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交锋

    那小厮和那太太说了几句，就领路过来。紫鹃见小谢公子的人迎上去，指了一下史湘云：“那是史大姑娘。史大姑娘，这是韩夫人。”

    史湘云看了看那韩夫人，有些困惑，嘴动了动，没说话。

    那小厮又指指紫鹃：“这是史大姑娘远亲林家的总管，你们交接一下吧。”口气里，史湘云和个货物一样，等着双方交接。不过紫鹃可不会为她打抱不平，她倒是对着谢家小厮的利落很欣赏，不扯上史湘云最好，和她姨妈交接之后，就不关她们的事了。

    不过林家总管，好吧，紫鹃确实做得是总管的活，而且是小到常生活，大到林家全部财产都在她手上。至于丫鬟的工作，紫鹃在贾府的时候从头到尾，真没做过什么，除了客串厨子，对侍女工作基本只是财务和管理，也算的主管的活。

    可是这事不是应该谢家小厮知道的吧？网不少字或者只是为了交接起来方便？如果是林家总管出面就不用林黛玉出面了。所以紫鹃就认下这个总管了，反正她当之无愧。

    紫鹃走上去福了一福：“见过韩夫人。韩夫人您是接了史大姑娘就走，还是有空进去坐坐。

    那韩夫人看那林家总管，不过一个少女，乌发如云，肌肤胜雪，眉眼如画，气质端庄。一对点翠新月钗高高挽起一头乌丝，一白色细布衣服，袖口裙边都绣着蓝色的转枝莲。虽然不见丝毫奢华，但是只是婷婷而立。就能看出大家高门出来的教养。

    虽然年轻，不过确实不像个侍女，说是总管也说的，不过林家还有什么产业么？——虽然没落了也是世家出的韩夫人对所谓世家的作风很有些了解。

    韩夫人笑了一下：“就不打扰了，我们这就走。”

    正在这时候林家的门——姑且算林家，雪雁带着枝，抱着史湘云的东西，枝抢着说：“姑娘让把史大姑娘用过的东西都给史大姑娘带走吧。”

    “史大姑娘用过的东西”，枝你真是个聪明的好姑娘。

    韩夫人看了她们一眼：“贾府出事的时候，没什么机会带东西出来吧。”

    枝可不像雪雁那么厚道：“当然都封着呢。不过反正史大姑娘到贾府就没带着东西的。这都是紫鹃姐一手置办的。只是史大姑娘——史大姑娘刚才忘了带了。”枝猛地想到，万一说了史湘云的劣迹，人家什么夫人万一不肯接走了怎么办，所以马上转了口风。

    韩夫人其实也听了谢家小厮的一些说法。也不是一点也不明白。这林家丫鬟倒是个灵便的。生怕自己变了卦的。有谢家在，自己怎么敢变卦呢？或者说自己怎么敢不来呢。

    所以韩夫人只是面露微笑：“那谢谢林小姐了。”

    史湘云居然什么也没闹，就真的跟着那韩夫人上车走了。紫鹃又送走了谢家的人。回家关门。

    雪雁正和林黛玉说呢：“我看那韩家夫人倒是个知书达理的，怎么史大姑娘就不愿意去她姨妈家呢？”

    “估计多年没来往，实在不好意思自己上门吧。”林黛玉想了想，分析说。

    紫鹃也同意这样的分析：“看那韩家夫人的打扮和车马，应该是个一般人家，史家这样的人家，必然不会来往的。估计史大姑娘自己都找不到地方。反正史大姑娘总算走了，以后有个可靠的长辈教养，也是好的，再找个人家，忘了过去的事也不是不能过好的。”

    雪雁却说：“别人也罢了，史大姑娘这子只怕不好改的。”

    “俗话说，势比人强，到这地步了，自然也就知道改了。”林黛玉想想自己在贾府这么多年不也收敛了子，变得谨小慎微的度了么。

    紫鹃怕林黛玉伤感，就说：“总算把史大姑娘送走了，也不用再说她了，反正按史大姑娘的子断不会再和咱们来往了。”

    林黛玉垂下羽睫：“也是。”然后她又想到别的：“对了，刚才谢家小厮说你是林家总管，我倒是忘了，你倒是真的做个总管吧。虽然现在林家已经这样了，不过你要管的也不少，事大小的事都靠你，有这么个名，也方便些。”

    紫鹃也没推辞，毕竟今天她们才发现真是有这么个名方便些。

    送走了史湘云也不是没代价的，比如又该取钱去了。然后在银号里，居然出了一点问题，对方的柜员让她等一下，结果很是等了半天，才取到了钱，紫鹃感觉有点不对劲，不过也不排除银号cāo)作意外。何况她也想不出能有什么况，只能静观其变。好在似乎只是cāo)作失误，对方赔礼道歉之后，紫鹃也就不说什么了，和为贵么。

    等她出来，她就明白为什么“cāo)作失误”了，因为门口不远处她看见了小谢公子，巧合不是没有，但是太多了就不可能了。

    不过紫鹃还是走过去，行了个万福礼：“见过谢公子，昨天的事真是感谢谢公子了。”

    小谢公子还是那副浅笑：“其实不用谢我，卫五的婚事怎么也得有个解决，他那继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办不好的。偏你们收留了那史家女人，倒是你们那边先闹起来了。说起来，收留史家那个女人的事，倒是不像你的风格，难道说不服你们姑娘么？”

    紫鹃实说：“史家判决出来的时候，我倒是担心过，不过我想既然史大姑娘刚放出来的时候，贾府敢收留她，应该没什么危险被判包庇隐藏罪。再说了，要是官府真的捉拿起史大姑娘来，也不可能不找上我们，到时候估计一样说不清，倒不如到时候抓到了人的更好应对。

    当然我们姑娘心善，要不是史大姑娘实在太过分，我们姑娘也不会送她离开的。至于说服不说服么，我想着既然收留不收留风险差不多，何必影响我们姑娘的名声呢。”

    小谢公子对紫鹃的说法毫不意外：“紫鹃姑娘果然算无遗策啊。”

    “谢公子太过奖了，只是没办法的考虑罢了。”紫鹃应对，装作忽略了小谢公子称呼上的改变。

    小谢公子盯着紫鹃：“紫鹃姑娘不问为什么史家那女人不肯去她姨妈家，可是她姨妈为什么会这么痛快接受她呢。”

    紫鹃也淡淡一笑：“没什么奇怪的，谢公子的人找到了韩家，韩老爷既然在衙门做事，怎么会不接受史大姑娘呢，不过多养一个人的事，得罪了谢公子却不好的。两害取其轻么，这道理，我看那韩家不可能不懂吧。”

    小谢公子又笑了一笑，这次看着很真心：“我能问个框外的问题么？”

    “请！”紫鹃扫了一眼，发现附近几个随从模样的人站的位置很巧妙，使得她们对话的地方，虽然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却不容易被靠近打扰，如果控制说话的音量，根本不会让人听到她们说什么。至于音量么，两个都是聪明过了头的人。

    小谢公子收敛了笑意：“紫鹃姑娘打算嫁给李蔚么？”

    紫鹃楞了一下，终于还是说：“从条件上考虑，李蔚是我最好的选择了。当然这建立在他真的没再家乡娶过亲的话。至于父母双亡么，这样的谎言走仕途的人一般不会乱说。

    不过，我之前也说过了，我们姑娘现在的况，我不可能很快出嫁，如果时间一长，事不知道如何变化了，也许李蔚就有了更好的选择也说不定。”

    小谢公子轻轻笑了一下，不过紫鹃感觉这个笑容更像他说话前的习惯，果然小谢公子说：“紫鹃姑娘，你考虑过另外一种可能么？”

    “另外一种可能？”

    小谢公子声音很平静：“是的。你是个聪明人，我可以说我没见过你样的女子，聪明、冷静、周密、勇敢，也够忠诚。李蔚这个人，对于一普通的聪明美貌的侍女出的女子的确是个极好的选择。

    不过，不是我诋毁他，我研究了一下这个人。

    说实话，这个人人品还是不错的，你顾虑的在家乡娶过亲再骗婚你的可能不大。不过么，缺点是个人能力有限，而且他也没有家族帮助，除非很好的运气，能到达的位置不会太高。

    以紫鹃姑娘的才能，做个小官员的妻子，从此相夫教子，管着几十个家人的生活实在太屈才了。”

    紫鹃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回答：“我出低微，也没多少野心，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少才能，只是管个小户人家内宅倒是轻车熟路，不失为安稳生活。”

    “紫鹃姑娘真的喜欢安稳生活么？”小谢公子bī)问：“我不知道贾府那样的地方，怎么会养出紫鹃姑娘这样的人才来，可是紫鹃姑娘要是安分从时的女子，怎么可能虎口拔牙，从贾府保全林家小姐的财产呢？

    其实你骨子里有自己控制自己生活的需求，你更喜欢掌控局面，而不是无所为等着别人掌控你的生活。你们姑娘是个省心的，也愿意信任你，托付你。可是你认为做了李家太太还能保持这样的生活么？”

    紫鹃知道话都说到这样了，再装傻装不过去了：“谢公子请明示吧。”

    “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