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驱逐
沐侍郎正喝地酩酊大醉,见婆子带着个身段曼妙的丫头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抱住揉在怀里猛亲了一番,才眯眼放开,还不忘咂咂嘴,“这是哪儿的丫头,味道还挺香!” 红柳当时眼泪就掉下来了,用力挣脱沐侍郎的怀抱后,跑到领路的婆子后面,小声低泣着。 沐侍郎摇摇晃晃地起身,追到婆子身后,“你以为躲到这里,老爷就找不到了么?美人儿,快来!咱们喝酒,喝酒!” 红柳力气自是比不过,又被沐侍郎拉进怀里,强灌了一大口酒。 红柳被呛地大声咳嗽,脸上通红一片,“老爷,快放开奴婢,奴婢奉大娘命来,有事禀告!” “不忙,不忙,先陪老爷喝完这壶酒。”沐老爷搂着她的腰,拿起酒壶,仰头灌下去,淋了个满头满脸。 红柳见了,少不得腾出一只手,从袖中掏出帕子,替他擦着。 沐侍郎捉了她的手,拿在嘴里啃了啃,嘴里嘻嘻笑道,“好吃,好吃!” 红柳立时羞红了脸,趁机脱离沐侍郎的怀抱。 一壶酒饮尽,沐侍郎随手丢了酒壶,返回圈椅里,让一群丫鬟围了上来,摇头晃脑道,“叫大娘进来吧。” “是。”红柳急急地行了个礼,逃也似的离了院门。 沐清漪见她面上通红,匆匆而来,立时冷下了脸,问身后的婆子,“方才发生何事?怎耽搁了这么久?” 婆子挤出一个笑脸,眼神闪躲,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沐清漪转而看向红柳,“你一向是个有主见的,若有什么事最好趁早说出来,不然可别说我未给你做主。” 红柳闻言,面上的红晕立时消退了些。 确如沐清漪所言,她是个有主见的丫头,头脑清醒,善于审时度势,“奴婢方才进去的时候,被老爷抱着,强灌了一口酒。” 亲嘴的话她是说不出口的,但不代表沐清漪想象不出来,在他们搂搂抱抱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现在摆在红柳面前的,只剩下两条出路。 要么禀告沐苏氏,随便找个小厮配将她配了了,要么找人做主,让沐侍郎将她收房。 与其嫁给一个不知性情如何,一眼就能看穿未来的奴仆,红柳当然选择后者,因此她才说了出来,希望沐清漪好歹为她争取一二。 沐清漪闻言,心里另有打算,只是觉得膈应的慌,自己这个做女儿的,倒给亲爹做起媒来,若流传出去,还不知会被人如何取笑。 “父亲可有传我进去?”沐清漪问守门的婆子。 婆子垂首道,“大娘清随老奴来。” “鸣琴在此处等着,红柳随我来。”沐清漪声音平静,体态端庄。 婆子在前面引路,到得玲珑阁前小院,沐侍郎已经没有喝酒了,那群丫鬟却还围在周围,捏肩膀的捏肩膀,揉额头的额头,捶腿的捶腿。 沐清漪在距沐侍郎三步之遥的地方止步,敛衽行礼,“儿给父亲请安。” 沐侍郎点了点头,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有何事。”一开口,满嘴的酒气。 沐清漪忍不住微微蹙眉,“方才父亲似乎挺满意儿身边的丫头红柳,儿斗胆向父亲求个请,可不可以将红柳收了房,春蓝依旧在儿身旁服侍。” 沐侍郎原本一副挺惬意的模样,听到这句话,立刻用力踹倒给他捶腿的两个丫头,气势汹汹地从坐上站起,虽站得不太稳,面上的表情却甚为狰狞。 “你这是指责为夫不该动你身边的丫头?这府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我的!为夫行径何日轮到你来指点!” 越说越愤懑,沐侍郎摇摇晃晃走到沐清漪跟前,冷声吩咐道,“给我抬起头来。” 沐清漪轻吸了口气,缓缓抬头与他对视。 印象中的父亲总是温文尔雅和蔼可亲的模样她从未见过醉酒下的沐侍郎,拧紧的长眉,眉心处似隆起一座小山。通红的一双眼,蒸蒸冒着热气。以往飘逸的短须,湿淋淋地黏在唇角。长衫皱皱巴巴地垮在身上,整个一放荡不羁的模样。 沐侍郎明显是醉了。 正是由于这份醉,他才可以不留情面地长女冷笑,言辞犀利对其进行指责,“你这是什么眼神,鄙视?不屑?有哪家的女儿敢对父亲如此不恭?你给我跪下!” 沐清漪这通指责受得莫名其妙,但她觉得没必要跟一个癫疯之人计较,顺从地跪了下去。 “呵!你倒是受委屈了,摆出一副臭脸给谁瞧!”沐侍郎并不是一个会见好就收的人,反而借着酒劲,越骂越上劲。 “你三岁就被你那娘给带着逃走了,时隔七年才找到上京城,爹二话不说就把你留下,可有半句疑问?这些年,爹对你如何?有无缺你的吃,短你的穿?却没想最后养了条白眼儿狼!” “你谋害庶母,害死庶弟,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养了这么个东西!” 说道最后,尽是诛心之言。 沐清漪前世似乎听人说过,“酒后吐真言”之句,原想沐侍郎说什么,她都生生受着,但她远不是个善于隐忍的人,更不可能无条件地退让下去。 或许她千方百计回到沐府确实没安好心,但说她忘恩负义,心地凶狠,她则不能忍,由始至终,她对沐侍郎都是怀着深深的孺慕之情。 谋害庶母,害死庶弟,更是妄加之罪,她绝不能认! “儿自问这些年受沐府庇护,方能衣食无忧,儿亦一直心怀感激!”沐清漪抬起头,看着沐侍郎通红的双眼,一字一句,冷静自持地说道,“儿不曾做过谋害庶母、害死庶弟的事,请爹爹明鉴!” “你这是什么眼神什么语气?难道为父还冤枉了你!”沐侍郎双眼彻底通红一片,“罢了,罢了,我受不起你这个闺女儿,你给我离开沐府吧!先前你在外面就能熬过来,想必日后也无问题。” 沐清漪则霍然而起,仰起头,倔强地看着他。 在这个时刻,服软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她算是看出来了,沐侍郎就是想寻个由头,大肆发挥,有的没的全算到她头上! 果然,他并不是一时气话。 沐侍郎朝束手立在一旁的婆子瞪了一眼,“还不将大娘绑了扔出去,给我前前后后吩咐下去,沐家自家没有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