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不二，不二！下课了喵~你居然也会上课睡觉哎！部活要开始了nya~我们快点去喵~！”

    ……好吵。不二蹙了蹙眉，缓缓抬头，顿时被一双大大的猫眼吓了一跳，意识有两三秒的停滞，直到耳边那个坚持不懈的声音又一叠声地呼唤着他，他才略略定了定神，清醒过来。教室，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面前这张放大的、挂着无邪的笑容、活跃得仿佛永远不会疲倦的脸……一切的一切都很熟悉，但是，也都陌生得令他禁不住张开了双眼。

    “nya~不二你居然张开眼睛了喵！……”

    “英二。”不二定了定神，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在感觉到明白无误的疼痛之后，按捺住心中的惊涛骇浪，又一次将天蓝色的光芒掩藏回眼帘之下，“现在是什么时候？――我是说，今天几号？”

    “哎？！！不二你病了喵？你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忘记日期的人nya~前天才去接了龙崎教练出院，明天不是还有校内排名赛吗？你居然都能忘了nya~……”

    即使是震惊中的不二依旧从菊丸絮絮叨叨的声音大致推断出了情况：教练出院，校内排名赛，熟悉而陌生的教室，还有面前这张，只存在于遥远回忆里的、稚嫩的菊丸的脸……也就是说，现在是国三，日美青少年选拔大会落幕之后，要为全国大赛积极备战的时间……也就是，七年之前吗？

    明明上一刻眼前还是铺天盖地的雪色，耳畔回荡着单调的、令人耳鸣的震天的轰响，明明刚刚还怀抱着照相机，试图拍摄那座被称为“致命的绝色**”的南迦巴瓦峰的美景却突然遇到了雪崩，这一刻却突兀地发现自己坐在国中时的教室里，眼前是挚友当年青涩天真的模样……也就是说，自己葬身在那场雪崩中？然后回到了七年之前？是上帝太过偏爱他吗？又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重生到最无忧无虑、最热血、和最好的伙伴一起拼尽全力的时光？这个年纪的自己，拥有天才之名，拥有最真心的伙伴，拥有……网球，而且……没有经历那场几乎湮没不二周助所有爱的执着的情殇……

    不二面上依旧保持着云淡风轻的笑，已经大学毕业、走向社会的他尽管被重生的事实震惊到，却依旧可以挂着角度不变的万年微笑。只是――他需要一点点时间来沉淀自己的心情和思绪。“英二，你先去部活好吗？我有一点事，呆会儿再过去。不会迟到的哟，放心好啦。”

    “哎？！可是部活要开始了喵~你真的来得及的吗……”看到不二没有丝毫动摇的笑脸，菊丸只好点了点头，脸却瞬间垮了下来，“好嘛好嘛，我自己过去……不二你一定不要迟到nya~”

    “嗯。”不二笑着点点头。这样的菊丸啊，看到他毫无掩饰的表情，好像瞬间心情就可以好起来。――即便是七年之后，成熟了不少的他还是几个人里活力保持得最好的那个呐。环顾四周，同学们都纷纷去参加社团活动了，只剩下他一个。合上桌上的书本和笔记，笔记本的封面上，不二周助四个字清秀而干净，却――还带着国中时期的一丝稚嫩。抬头看看黑板上今天的作业，凭着天才良好的记忆力将今晚功课要用到的东西收拾好――唔，不过，自己国中时期好像很少放学后还没写完作业吧？总之先都带回去吧。

    几乎缓慢地整理着自己的东西，大脑和心脏慢慢平复着面对这场惊变的心情，感觉迟滞的感官一点一点、真真切切地与七年前的不二周助完全吻合……呵呵，重生么，还真的是，很有趣呢。既然上天偏爱，怎么想也不好辜负呢。那么，上一次的所有遗憾与未竟的梦想，这一回，就好好地去改变和实现吧。

    ――如果有人这时路过青春学园三年六班的门口，一定会惊艳地看见，沐浴在从窗口投入的，下午温煦的光影里，蜜色头发的少年唇角微扬，尚有一丝青涩的清秀面孔上却奇异地透出与年纪不符的沉稳笃定，甚至还有一丝，熟悉这个年纪的不二周助的人会感到意外的，霸气？那样的表情，就好像，让整个人都会放光一样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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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着网球包，沿着记忆中熟悉而陌生的路走着，不二挂着一张万年不变的笑脸，却近乎虔诚地环顾着校园里的一切。久违的地方，久违的单纯，久违的人……视线中出现了网球场，非正选们正一下一下挥拍，嗯，自己毕业后几个成为正选的后辈现在还很稚嫩呢，不过看得出来很用心啊。

    微微偏了偏头，正选们正在跑圈热身啊，momo和海堂又在互相挑衅了吧，跑在队伍的前面互相冲撞，两个人都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后面的大石忧心忡忡地边跑便试图让两个后辈平息下来，两撇有趣的刘海随着奔跑一扬一扬的……英二还是笑的那样明朗可爱呢，正朝着大石说什么――估计是让他不要管那两个永远不对头的后辈吧……河村没有拿球拍，憨厚的脸上挂着笑容，规规矩矩地跑步……越前懒懒散散地跑在最后，不过一看就很轻松的样子，这个时候的他还是小小的个子呢……呵呵，记得有同学悄悄地在背后叫他“151君”哦――不过等到高中的时候这家伙就窜到了一米八，比自己还要高呢……乾站在场边，手里拿着秒表，高大的个子显得鹤立鸡群，特殊的榴莲头造型加上厚厚的镜片真是糟蹋了他本来相当不错的长相呢――不过如果不是后来意外让乾的眼镜碎掉，不二也没想到他居然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眼镜片闪过一道白光，嘴角也带上一丝奇异的微笑――估计又是有新的蔬菜汁惩罚了？呵呵，还真怀念呢，那么好喝的蔬菜汁，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呢？……

    嗯，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个人，加上自己是八个正选，还缺一个……

    “不二，部活迟到，三十圈！”

    ……这个声音。不二睁开双眼，眼底泻出一道冰蓝，恍惚了一秒，才又一次扬起温和的笑容，闭上双眸，转过身。果不其然，看到那个永远冷静笔直的身影，比七年后那个愈发成熟的男人小了几号，但却是如出一辙的一丝不苟呐。

    不二牵了牵嘴角：“呐，手冢，总是这么严肃可是会老得很快的哟。”果不其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寒气：“不二，五十圈！”

    “嗨，嗨。”笑眯眯地答应下来，又笑眯眯地踏上跑道，只是在背过身、手冢看不到的角度才无力地放下嘴角。――天才不二总是微笑的，有人戏称他为“非典型性面瘫”，然而有那么一个人却总能让他轻易地改换表情，他曾经追逐在他身后那样久，云淡风轻地微笑着听任别人称呼他为“青学NO.2”，无论是成绩还是网球都是如此。

    总觉得跟着他，不管多高的地方都能到达。

    是这样吧，国中时的自己曾经这样说过，那时的他还不明白自己对那个青学的帝王怀抱了怎样一种感情。那个男人，站在那里如山岳，如标枪，岳峙渊，带着巨大的沉稳可靠的气息，永远全力以赴，感动了无数前辈、后辈、同伴、对手……那个让骄傲的迹部景吾和被称为“皇帝”的真田都敬重并执着于做他的对手的男人。从国一相识开始，自己就永远站在他身边靠后一点点的位置，在那场手冢带伤惨败给自己的比赛后永远回避和他的比赛，永远把每一科考成99分，排在青学帝王下一名。

    所有人都说，不二是天才，但是对手冢的评价，却是完美。

    从国一到重生前那场雪崩，十年，认得十年啊，觉得他有趣，想看到那张永远没有表情的脸上浮现微笑或是动怒的样子，后来却一点一点被感动，被那种自己永远不会有的拼尽全力的精神和强烈的责任感所感染，心甘情愿追随，然后……死心塌地爱上。

    十年的时光，国三之后，U－17那场自己执意要进行的比赛，惨败之后看着手冢离开才认清楚心中的情感。挣扎，犹豫，但最后一向不认真的天才终于决定为那个男人固执一次。大学的时候两个人在一起，以为终于触碰到幸福，然而终究抵不过现实，觉得疲累，快毕业的时候分开，然后不曾相见。即便是青学当年的同伴聚会也总有一个人没有办法参加。敏锐的乾肯定知道了，一直和自己关系很好、看起来天真却实际上很细腻的菊丸恐怕也清楚，越前和手冢都在职网打拼，自己一次又一次坐飞机去看手冢比赛，越前也是知道两个人关系的。河村憨厚，自己和手冢又都是“面瘫”，高中之后和他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他应该是想不到的。大大咧咧的桃城、内心羞涩保守的海堂恐怕对两位一向敬重的前辈不会有什么猜测，最多是在自己或手冢缺席的聚会上感慨当年形影不离的青学最厉害的两个人，怎么现在这么不巧时间总凑不到一起去。

    也不过是这样。十年的时间，不过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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