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借机告状
陆天香哭得时候，没忘记打量这个面容慈祥，但心急叵测的继母戚氏。 戚氏大约二十多岁年纪，面容姣好，未施脂粉，身材窈窕，嘴角总是挂着和蔼的笑容，“疼”她，娇惯着她。 她和陆天丽争执犯错，挨骂挨罚的人都是陆天丽。 曾几何时，她认为戚氏是真心为她好，就像亲生母亲一样。 未曾可知，天底下有种疼爱叫做“捧杀”。 声名狼藉被送入普陀寺，她曾经还心心念念继母一定会来接她，可是一直杳无音讯。她的消息送不出去，外面的消息进不来，慢慢地她才接受现实，老老实实在普陀寺待下去。 当她在普陀寺听说陆家终于来接她了，兴奋雀跃，她终于回家了。 虽然离家之时很小，但依稀还能记着小时候富庶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整日干活种菜。 正正经经的陆府嫡出大小姐，琴棋书画，一样不通。可种菜挑水做饭的粗活，样样精通，就算识字也是跟着寺庙里的和尚偷学的。 进府之后，她就被关在一个偏僻的院子里，只见到了几个粗使的嬷嬷和丫鬟，正经的主子一个也没见到。 一天夜里，吃了一顿进府以来最为丰盛的晚饭之后，昏昏欲睡。 翌日醒来之时，发觉四周一片喜庆的摆设，大红的喜字贴在正中间，两只小儿手臂粗的红烛高高燃起。 陆天香发现穿着红色金线苏绣嫁衣，凤冠霞帔，才意识到她成亲了，但她居然不知道自己的相公是谁！ 后来从丫鬟口中得知齐王世子，她是齐王世子妃，也知道了齐王世子身染重病。 半个月之后，药石无用，齐王世子撒手人寰。 三个月之后，她的身体逐渐虚弱，灌了毒药，上了黄泉路。 陆天香见继妹陆天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甘人后，掐了大腿，哭得泪流满面。听者心疼，闻者落泪。 可能是太入戏了，陆天香哭得抽搐，昏了过去。 人群里有人对瘦小的孤孤单单的身影，多了一些怜惜，这就是陆家嫡出的大小姐，孝心可嘉！ 戚氏狭长的丹凤眼，扫了整个灵堂，自然也看到了众位夫人的赞赏。 继女都哭晕过去了，戚氏再不上前，说不过去，口里喊着：“我的儿！你可不能有事啊！” 戚氏紧紧抱着陆天香，勒得原本已经昏过去的陆天香逐渐恢复神智。不想面对陆家的这些豺狼，晕倒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彩云，赶紧把大小姐抱回去！务必要好好照顾大小姐，但凡香姐儿有半点差池，仔细你们的皮！”戚氏厉声交代，这彩云最近做事不上心，需要**。 “是，夫人！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伺候大小姐！”彩云惊恐，抱着陆天香，尽快消失在灵堂。 彩云心惊rou跳，刚才戚氏背对众人看着她眼神，犹如被一条阴险的毒蛇盯着一样，脊梁上竖起寒毛，出了半身冷汗。 从灵堂到陆天香的香园，距离不近，而且陆天香也不轻，不一会儿，彩云就气喘吁吁。 远离了众人，彩云也没了顾忌，都是这个毛丫头古灵精怪的，坏了她的差事，彩云的纤细的手指拧着陆天香身上的软rou。 “哎呦！”装晕的陆天香，不得不醒了。 从眯着的眼睛缝里，陆天香看到彩云晦暗不明的脸，若不醒来，这彩云估计还会继续掐她。 “是继母让你掐我的吗？”陆天香撇嘴问道，有办法治彩云，戚氏就是彩云的死xue。 “你······”彩玉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我是陆府嫡出的大小姐，在我面前你就这样说话？”陆天香斜睨了气得脸色青红交错的彩云，这样的丫头，欺软怕硬，给她点颜色看看，立马乖了。 “奴婢不敢！”彩云低着头，不想让陆天香看到她愤恨憋屈的眼神。不就是占个大小姐的名头嘛，可就是命不好！真是可怜！ 这大小姐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觉醒来，像是变了个人似的。锐利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看得人心里毛毛的。 不敢？她们这些人的胆子已经被养肥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我走不动了，背我回去。”远处有人过来，陆天香不让别人知道她已经不晕了。 彩云不敢拒绝，蹲下背着陆天香。 陆天香躺在**上，彩云转身要出去。 “熬一份安神汤过来！”装病要装就要装得像一些，既然已经在彩云面前表现出不一般，也就没了顾忌。 “是，大小姐！”彩云隐忍地看着两人有神的大小姐陆天香，哪里有半分的病态？ 喝什么安神汤？该安神的应该是她们这些卑微的丫鬟吧！ 彩云走后，陆天香瘫软地躺在ｃｈｕａｎｇ上，两眼呆呆看着帐子上的蝴蝶翩飞百花图案。 上面有着几多瑰丽的牡丹花，那熟悉的花瓣颜色，犹在眼前，可是她和牡丹已经分开了，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顺着眼角滑落在藕荷色绣花枕上。 十几年过去了，陆天香以为她很坚强了，可以坦然面对一切，可是真正从新面对曾经虚伪的人，心里还会愤愤不平，心里像是被刀割一样。 幼时年纪太小，记不清当年细节。继母戚氏光利用诬陷她不孝这样的伎俩，并不能成为她被送入寺院祈福的根源，一定还有其他的招数。 可是为什么她想不起来？ 陆天香在屋子里冥思苦想，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不觉日头已经偏西，香园里静悄悄的，肚子咕噜噜响了才知道厨房没有送午饭过来。 丫鬟们都跑到前院忙活，早就忘了已经“晕倒”的陆天香。 陆天香起来，准备找点吃的，顺便出去打听一下家里的情况。 陆天香凭着记忆，越过院子里的荷花池，顺着小路，避开人群，去了陆老太太所在的福鑫院。 陆老太太身边的翡翠看到了陆天香，略微惊讶之后，小声问道：“大小姐，您身体不适，最好卧**休息。” 陆天香苍白着笑脸，说道：“天香睡了一觉，好了很多，便想着过来给祖母请安！祖母可安好？” 翡翠心里不忍，大小姐在整个陆家就是一个非常尴尬的存在，现在老太爷殁了，这大小姐估计在这里呆不了几天了。 “老夫人伤心不已，吃了点药睡下了。”老夫人本身就不喜大小姐，总以为大小姐的命格太硬，是个不祥之人。 陆天香知道翡翠不想让她往前凑，也是为了她好，也不坚持，喃喃说道：“翡翠jiejie，我院子里的丫鬟都不在，没人送午饭，我饿······” 陆老夫人是否见她不重要，但她得想办法填饱肚子，直接去厨房，厨房里的那些婆子跟红顶白的，一定会趁机羞辱她，她才不去讨闲气。 连身边的丫鬟，都不照顾陆天香，还指望厨房能够好脸色？ 翡翠这才注意到只有大小姐一个人过来，身边的大丫鬟，小丫鬟一个也没跟上。 翡翠心生怜悯，哎，没娘孩子就是可怜，想到她也是因为母亲死了，继母容不下她，七岁那年二十两银子就把她卖入了陆府，一辈子为奴为婢。 一路心酸只有她自己知道，翡翠同情大小姐陆天香。 “大小姐，你先回去，我回屋里看看老太太醒了没？待会就去厨房看看！”翡翠轻声说道，既然遇上了，她就搭把手，结个善缘。 “谁在外面？”正说着里间传来一个苍老的妇人嘶哑的声音。 翡翠给陆天香行礼之后，小碎步轻手轻脚绕过八扇面沉香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风，道：“回老夫人，是大小姐过来给老夫人请安！” “咳咳！”陆老夫人穿着粗气，喉间隐约有痰，“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不去前院哭灵，来我这里作甚，难道嫌我也活的长了！” 只要是人都能听出陆老夫人话里的厌烦，屋里的其他小丫鬟眼观鼻，鼻观心，低着头不敢接话。 陆天香隔着屏风跪下，给陆老夫人磕头，道：“祖母，您仔细身子，天香见您醒了，这就离开！” 这三个响头磕得瓷实，陆天香额头上青紫一片，不等老太太言语，便起身离开。 她在这里只会让祖母更加厌烦，还不如趁早离开？她要说的话，翡翠已经知道了，想必祖母顷刻就会再问。 果真，在陆天香出了屋子，陆老夫人问道：“她不仅仅是来请安的吧？”这个孙女在陆家什么处境，她一清二楚。 翡翠见老夫人问，也不遮掩，回答道：“回老夫人，大小姐早上在灵堂哭晕过去了，被送入香园，醒来之后，院子里没个人影，一个人不敢去外院，便来给老夫人请安！” “哼！”陆老夫人冷哼一声，她陆家的小姐再惹人厌烦，那也是陆家的主子，那些黑心，吃里扒外的下人，也敢爬到主子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