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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与我们无关

    第四十九章与我们无关

    从未央宫回来的速度很快,拓奈奈觉得自己才刚刚坐进软轿里,只是稍稍的安静下来发了一会子呆就已经来到了未央宫的门口了。她看着从轿子外面伸过来的董卓的手,又再一次的愣住了,直到董卓轻轻的呼唤着她的名字她才回过神来。

    “拓姑娘,我们该换马车了。”董卓看着发愣的拓奈奈忍不住嘴角上染上了薄薄的温柔。

    拓奈奈看着那只白皙而修长的手,大脑里暂时的陷进了空白,只是她的身体比她的大脑更加快的做出了反应,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的手已经放在了董卓的手里,被他紧紧的握住,拉着她朝着停在宫门外面的马车走去。

    上了马车坐定以后,那车夫又响亮的吆喝着离开了这座深沉肃穆并且洋溢着死亡气息的宫殿。随着马车那隆隆的声音,拓奈奈不禁抬头去看那越来越远的宫殿,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在那宫殿的上面笼罩着一层厚重的乌云,太阳无论如何都透不过的乌云。就是这层乌云几乎将整个大汉都拖进无尽的深渊里。

    董卓始终没有开口问拓奈奈关于汉灵帝与她的谈话内容,这样的举动让拓奈奈有些不了解。她以为董卓会问,会想知道,可是,他却只是安静的坐在马车里低垂着眼睑,不看任何的人,静静的养神,就好像他们才刚刚去了野游一样的清闲。

    本来,她是不该问的,可是,拓奈奈最终没有忍住。她苦笑了一下,她确实只是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普通到在普通不过的人,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走过好奇这一关。于是她开口了。她想知道董卓到底在想些什么。也同样想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太尉大人。”拓奈奈紧紧地看着眼前的董卓。咽了咽口水,平复了一下自己急促的心跳,清晰的叫了一声。

    “拓姑娘。”董卓抬头微笑,那笑容里有种胜利地味道,犹如在**裸地向她宣告自己地沉着冷静,以及拓奈奈的失算。“何事?”

    看着董卓脸上的自信,拓奈奈嘲讽一样的撇了撇嘴角,很不客气的说:“你一直在等我叫你吧。”

    “是。”董卓也不否认,诚实的点点头,可是就是他这样的诚实更加的让人愤怒。

    “看来。我是不该叫你的。=君子堂首发=”拓奈奈紧紧的闭着嘴角,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个好看的男人。如果目光可以杀人话,也许董卓此时此刻已经去阎罗王那里报道了不下一百次了。

    “可是,拓姑娘还是叫了我不是吗?”董卓那挺直的脊背微微的弯曲了下来,他调整了一个很舒适的姿势,继续的看着拓奈奈,不动声色的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以为你不会叫我,不会对我说些什么了,所以,我一直在等你开

    “你很好奇陛下跟我说了什么吧。”不屑地笑容就这样一直长在拓奈奈的脸上,在她看来,眼前的这个美丽的男人除了一张脸赏心悦目以外,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人去信赖的。

    “不。这个我倒是一点都不好奇。”董卓听见拓奈奈的话。微微愣了一下,接着摇摇头。他笑了笑:“看来拓姑娘这个天人并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嘛。”

    “什么都知道地话,我就不是人,而是神仙了。我好像不止一次地说过,我不是神仙,我只是一个人吧,为什么太尉大人到现在还是这样的误解呢?”拓奈奈显得有些不耐烦了,曾经以为天人地身份能给自己带来很多的好处,可是,现在看来,这才是所有麻烦的真正的根源,她忘记了,所有的人都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好奇和了解的**。

    董卓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多的时间,他甚至没有接拓奈奈的话,只是笑了笑,一副好脾气的样子:“陛下想要知道的问题不过是大汉的未来,这个我想我猜得到。我甚至可以猜到拓姑娘跟陛下说了些什么。”“哦?”这倒是让拓奈奈有些好奇了,她抬眼看着董卓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不过,这并不是我这个臣子要去深究的问题。”董卓不在意的摇摇头,转头看着外面的街道。

    正午时的洛阳城,人潮依旧很拥挤,丝毫都看不出来这是一个即将凋敝的王朝。小摊小贩们尽力的吆喝着,店家里依然人来人往,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那些或许真诚,或许虚伪的笑容。这样的一切看起来似乎和两千年后的中国没有太多的区别。

    无论王朝如何的更迭,老百姓的日子一样时要过的。

    “你看,这些百姓是不是很快乐?”

    董卓忽然开口的话,引得拓奈奈也转头看着外面的人潮,微微发愣起来。^^首发君子堂^^

    “无论明天的日子如何苦难,只要今天能吃饱穿暖,那就是快乐的了。”董卓的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皇帝陛下想些什么不是我们能够去左右的。之于这个王朝,陛下就是所有人的父,是我们大汉所有子民都要去仰望的神。神想什么,我们没有资格和立场去关心,我们要做的只是活好今天就可以了。”

    一个人的印象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形成的,一个人的人格也不是一正一反的照片。拓奈奈忽然觉得自己对于董卓实在是认识的太少了,她只是一味的被历史上的描述拘谨住了自己的思维,一直觉得董卓就是一个残忍暴虐的野心家,却从来没有探究过,最初的董卓是什么样子的呢?

    “只活好今天就可以了吗?”

    “难道不是?”董卓靠在车上,马车带起的风吹起了他的头发,他地笑容里有着浅浅的轻佻和不介意:“如果拓姑娘不是这么认为的,我倒是想问问,拓姑娘觉得明天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地?我不问别人。只问你自己,你觉得呢?”

    这看似不起眼地问话,愣是让拓奈奈彻底地呆在了那里,直到很久之后。她才不得不苦笑的摇头:“你说得没有错。我确实不知道明天的我会如何。就好像昨天的我。怎么也想不到今天会去见了陛下,又……”说到了这里她停住了,不再继续说下去,唇角的苦涩更加浓厚。

    她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终究又成了另一个囚犯。不,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从她来到这个朝代开始,她就一直是一个囚犯,被囚禁在这片土地上的一个囚犯而已。从王允到蔡文姬再到现在的汉灵帝,她的牢头倒是换了不少。想到了这里,她凝视着眼前那正眺望远处的董卓。心里好像是落进了黄连水中,这个男人,会不会是她下一个牢头呢?

    董卓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他弄不明白她,或者说,他从来没有真正弄懂过一个人,只是眼前地这个女人让他不止一次的迷惑了。现在的她看起来很疏离。很软弱,这样的情绪让董卓有些失措,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因为另一个人的情绪而变得这样的古怪。他的手指动了动,本来想拉住她地手,可是最终还是没有动。“想那么多做什么呢?重要的是,现在我们都活着,这就够了不是吗?”

    这句话如果从拓奈奈的嘴巴里说出来。那么无可厚非。本来现代人原本就要比这些古人洒脱些。这句话如果从郭嘉的嘴巴里说出来,那么也可以想得通。毕竟,这个郭嘉实在是一个太过不羁的人。可是,这句话偏偏是从董卓的嘴里说了出来,这让拓奈奈有些讶异,有些侧目,有些不明就里。

    “现在活着就够了?”她忍不住提高了声音,看着董卓的目光也动荡了起来,“这是你地真心话吗?”

    “自然是地,不然的话,你看我在什么地方有开玩笑地地方?”董卓并不把拓奈奈的质疑放在心上,只是微笑的看着她,一副宠溺的样子。

    “如果……”拓奈奈的脸色微微的一沉,她的胸口里翻腾着一种冲动,她想打掉这张虚伪的笑,想毁灭掉这虚伪的洒脱,于是,她眯起了眼睛,让人再也无法看透她的想法。舔了舔嘴唇的干燥,她冷冷的说:“如果,你三年以后会死,你还能这么想吗?”

    拓奈奈的话很有分量。

    不光光是因为她的人确实有些神秘,更重要的是,在这里每个人心中,她的的确确的能预示未来,从她嘴里说出的话定会实现,不管是什么原因她的话都会让人不得不去在意的。就算是董卓,就算是郭嘉全都如此。

    董卓愣在了那里,看着他的脸,拓奈奈笑的更加有些轻视。果然,话是谁都会说的,不就是活在当下吗?这四个字说出来好生的简单,不过是上下嘴皮的动一动,可是又真的有几个人不去在意呢?

    潇洒如郭嘉也不可能不去动容,又何况眼前这个虚伪的董卓。

    拓奈奈只是笑,她的眼角下面落下了一滴温暖的潮湿,好像是一片妖艳的红,化成了一整个春天,旋转,盛开,最终凋谢。

    就在拓奈奈眼下的这片春天最终开始凋萎的时候,董卓似乎又用另一种的神奇将它浇灌开来。

    “那不是更要好好的在现在活着吗?”董卓唇边的笑容实在是灿烂,灿烂到让拓奈奈几乎觉得是一整个春天在一瞬间盛开在她的眼前,她几乎觉得眩晕,深陷,最后一片寂静。

    “更要好好的活在现在吗?”拓奈奈若有所思,目光顺着董卓的方向一直看过去,看到更加遥远的远方,在那里有着希望。最后她目光晶亮,双颊酡红,连呼吸也变得有些不平稳了,她尝试着张了几次嘴巴最终才张开,“你说得确实没有错。”

    董卓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远处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就在拓奈奈以为他们又要如此沉静下去的时候,他忽然说道:“大汉的未来如何和我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和你也没有太大的关系,所以,我们不要再去想这个问题了。”

    他这话说得可真是轻巧的很,他不是大汉的太尉吗?他不是大汉可以只手遮天的人吗?为什么这样的一个人会说出这样的不负责任的话来?

    “为什么?”拓奈奈迷茫的看着董卓,她蠕动了一下嘴角,试图用这样最简单的话问出自己心里最复杂的疑问。不过,随后她又笑了起来,她忘记了,董卓不应该会懂的,就算懂也不会知道她心里最想问的那个问题。

    “为什么?”董卓似乎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拓奈奈甚至在那双星辰一样的眼睛里看见了耀眼闪亮的光彩:“因为大汉姓刘。”

    多么简单的回答,可是这个答案也是最能让人信服的答案。没错,就是因为大汉姓刘,那么这天下的兴亡,王朝的更迭就与他们都统统没有关系,至少在今天是没有关系的。

    马车并没有顺着那条最宽的大道到了中间的地方拐个弯,接着就一直走到董卓的府邸去,而是,沿着那条洛阳城里最宽的大道一直一直的往下走,似乎没有尽头。“我们不回府邸里面去吗?”

    “你想回去?”董卓对于她的问题只是报以好奇的回问,他的眉头高高的扬起,一整个人看起来是那样神采飞扬:“我以为,你已经在那死水一样的府邸里呆得腻味了。”

    “确实有些腻味了。”怎么可能不腻味呢?那华丽深远的大宅子里好像是一块能将人溺死的湖泊,丝毫不会动弹。它就像是微缩的整个东汉,从它的奢华,从它的迟缓,从它那即将行将就木的腐朽统统微缩了下来。在这样的宅子里面生活,似乎用不了多久就要和它一样,入土为安。

    “我也腻味了。”董卓那轻松的态度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所以……”他侧过了脸孔看着拓奈奈像个孩子一般的笑了起来。

    “所以?”这回轮到拓奈奈的眉头扬了起来,她的心里面充满了好奇,所以什么?所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