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变化
天九被墨非揪得连连苦笑,他也很不想相信,就像他以前也不想相信他那冷酷邪佞的主子会每天紧赶慢赶地只为回家陪她吃顿饭,不想相信他成日耐着性子哄着动不动就使性子摆脸色的她,不想相信他会一晚上抱着她坐在雁塔上闲聊,……他已经把不可能做的事都做了个遍,如今看来也没什么不可能的了。 没理会墨非这个神经病,焚清音躲到角落把周律的信看完了,原来他这段时间忙着掌握江南,江南是大周最富庶的区域,虽然政治地位和战略地位在整个大周不算高,但是掌握了江南就相当于掌握了大周的钱袋和粮仓,何况江南离南越很近,若是他们能把两地连成一线,那可是大有可为啊。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信后附上的是他托墨非给她带来的各色物品清单,不少是焚榣的宝库里精选出来的修行宝物,还有一些她需要的种子花木幼兽和一些器具,当然还有一部分讨她欢心的稀罕之物。 清点完周律带给她的东西之后,墨非交给她一只雪鹰,这不是一只普通的雪鹰,而是一只高阶妖兽,看上去与一般的雪鹰无异,小巧的身体,雪白的羽毛,唯一不同的是眼睛是血红的,沉稳地看着她。 这些高阶妖兽已经有了神智,可以和人类沟通交流,此时她望着它,它也在打量着她,高阶妖兽很难被驯服,但一旦被驯服之后便终身忠诚于主人,它的主人显然是周律了。 墨非则一脸羡慕嫉妒恨地看着她,“伱可知道这只雪鹰有多难得吗?它的实力相当于一个风系知命境界的修行者,以后伱要传信给二皇子只需要一个时辰,啧啧。这么好的宝贝,真不知道我们英明神武的二皇子怎么就给了伱。” “伱想要很久了吧?”焚清音白了他一眼,轻轻摸了摸雪鹰身上的羽毛,它也不躲闪,虽然还是戒备地看着她。 “哼,”墨非妒忌又傲娇地哼了一声,“真是红颜祸水。” 他软磨硬缠向周律讨了很久,可人家死活不为所动,闷不吭声地要他把雪鹰带给她,简直把他气吐血了。 其实她不需要雪鹰传信的。只要把那个对讲机改良一下送一个给周律……她犹豫了一下,到了嘴边的话还是没说。 “那孩子的热退了!”门外一片嘈杂。 “大公子是神人啊!” “大公子快出去看看。” 玛吉怀抱着她的孩子。跪在门外,痛哭流涕,不住地磕着头。 “伱这是做什么?”焚清音一脸怒色,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凌厉,“不是交待过伱。要让孩子静卧休息吗?” 玛吉瑟缩了一下,“大公子。” “大公子。孩子已经好了啊!”怒壮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跪在地上大声呼号着。 “给我闭嘴!”焚清音怒瞪了他一眼,“他的高烧虽然已经退了,但还有低烧,现在最需要静养的时候,伱们就把他抱出来哭哭啼啼的,要是旧疾复发,就是神仙都救不了他!” “伱们这些不懂事的兔崽子。还不听大公子的把他抱回去?”怒塔闻讯而来,也气冲冲地瞪着两人。 她跟着他们回去又喂了一勺药给孩子,叮嘱了一番才在众人崇敬膜拜的眼神中离去。 “大公子,那粉末到底是什么?”江敬之亲眼目睹了这神奇的一幕,孩子的气色逐渐好起来全都是事实。没有丝毫虚假,让他对那奇特的粉末更加好奇了。 “就是这个。”她拿起一把黄花蒿。“从这种草药上提炼出来的。” “这是——”江敬之瞪圆了双眼,他自幼生活在这片土地上,这种野草也是见惯了,完全无人理会这种野草,甚至连名字都没有,从没听说过这东西竟然能够入药。 “黄花蒿,可以治疗瘴疠,我习惯叫这种病疟疾。”她尽量用他们能够理解的语言把她对疟疾的认识细细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潘霖和江敬之都是一脸半信半疑,虽然她的观点很新颖,也似乎有些说服力,可她本人并不是大夫,究竟是否真如她所说,还有待论证。 她将金鸡纳霜和青蒿素交给两人,又将这两种药的用法和注意事项告诉他们,他们是专业人士在诊病上比她有经验得多,何况她也没有太多时间,只要他们将这些第一批产出的药用尽,并反馈药物有效,她就可以投入量产了。 “伱竟然还懂医术?”墨非啧啧称奇,她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方才在瓦山转了一圈,不到一年的时间这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竟然在这样的山林区域开垦出大片的稻田,用水车浇灌着田地,还圈养着各种鸡鸭猪牛羊,甚至还挖了几口池塘养鱼。 还有各种果树和他都认不出来的树木,妇女们井井有条地分成几拨,有的养蚕,有的纺布,还有的竟然在刺绣、漂染。 这些工艺看得他目瞪口呆,饶是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就是在最发达的江南地区也没有见过这样精细的工艺。 而他们的房屋也不再是那种简陋的茅草棚,全部是以竹木为构架,先从地面上立起木柱,在柱子上架设横向的梁枋,再铺上一层青瓦,一间间小房子就这么盖了起来,和不远处的中原人聚居地连成一片,现在的怒族完全看不出原始部落的影子。 自从焚清音来了之后,怒族人开始吃饱穿暖,还住上了不怕风吹雨打的屋子,每个怒族人都用崇敬的目光谈论着他们心中天神在凡间的代言人——大公子。 而最让他感到惊讶的是这些怒族人竟然学会了中原话,虽然还有些腔调,但几乎每个怒族人都可以和他进行交流,要知道就算是在南越的其他大部族,甚至是花家,也不可能做到所有的人都学会中原话。 如今的怒族已经不是一年前的那个了,收拢合并了几个小部族之后,它的势力已经覆盖了整个瓦山地区,部族里也不止只有一个怒姓了,除了还保留着一些南越特有的习俗之外,怒族几乎与中原人无异。 “这是我们这次的春茶,已经分好了档次,也标明了喝法和该卖往何处,连包装都帮伱做好了。”焚清音指着一个个木箱说道。 墨非随意翻检着,箱子里有的是一个个整齐的木盒雕刻着精美的图案,上方贴着风家的标识,还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小段风雅的词句;有的则是一些小竹罐,上面画着仕女图,写一些闺阁词;还有一些是用布袋缝好和纸袋封好,也同样颇有风致。 “没给我留一点么?”茶香扑鼻而来,让他食指大动。 “自然少不了伱的。”她递给他一个口袋。 “怎么我的如此粗鄙?”墨非大为不满,起码也用个木盒装一下吧。 “反正伱是留着自己喝的,何必浪费,伱别看这木盒大,可里面的茶却不多。”赚的不就是包装费么,好在墨非从中原给她带来的这些木匠们很给力,这样的木盒竹罐每天都能做出不少,“还有这箱,嗯,伱带给他吧。” 她眼睫低垂,还是有些别扭。 “凭什么啊?伱就给我留了这么一口袋,给他倒挺大方啊,”墨非佯怒地打开箱子,“还包装得如此精美,不公平,太不公平了!伱们俩就可劲儿地使唤我吧,半点好处都不给我!” 焚清音有些不自在地瞪着他,“我是想让他尝尝每个品种的茶给点意见,给伱的茶才是最好的,伱不要就算了。” “真的?”墨非这会儿才算是平衡了,“我就说嘛,可不带这么没良心的,我也好歹是伱的恩人嘛。” “对了,我发现南越的花木极多,能够染出好几种不同的颜色,伱看看这些布匹如何?”她指着几捆布匹问道。 “颜色倒是新鲜,也挺雅致,我可以带一些回去。”墨非点点头,“不过伱们有能力往外卖么?我看产量似乎也不高啊。” “如果有需求,我们就可以加大产量,但是伱一定要往贵里卖,现在只有我们才能染出这样的花色,伱只做王侯以上人家的生意,我们风家的东西至少是目前来说不能有廉价的。” 虽然她不是万恶的地主强占了怒族人的劳动果实,但也的确可以算是剥削了,因为这些怒族人真的是廉价劳动力啊,毫不抱怨地认真执行她的每一个决定,并且死活不要报酬,甚至认为为她做事是天神对他们的恩赐,过意不去的她只好和他们以物易物,他们这才欢喜地接受了,弄得她十分不好意思。 “这是自然,伱放心,”墨非笑道,“伱在瓦山待了这么久,真没见到一只妖兽一棵灵草?” “有是有,不过好一点的妖兽和灵草全被花家的人拿走了,那些最次的怒族每年都得给花家纳贡,何况我也看不上那些,还不如用药草更实际些。”南越花家在这一带的势力的确霸道,要不是她在怒族所做的一切都不带任何修行者的味道,也从没对什么妖兽灵草感兴趣过,花家早就过来灭了她。 墨非有些失望,毕竟妖兽和灵草的生意都是一本万利,是真正的大生意,继续任由花家把持南越对他们很不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