出。这一年,南平王三十有五,沈王妃二十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