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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五章,回来(十五)

    胖倌小王爷觉得自己的字不错,父亲说好当然就是好。既然父亲说好,当然哥哥jiejie要说好,胖倌分一些友爱之情,给你们辛苦写字再帮你们换上,以备迎接,为什么还要人人都苦着脸。

    首先来问大哥朱睿:“大哥,胖倌明天帮你好好写一张,然后换上去。”世子朱睿吓了一跳,我房里的斗方儿可是名家的,不容易才从外面淘来的。

    眼前是四弟一张“友爱”地面孔,朱睿赶快是笑脸:“胖倌给大哥写的字,大哥要好好放着才行,可不能乱给人看。”

    “为什么呢?”胖倌很是不解地问大哥。兄弟几人看着大哥果然是大哥,张嘴就来。朱睿对四弟堆着一张笑脸:“好字好画儿不都是放起来,哪有轻易就摆在外面给人看的。”

    胖倌似明白非明白地点点头,然后再提出来:“那你不要摆太多,墙上挂一张,阁子上斗方儿我来写,”毅将军和朱闵咧着嘴一起笑,大哥也是逃不过去。

    把大哥朱睿的房间也纳入麾下,胖倌最后来到父亲来前,父母亲正看着几个孩子在笑,胖倌就过来了:“父亲的书房里胖倌还没有敢换,总是要好好地写上一张这才行。”

    相较于几个哥哥不捧场,朱宣倒是欣然道:“好,你好好地写来,父亲自己来贴。”做父亲的很给面子,做哥哥的只是哄一哄:“我来捧浆子给父亲,”这是朱闵;毅将军就嘻嘻笑:“我来帮着看正不正,”

    一回来就伏在母亲怀里的娇滴滴郡主端慧,对着母亲笑:“妈你看胖倌,这会子数他最得意。”得到父亲捧场的胖倌象是这才看到jiejie霸占着母亲,如平时一样过来,往母亲怀里一挤,jiejie就要出去一多半。

    端慧郡主嘟起嘴来,走回到父亲身边,在他脚下一张小杌子上坐下来,眼睛犹看着胖倌,用手指在胖倌脸上羞他:“这么大的人还跟我抢。”全然不管自己比弟弟要大。

    面孔伏在母亲怀里的胖倌,如以前一样,小胖屁股扭一扭,大有你再来把你顶出去的意思,屁股上随即被母亲拍上一把,妙姐儿带笑轻斥道:“这是什么样子,以后大了再不许这样。”眼前还要再一通交待:“进京里去可不许淘气,祖父母时时来信只想胖倌,进京里可不许再惹事情。”

    眼前这场景让南平王乐开怀,笑着笑着突然觉得脸上湿湿的,朱宣自己更要大乐,是几时把眼泪也笑出来,抬起手来随意揩去,接着妙姐儿的话道:“父母亲看到胖倌只有高兴的。”

    “是吗?”妙姐儿是将信将疑,还是心里有疑惑:“万一不好,表哥就打胖倌才是。”怀里的小胖屁股再扭一扭,表示这话不中听。

    封地上在思念京里的时候,京里太夫人这个年也是过得匆忙。申氏和方氏从太夫人房里出来,两个人面庞上都只有淡淡的笑容了,眼前走出院门。

    方氏才对申氏笑着道:“王爷和大嫂这个年没能赶回来过,咱们也过不好。”太夫人面前问她如何办年诸项事情,太夫人就不耐烦,又上了几岁的年纪的太夫人远不如前两年掩饰的好,听到办年如何热闹,脸上是没什么,眼睛里神气就黯淡三分:“过年的东西留一半,等王爷王妃回来好用。”

    两个媳妇长久以来总是会有不高兴的心思,再说自嫁到这个家里来,其实受过什么委屈,别人家里恶婆婆压人的妯娌都是没有,都有了孩子的方氏和申氏比年青的时候脾气儿又稍差些,想想一年到头也是尽心侍奉,过年殷勤问候,只得太夫人这一句:“一切东西减半。”

    前面兴冲冲走来刘mama,也是头发都雪白还在太夫人房里侍候差使陪着说话,此时手里正捧着一盘子东西,不是金就是玉。方氏和申氏站住脚是一定要问一声的:“mama这又是什么,敢是过年给小孩子的赏赐吗?”

    刘mama乐呵呵:“这是太夫人给胖倌小王爷准备的,”随手拿起来一个来:“这是帽缨子上系的,这是束头发的簪子。。。。。。”

    看着刘mama进到院中,方氏和申氏只能是苦笑,有这么偏心的吗?胖倌小王爷,人影儿还没有见到,一天能听多少遍,再从世子朱睿一一往下说,直说到端慧郡主,天天人不在这里,其实耳朵里满满的是他们。

    站了一会儿,方氏想劝解一句,却是意思不到:“三弟妹,其实你比我们强的多呢,学哥儿是养在太夫人房里呢,我们都是自己养着。”自己养孩子才知道诸般花钱,除了公中有的,别的都是私下里的,想添件衣服也要三件,朱明眼睛就盯着呢,方氏花的很心疼,几次想送到太夫人那里去,太夫人让孟姨娘来说,婉言拒绝了。

    这件事情上,申氏倒得为太夫人分辨一句:“母亲有年纪的人,二嫂你房里是三个孩子呢,就是二嫂您平时有精力,不也是辛苦得不行。”二房里说没有一直没有,说有一下子有三个。就是名字起的,申氏都觉得不对。

    方氏生的长子起名叫朱斌,秀柳和青杏生的名叫朱文和朱武。申氏想一想这才叫偏心呢,你生的就是文武双全的,妾生的就是一文加一武。申氏想想香杏生了一个,依着朱学的名字就叫习哥儿,也没有给他乱起名字。

    “胖倌长,胖倌短的,”方氏满面微笑对申氏道:“说开年就进京,到时候就可以看看这位小王爷是什么样子?”方氏很是好奇,妒嫉归妒嫉,眼红归眼红,可是年前一封信让老侯爷和太夫人乐上好些天。凡有老亲来,太夫人和老侯爷分别抓住别人一家子男女,细细地告诉:“世子领兵权,孙子现在当家。”而且马上就要大婚,这位凤凰是姚御史的千金。

    对着面前梅林丛丛,还是大嫂在京里的时候种的到处都是,方氏的心里话只能和申氏讨论一下:“我对二爷说,斌哥儿要习武学文,文武两个哥儿也是要跟着哥哥才行,不知道你们学哥儿和习哥儿是怎么样?”

    妯娌两个人并肩往房里去,申氏看一看方氏面庞,日头迎面照来,脸上有淡淡几丝淡纹,再一想二嫂原本就比大嫂大上几岁才是。申氏回方氏的话:“我听三爷说,等王爷进京,听一听王爷是怎么说。”

    “这说的也是,”习惯于自己想心思的方氏想想也是,一家子不都靠着一个长兄,这在别的家里也是一样,长兄有爵封当然是依靠他。房里有三个孩子的方氏这才明白有得依靠是件多么好的事情。

    有依靠不依,一定要显示我很强我很能干,别人之力也是借,自己眼前的倒要推开。方氏很是向往:“小王爷都是少年入军中,几时我的斌哥儿也入军中,我就再没有遗憾。”

    “二嫂,你要小心以后遗憾多多,”申氏打趣道:“指不定你还生呢。”这句打趣的话很中方氏的心思,可听过还是轻轻拍了一下申氏的手,装作嗔怪:“倒是你三弟妹更年青,就是大嫂也几年没有动静了,我哪里还会有。”想想当年,沈王妃一个接一个地生,何等地让人羡慕。

    这里妯娌两个人回房去不提,手捧着东西的刘mama来到太夫人面前,把东西给太夫人看,再告诉她:“外面遇到二夫人和三夫人,她们问是什么,我就说了。”

    上年纪依然看着是身子骨儿康健地太夫人越发地象孩子了,眼前只有刘mama和老侯爷,正在和老侯爷说话的太夫人就不掩饰自己:“我的胖倌不在我面前,东西少给多少,这一次进京来,我是要养在我房里。”这话说过,才细细地来看给胖倌准备的小玩意儿。

    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鼻烟壶的老侯爷还是要提醒一下太夫人:“这就不好,你不养二房的孙子,胖倌一来就在你房里,这样不好。”太夫人也养不了,年纪大的人不是总要热闹,三个孩子堪比三个女人,在太夫人不养朱明的孩子这件事情上,老侯爷是完全赞成的,老夫妻两个人闲时说说话儿,弄三个孩子在房里,行步动步都要蹑手蹑脚才行。

    太夫人就笑一笑:“多谢你提醒,这我知道。”因为不养朱明的孩子,所以申氏后来生的孩子习哥儿也不能养,太夫人这又重新想起来,对刘mama道:“孙子们的常例钱都给他们了吧。”

    老侯爷微笑,太夫人不养孙子,可是钱是一样发出去,只是被三个孩子哇哇哭弄得头疼的方氏只想着大嫂和申氏以前是多舒服,一天来看一次就行,抱着玩一玩逗一逗。逗着一个打扮齐整的小娃娃逗乐子,和眼看着三个孩子把屎把尿就是两回事情。虽然有奶妈一堆跟着,哭声也震耳,方氏带这几年孩子,是颇觉得精疲力尽。

    “我的胖倌呀,”太夫人刚说这一句,突然又想起来问老侯爷道:“过年的年礼儿,送往姚亲家府上的,我说加一株碧玉树可加了?”

    老侯爷就抚着胡须微笑:“夫人看我可象是个管事的,”然后再继续笑道:“为了夫人和孙子,现在也成管事的。当然是加了,我看着送走的。”

    “还有那个金漆点翠的围屏,是端慧的嫁妆。”太夫人说过,想想孙女儿又对着老候爷道:“端慧是个淘气的,妙姐儿和儿子来信都说她挑来捡去,这个不好那个也不行,等她来了我要说说她,凭给什么都要说好才是。说是一付头面就重新打了四、五次,一会儿珠子不好,一会儿翡翠不翠,”

    手里拿着黑套豇豆茶花纹鼻烟壶的老侯爷听完则是让太夫人看手里这个:“这个不错,鄱阳老侯爷约我明天听书去,我给他看这个。”说完了老侯爷也数一下天数:“王爷还要几天才进京?”听过以后点点头:“原来还早。”

    此次朱宣携全家进京,京里不说人人都是爱得不行,也算是都盼着。在封地上过了十五,朱宣携着全家这才往京里来,世子大婚订在夏天,总要先进京里再准备一番才行。

    这一次接的人不少,几年没有进京的南平王,不仅是亲戚都来接,相好的官员们也来接。看到楼船上下来的南平王依然是精神百倍,听说兵权已交,人人再去找世子朱睿。

    朱睿却是扶着一位中年美妇人在下船,先一步下船的南平王也是体贴地回身伸出手去,接住这位一直好命的沈王妃。

    直到走下宽宽的跳板,一身行装的沈王妃这才抬起面庞来,冲着众人微微一笑,依稀还是当年旧容貌,只添稳重减去稚气的沈王妃年华象是特别优待于她。

    男的一起女的一起分别上前来问候,朱宣走到哪里,脚下就跟着一个胖嘟嘟脑袋,圆滚滚身子的孩子,人人都知道这是:“胖倌小王爷也这般大了。”鼻子嘴巴都有几分象朱宣,只是那两边腮上却是肥乎乎,这一点儿上就不象南平王。

    胖倌要跟着父亲,这是父亲交待的。世子接过兵权,朱宣同胖儿子作伴的时候居多,女儿端慧在家里只是陪着母亲的多,帮着理家务陪着做针指,多是端慧的嫁妆。

    与人寒暄的南平王看一看女眷们围着的妙姐儿,满面含笑也正在说话,一左一右是世子朱睿和端慧郡主在陪着。再看看自己膝下的胖倌,真是跟的紧,做父亲的也不冷落,朱宣伸出大手来拍一拍胖儿子的胖脑袋:“跟着我别走开。”

    胖倌晃一晃胖脑袋,摇头晃脑地对父亲咧嘴笑:“那是当然。”一嘴小豁牙先要引得别人要发笑。

    武昌侯走过来哈哈笑了:“胖小子,晚上我接你陪我去,有你在房里一定暖和。”朱宣提示胖倌称呼过人,胖倌再咧着一嘴的小豁牙对武昌侯一本正经地摇头道:“我不能去,我要陪父亲。”

    也来到码头来接的方氏和申氏看着也觉得可乐,这样的一个小胖子是怎么养出来,生下来就叫胖倌,想来一生出来就胖,看一看大嫂依然是身条儿苗条,这小胖子是怎么生出来的。

    太夫人和老侯爷在房里等得望眼欲穿,从朱明朱辉两对夫妻去码头上接就开始坐在房里等,老侯爷一会儿走过来让太夫人看一看自己:“我这哪里还有不周正的,孙子掌兵权,儿子也不小了,我要让他看着不老才行。”

    “你坐着吧,没有人看你,看孩子才是正经的。”太夫人一听就是这样回一下老侯爷:“打扮再好也不是青年年少,你安生坐着最好。”

    不安生坐着的老侯爷手边高几上是一个斗方儿,上面是胖倌写的龙飞凤舞一个“福”字儿,老侯爷是不相信:“这是儿子封地上送来的,说胖倌写的我是不信,胖倌这才几岁,倒有这样的一笔字,倒显得我老了写不好。”虽然不能说太好,可是只有几岁的胖倌孙子写出来的,老侯爷已经拿给别人看过多少次,当然别人次次要说好。

    太夫人帮着支招儿:“你要是不信,一会儿让他写给你看看,这样你就信了,我也可以信了。”老侯爷卖弄得意,总是说不信,弄得太夫人也跟着疑惑:“这是别人帮他写的吧。”

    于是乎王府里,等着看写字的等着,等着看小胖子的也等着,觉得那沙漏如此之慢,会不会是不大对,一直盼到外面有一声回话:“王爷王妃进府了。”

    一对老人这才站起来走出去,又候上片刻,先看到进来的是端慧郡主、朱闵和胖胖的胖倌,太夫人立刻眉开眼笑张开手来:“我的端慧,我的胖倌,我的闵儿。”

    老侯爷则是睁大眼睛看着胖倌,从胖脑袋打量到圆滚滚的身子,越看越觉得可乐,这样的一小子上战场上去,那才叫精神。

    后面这才走来朱宣和妙姐儿,是一堆人簇拥着进来,拜倒在老侯爷和太夫人膝下。这个时候胖倌和老侯爷才互相睁大眼睛看完,胖倌先来了一句:“你是我祖父?”妙姐儿忍住笑责备胖儿子:“快行礼,这样说话不对。”

    “来来来,”老侯爷伸出手来拉着胖倌,把他先带到房里去,太夫人随后一同进来,对着一左一右扶着自己的妙姐儿和朱宣道:“你父亲呀,把胖倌的字带在身上到处给人看,让人夸着好。这会儿要看看真真的才行。”

    房里铺下澄心纸,摆下澄泥砚,碧玉管笔是老侯爷亲自沾好墨递过来,朱宣看着胖倌笑哈哈接过笔来,对着父亲老侯爷帮着儿子说一句好话:“让他写字,他最高兴。”求胖倌的字再说很好很好,这就是胖倌的乐事。

    一个金灿灿的福字写出来,就是朱明朱辉也夸一声儿:“好!”太夫人赶着让人拿出去:“快贴起来,这是咱们自己家里写的字,以后再不买别人的字,还是咱们的好。”

    武昌侯看着这一家子人自己热闹,再看看那字出自一个小孩子手里,虽然不能说是多么地好,可是也足以让家里人面上有光彩,再看看南平王一向自负,此时更有得色。别的儿子训来训去,这一个儿子自己带在身边。

    “也给我写一幅,”武昌侯也来凑趣:“我回家也挂起来。”父亲都来了,齐文昊当然是也在,对着端慧笑着道:“我给你买好些东西在家里呢,明儿接你好不好,咱们骑马西山里玩去。带上胖倌吗?”

    同弟弟总是拌嘴的端慧毫不犹豫:“带上胖倌,胖倌还没有到京里玩过。”胖倌对于“胖倌”这两个字总是特别地能入耳,房里都是人声也偏生听到耳朵里,对着jiejie咧开嘴笑一笑,晃一晃胖脑袋表示很满意。

    一得意起来的胖倌就没完没了,别人会巴结也好,觉得小小孩子能教成这样不容易也好,就亲戚也跟着要,胖倌一气写了几十幅,胖脸儿上流下来汗水,用袖子擦一擦犹是不觉得累。太夫人要心疼:“这就停下来明儿再写,把我们累着这可怎么办。”一面招手:“快过来祖母给你揉一揉。”

    朱宣没有喊儿子停下来,就是为说这一句话:“他在家里可以写上半天,半天写得不满意,晚上挑灯再是一晚上。”听得太夫人心疼得不行:“这样逼着可不行。”朱宣再得意一句:“母亲,是他自己要写,并没有人逼他。”

    有心在亲戚们面前得意的朱宣立即被太夫人骂:“你不逼他,他能这样,又来哄我,我是不信。”妙姐儿听着表哥无端找上一句骂,冲着他目不转睛地一笑,这下子显摆过了。

    一出场就迎来一片喝彩的胖倌小王爷立即就成了祖父母的心头rou儿,老侯爷命人:“多的字收起来,我留着慢慢的看。”坐在祖母身边让她擦拭额头上汗水的胖倌接一句:“不用,明儿想要了,我再来写。”

    武昌侯对朱宣道:“你这个胖儿子,我真的是羡慕,几时给我带两天。”朱宣只是笑,只会写字吗?还有一样能耐只是让人头疼,眼前是不能说。眼前一片欢笑声,当然是只说好的。

    方氏和申氏等胖倌小王爷的彩头儿出过,赶快让自己的儿子过来行礼,学哥儿已进学,正要订亲事,另外四个孩子都比胖倌要小些。

    朱宣看过朱明的长子朱斌,只对弟弟说了一句话:“先天不足,后天补一补倒也罢了。”方氏脸红,朱明脸红,妙姐儿瞄上朱宣一眼,反正他不会当一回事情,斌哥儿面色过于苍白少有血色,是能看出来的先天不足,这位大了两个弟弟只有几天的长子应该是方氏不容易生下来的。

    妙姐儿在心里轻叹一口气,方氏的儿子当然一定要是长子才行,不然方氏心里怎么过得去。再看学哥儿正在和胖倌说话,是申氏早早就有交待:“看到弟弟,要陪他玩,哄他高兴才是。你已经进学了,总要有一个好师傅才是。”

    想当年老侯爷对朱明朱辉想跟着徐从安学都有话先抛出来:“不是名动天下的师傅就不能长进了?”所以朱辉对于学哥儿也是一样的说法:“就家学里的先生也倒罢了。”虽然朱辉也想给儿子找一个名动天下的师傅,可是世子一离京,徐从安就跟着离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学哥儿和胖倌小王爷出去玩,妙姐儿和朱宣一起对毅将军使眼色儿,让他跟去看着。正在和顾冰晶说话的毅将军站起来对顾冰晶道:“咱们也去逛逛去。”顾冰晶还不好意思:“你坐一路的船,倒是歇着的好,不然你去散一散,我是要在这里。”

    “你也去吧,只是外面风冷,衣服拉紧了才是。”妙姐儿交待一句,顾冰晶这才站起来红着脸跟出去,全然不知道毅将军要看着胖倌才行。

    朱宣这才命朱闵过来,对武昌侯道:“这就是闵将军,你看看如何?”第一次南平王把自己的儿子送到别人面前给别人这样看,齐伯飞不夸张地说,在码头上看过多少眼,心里是满意的。

    闵小王爷在船要到码头的时候,是父亲亲自吩咐过:“好好的收拾你自己,诸兄弟中数你最会修饰,今儿亲戚多,好好修整才是。”

    是以闵小王爷今天修整的相当好,本来就是一个俊秀少年,随着母亲的大眼直鼻,头上金冠又是新的,一件紫色锦衣在瘦削身材上更显得人长身玉立,武昌侯点点头对朱宣道:“是个好孩子。”

    朱宣是早就准备停当的,命人送上一个匣子来,里面是朱闵所有的军功和科举的成绩:“今年下殿试,他是个一心读书的,想着他不能比世子差吧。”

    毅将军平时是杂学旁收一概来之,杂务又多,中的比长兄要差,也属于可以告祖先的那一种,朱宣也没有说什么,平时狐朋狗友最多的就是毅将军,中了三十几名,朱宣觉得很不错。

    这里两个父亲在谈论儿女亲事,朱闵吃了一惊,父亲要订我的亲事?看样子是要与端慧的小姑子订,这个。。。。。。可不行。

    少年人对男女情事有自己的向往,不是洛神就是湘君,闵小王爷侍立在一旁,心里只是叫苦。往一旁的母亲面上看去,母亲正在拉着端慧和文昊在说话,闵小王爷心里不乐意,我不同意这亲事。

    房里乐融融地一家人亲亲热热地在说话,只有闵小王爷心里开始不舒服,看一看父亲与武昌侯正相谈甚欢,插了一个空儿闵小王爷才恭敬地对父亲道:“父亲陪着齐伯父,儿子也出去看看四弟去。”

    “好,那你去吧。”朱宣和蔼地对着三儿子道,全然没有想到三儿子此时心里是不同意,看着他走出去,武昌候这才真心说一句:“这亲事我是觉得好,”少年英俊的朱闵斯文仪表下也是斯文的人,平时文要大过于武,今天看过战场上许多军功,朱宣准备地很是齐全,细小的不往京里报的也一一列出来给武昌侯。

    南平王从礼仪上来说,准备是充分的,可是心里还是自负的,这一个也是文武双全,双手送给你武昌侯了。可是武昌侯还有下文,对着朱宣放低声音道:“只是太后那里,还要说一声儿才行。”面露难色的武昌侯第一次对着朱宣说出来:“太后权重,膝下孙子一辈的事情喜欢过问。”说白了就是管的多。

    “皇上膝下几位皇子的亲事,都是依着太后订下来的。原先的七皇子订的是郑家,太后又改成陈家。”朱宣心里明白,太后当权以后,不再想要的姻亲是到甩开的时候,只是可怜这位七皇子落一个薄幸的名,而郑家更是可怜,无端地被甩开,甩开的这位姑娘以后可怎么嫁人?

    刚回到京里,官场上的诡谲风云立时就出现在眼前,朱宣是不着急,命人把匣子收下去,对武昌侯道:“求亲当然是男家,我候你回音,儿女凤凰与飞,是你我的乐事才是。”

    房里传来齐文昊的声音:“母亲说,明天接端慧,”武昌侯也呵呵笑上一声对朱宣道:“明儿先接郡主,外后日为你摆酒,柴家兄弟几个和鄱阳侯兄弟都等着呢,说好一夜不放你回家。”朱宣当然说好,武昌侯与公主一直生分,这小郡主是如何生下来的,朱宣打算明天酒盖了脸,好好问一问,公主生气,你是如何上的床?

    热闹之中,就有事情了,说一声酒宴齐备,太夫人先问胖倌:“胖倌在哪里呢,还是女孩子好,胖倌在祖母这里没有坐一会儿,就坐不住。”

    随着太夫人的声音,外面传来一片哭声,申氏赶快站起来,这是学哥儿的哭声。走进来的学哥儿泪流满面,先被父亲朱辉斥责:“眼前正高兴,你又哭什么。”

    听到跟的人回话:“和胖倌小王爷玩恼了。”申氏赶过来看,儿子手上青好大一块,把申氏心疼的,只听着身后朱辉不相信:“那么小的弟弟能打到你吗?就打了也不用这么哭。”

    听有朱宣心如明镜,让人赶快找去:“找胖倌过来。”毅将军、顾冰晶陪着胖倌已经过来,朱宣先骂的是毅将军:“让你看着他,你又是作什么的。”再看看胖倌胖乎乎脸上是讨好的笑容,凑到父亲面前,在他膝上抱一抱:“只是扳手腕呢。”不想学哥儿就要哭。

    这就是胖倌的又一个生来的能耐,从小力气就大,跟父亲扳手腕上两只手先是要让着,现在是两只手毫不费力把朱宣扳倒,这才一点儿年纪。

    朱宣对着父亲长叹一声道:“这孩子下手从来没有轻重,生下来就力大。”擦拭着眼泪的学哥儿还帮着说一句话:“祖父院子里的小石锁,胖弟弟都能晃得动。”

    武昌侯看着南平王这一家子,长子文武双全,次子文武双全,三子文武双全仪表可比宋玉,这第四个儿子胖乎乎圆滚滚,偏生又有大力气,象是上天的好运气都到了南平王身上。

    如果朱宣听到,肯定是要把长子险中美人计,次子一天到晚狐朋狗友当然是不好的事情居多,外面小酒店里吃酒打架牵狗挚鹰,第三个儿子更是只能站在干净地儿,军中呆着象是能忍,回到家里来依然如故,还有胖倌,钻洞爬树。。。。。。一一地告诉武昌侯,免得他觉得别人家里样样好,只有自己心里最是清楚。

    出了正月的京里依然是霜冻枝条雪铺屋顶,从南平王府的晚宴后告辞出来的武昌侯带着儿子坐在马车里往家里去,想着朱宣这一家子的武昌侯由不得又要乐。

    “闵弟和meimei订婚,儿子觉得是好事情。”齐文昊觉得好,闵小王爷与端慧是双胞胎,当然闵小王爷觉得好,对着父亲进言:“这亲事我也要对母亲说好才是,父母亲也可以放心meimei的亲事,我也不用找一个不认识的妹夫。”

    提起亲事想起来家里,想起来家里想起来太后,武昌侯觉得这两个想,没有一个是让人喜欢的。

    “哼,咱们回去,一准儿家里高朋满座才是。”武昌侯不悦地对儿子道:“你也对你母亲说一说,媳妇到京里,要来看看才是,别摆她的长公主架子。”

    齐文昊对父亲忍笑道:“是。”父母亲象是永远也不会好一样,只是好上几天,就有了小meimei,齐文昊心里也有希冀,端慧三个哥哥一个弟弟,一提起来她弟弟,端慧就要让人说好:“样样都好,写字儿好吧,生得结实,看他吃饭有多香。”吃起来不管不顾的就是一大碗,这样的饭量才能出小胖子。

    心里只能希冀的齐文昊先要希冀的就是今天晚上进家门,父母亲能和气一些才好。马车在家门口停下来,武昌侯进家门必问一声的是:“厅上客人还有多少?”

    门上的人必是陪笑回答:“还有不少。”再接下来就是武昌侯重重地一声“哼”!这还是家吗?这是长公主的小朝廷。在南平王府里一片欢乐的心思全部飞光光,武昌侯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对于身边的事情全没有精神。

    想一想南平王比自己大上好几岁,这一次更是满面红光,唉,他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长子要大婚,明年就有孙子,当然他理当高兴。

    一进家门就提不起精神来的武昌侯先去看女儿康宁郡主,小郡主同胖倌差不多大的年纪,只小上几个月,这几天在伤风所以没有带出门去。

    “父亲和哥哥回来了,”烛光下粉妆玉琢的康宁郡主说话声音憨憨的,先被哥哥取笑一句:“你是鼻子伤风还是人伤风,听着真不舒服。

    康宁郡主白眼哥哥齐文昊:“你去看嫂子不带上我,我不要理你,你回你房里去吧。”康宁郡主在家里也是一等一的受宠,做哥哥的只能让着她。

    “嫂子疼我吗?会让着我吗?”这是康宁郡主平时说的最多的话,武昌侯一听头就疼:“这又是哪里听来的,你要疼你嫂子才是。”

    康宁郡主底气向来十足:“太后说的,说嫂子应该疼我处处让着我才是。”沉下脸来的武昌侯是不好说什么,心里当然气又顶上来。

    刚才回家经过敞厅,里面红烛高燃下,笑声杂夹着乐声不断,长公主殿下哼!今天晚上又是和她的门客在一起了。

    房外进来高阳公主的侍女来传话:“说侯爷回来了,公主让来问候一声,请侯爷稍候一时,公主殿下一会儿就来,有话要和侯爷说。”

    武昌侯更是沉下脸来道:“我累了,这就要睡了,你去告诉公主去,我是不能晚睡的人,只怕候不了她。”

    对着眼前的康宁郡主又交待几句:“明儿接了你嫂子来,你要好好疼她才是,听到没有?”小小年纪的康宁郡主能让大人给支使糊涂,对着父亲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心里只是不明白,等父亲出去才问自己的奶妈:“到底是谁疼谁呢?”

    奶妈笑着道:“当然是人敬我一尺,我敬她一丈才是。端慧郡主没有不疼郡主的理儿,郡主也应该和嫂子好好亲热。”这样的话才解得康宁郡主此时的疑惑,真的是弄不明白应该是谁疼谁才是。

    命儿子也回房去睡的武昌侯回到房里就命人打水来,想想儿子刚才交待:“请父亲等等母亲才是。”儿子也长大了,武昌侯每每得意时,想想亲家南平王就得意不起来,他到有四个,这香是怎么烧的。

    高阳公主来的也很快,厅上犹有门客在醉狂:“各位举杯,为吾皇万岁为长公主殿下安康满饮此杯。。。。。。”耳边是侍女回话:“侯爷说要早睡。”

    没有去码头接的高阳长公主也只得赶快过来,武昌侯要是早睡,是不给开门,这样的钉子高阳公主是碰过几次。高阳公主酒宴散都是过了子时,要想和武昌侯说话就必须赶着武昌侯的点儿才行。

    进到房里,武昌侯正在沐面,看着公主来了,只是淡淡一个眼神过来继续洗自己的,高阳公主进得房里来,脸上还要有笑容:“妙姐儿好不好?端慧好不好?。。。。。。”一一地都问过来,武昌侯在心里哼一声,还有南平王你没有问到。这多年的老陈醋心里翻腾起来,有如倒海翻江一样。

    “以后不许康宁多进宫。”武昌侯有心想平和一些说话,只是做不到:“端慧还没有接来,太后就教了一堆的应该让着康宁,应该疼康宁,端慧在家里也是唯一的一个女孩子,姑嫂两个人应该好好相处才是。”

    高阳公主变成在陪笑脸:“母后是不会教这些话,想来是你我太疼康宁的缘故。”武昌侯长长地出一口气,是几时公主这样对我陪笑脸,可是我心里还是气不下去。我这还是家吗?整天门庭若市,门客可以排一长街,一天的酒宴下来足以称之为酒池rou林。

    最后说到胖倌身上,武昌侯才开始乐,对高阳公主道:“喜欢别人求他的字,我也求了一幅,而且是不错,让人拿来给你看看。”让人取来斗方儿上写的福字,高阳公主看着也喜欢道:“这倒象是个大人写的,我没有亲眼见到,我不信一个孩子写出来的。”

    再细细算一算,高阳公主道:“这孩子倒与康宁是一样的年纪,只大了几个月才是。”房里气氛渐渐温和,武昌侯和气地道:“啊,南平王还是要订康宁给他的第三个儿子,这一个生得好,会修饰,我看书上宋玉不过如此,与南平王说过,过几天让他来给你看看,我是觉得不错。”

    高阳公主细听武昌侯把朱闵的军功考绩说上一遍,这是自南平王有信提亲的时候就早就打听过的,此时再听一遍,夫妻重新温馨,高阳公主也觉得不错道:“知根知底的人才会委屈咱们康宁,妙姐儿从来不是恶婆婆,只是这事。。。。。。”要太后做主才行。

    做父母亲的不能做主女儿的亲事,武昌侯又要来脾气,看一看房外清冷的庭院,脸上冷淡下来:“公主今天倒是闲上这一会儿,话也说完,有事情请早去处置,好早些安歇才是。”

    走出房门来的高阳公主对着一院子北风,心里也觉得凄冷,夫妻之间如此冷清,要见他得赶着他的点儿来才行。虽然是长公主之尊,来得晚了,武昌侯发脾气,房里的奴才也不敢给长公主开门。

    一阵风吹来,高阳公主几乎要落下泪来,想想厅上还有一厅的客人,不得不重新换上笑颜,还要应付那众多的客人才是。

    “公主,”黑暗中匆匆走过来一个家臣:“宫里赵淑妃今天晚上见的皇上,然后皇上又宣了史美人。”

    刚才为自己夫妻不和嗟叹的高阳公主立即就冷下脸来,母后郑太后紧握手中权力不松,皇帝身边也有一群人为皇帝报屈,旁敲侧击或是直谏希望太后还政。这两位嫔妃就是力主太后还政的两位。深夜与皇帝在一起,弟弟与母亲母子之间又要重新有新的矛盾。

    高阳公主立即就沉下面庞:“太后那里可知道了?”家臣回话道:“已经知道了,我快马出宫时,太后步辇已经往皇上寝宫而去。”

    “备车,快,我进宫去。”长公主高阳迅速地就要往宫里去,时时要充当调解母亲与弟弟的润滑油。

    此时的宫禁中,郑太后坐在步辇上,正在发脾气:“快些去,让我看看这些狐媚子当道能说些什么?”

    郑太后刚才闻知消息,已经是摔了一个东西,这就立即整装往皇帝的寝宫而来。到得宫门前,命人不要说话,发上虽然有了白发,可还是步履利落地郑太后扶着宫女进了寝宫。悄无声息地听着黄幔里的人在说话。

    是史美人的声音:“陛下虽是一片孝敬之心,可是坐皇位的是陛下才是,太后专政多年,宫中多是太后的人,又把陛下您置于何地,臣妾理当为陛下早日正名尽心尽力才是。”

    跪在年青皇帝面前为他轻轻捶腿的史美人一片柔情,太后牡鸡司晨,百官背后尽有怨言,皇帝登基几年,迟迟不还政与君,太后这是安的什么心。

    龙榻上的皇帝只是柔情似水地看着娇媚的史美人,道:“母后专政,我正好可以轻松才是。”皇帝在自己宫里当然是有耳目,已经看到郑太后到了,一角裙边从黄幔外露出来,这是太后身边的服侍人不经意地给太后露出来的,为的是给皇帝报个信。

    黄幔外的郑太后已经是听不下去,抢进来一巴掌打在史美人脸上,怒骂道:“贱婢,离间我母子关系。这是什么罪名?”然后气咻咻地看着起来恭身而立的皇帝,郑太后逼着他立即就下诏:“扼死这个贱人,以为宫中警示。”

    高阳公主赶到的时候,郑太后正在指着皇帝痛骂不休:“你倒不肯惩治这样的人,难道是觉得她说的对。我为你日夜辛苦,你就这样报效与我吗?你是一个昏君,”逼着宫里记录的人赶快写下:“给这昏君记上他不孝这一条。”

    “母后,”高阳公主赶快过来跪在母亲面前,适才已经问得清楚,高阳公主陪着笑脸儿跪过来:“皇帝已经惩治她了,不是命人杖责了她,革了名号,史家也是老臣,母亲亲政处处辛苦,向来是不肯为这样糊涂的人而让亲近的人生畏惧之心,母后请息怒才是。”

    郑太后拉着女儿只是数落皇帝的不是:“看看他身边颇多这些狐媚子,有心孝敬扼死几个才是,一个革了名号,又要出来两个,这是什么好事,还要成双!”

    皇帝跪在郑太后面前连连叩头:“请母后息怒,史家是老臣,一向对母亲也是恭敬,贱人不名事理,就这样赐死。怎对得起母后为儿子撑起来的这一片好名声。”

    “呸!”郑太后啐了一口儿子骂道:“你当我不知道,你表面上装着孝敬,心里却是乐意她们出来生事情,说这样的话给我听才是。你怕我听不到,所以这样的人你不赐死。”

    高阳公主只是劝慰,皇帝只是叩头,彼此心里都明白,皇帝身边这样的人层出不穷,当然也有皇帝本人的意思。

    太后不还政,皇帝之宝在太后手中,军权仍在太上皇手里,这一位年青的皇帝好不容易熬到当皇帝,到今天仍然是没有伸开腰儿来。

    一轮冷月照在这皇宫内院里,看着这白雪满地和宫殿里哭声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