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照面
门口已经站了不少人,瞧着都是来接娃儿的,桂长生是送了三郎来私塾后第一回来,那那些妇人都不熟,熟道的几个妇人在一旁跺着脚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儿。 桂长生刚在屋檐下站了没一会,将鞋底的泥垢划掉,就见着有个妇人撑着一把油伞,手里还拿着一把走了过来。 见着那油伞,桂长生突然一晃神,似乎是想起了啥来,还没回过神,妇人便走了她这边来站着,麻利的将伞一收,站在屋檐下的几个妇人瞧着一脸稀奇。 虽不熟道,还是三三两两的开始问了。 妇人面带得意,回道了起来。“这是俺闺女想的法子做的油伞呢,可比梭子好多了,梭子披在身上,飘雨了也不顶用。” 听了这话,几个妇人哗然,妇人也不小气,将手里的油伞递了过去给几个妇人瞧瞧。 妇人们瞧着这叫油伞的,好奇的很,也觉着是好物什,后边问道可是有得卖? 桂长生在这边也听着,越是看着眼前的妇人越是觉着眼熟,却没想起来究竟在啥地方见着过。 总觉着是眼熟,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直盯,妇人扭头瞧过来,见着桂长生,先是没反应过来,身上披着梭子,还在不停的滴滴答答的掉着水珠子,手里抱着梭子拿着俩斗笠,发丝被绑捆在脑后,又有些蓬松。 下春雨冷人,桂长生脚上的鞋面都湿了,冷意从脚底上来,更是不舒坦。 桂长生长的一张鹅蛋脸,五官算不上出色,却拼凑在一块,让人一眼瞧上去印象不错,若是没有往回原主的恶劣,好生打扮一份,又别有一番风韵。 可惜在这乡下庄子的地儿,你就是打扮的再好,给谁看呢?别的不说道,你又不是大户人家的人,打扮的好了,妇人们还不知晓咋的说道你。 妇人瞧了桂长生好一会,才想了起来。“哟,这不是桂长生呢?” 听的妇人喊了她的名儿,桂长生微微一愣。“婶子,你是?”见着桂长生说这话,脸上的神情,是瞧着丝毫不认得她一般。 桂春秀娘就觉着有些奇怪了,方才咋眼一瞧,还真是没瞧出来是桂长生,就是去年,桂长生去她屋里走了一趟,就没再见过。 听说是那一巴掌将人给打的不清醒了,她屋里可是打鼓了好些日子,后边听着桂长生没啥事儿,才放了心。 说来也是,桂长生就随着她那娘,你说好端端的,非得揪着往回的事儿做啥,上门来吵闹,春秀那一巴掌下的虽重,也不至于会将人给打没了。 “瞧你这记性,嫁出去没个几年,去年还见着过,俺是春秀娘,上回的事儿可真是对不住,俺春秀也是年岁小,不晓得轻重。”桂春秀娘,桂张氏说完这话,桂长生反应了过来。 这好死不死的,咋就遇见了桂春秀的娘了,说起这,原主究竟是为了啥事儿,去了桂春秀屋里,被人一巴掌打的连命都打没了。 人家原主的一条命,这一句不知晓轻重就草草的盖了过去,桂长生心里有些不大爽快,不单单是原主,连累的可是她,她在现代安逸的生活,莫名其妙的就来到了这地方。 要吃没吃,要穿没穿,刚来那阵的清苦,她在现代活了二十几年都没受着过,过来这举目无亲,不提还好,一提,想想都觉着恼。 桂长生没说话,桂张氏也不愿和桂长生多说道啥,想到自个屋里闺女能耐,做起了不少生意,这桂长生若是拿捏起往回的事儿,又牵扯上了,指不准要讹了她屋里。 想到这,桂张氏又是抬步远离了几步,和那几个妇人说道话儿去了。 雨一直下不停,方才下大,一直等到私塾下学堂了,也没见着小。 一下学堂,外边的妇人们便涌进了院子,桂长生在屋檐下站着没进去,在外边等着三郎。 等着院子里出来了好些人,几乎都快走完了,桂长生在门口瞧了好一会也没见着三郎出来,更是也没瞧见二娃。 就在她准备进去瞧时,走出来了人,桂张氏和桂春秀撑的一把油伞,这把油伞比方才来时的那把还要大,两人一块儿撑着丝毫不小。 而后边出来的,三郎手里拿着油伞,杨二娃披了梭子,还是凑到了三郎身边,两人挤挤。 桂长生站在门口的右边几步,三郎他们出来也没瞧见她,桂长生见着他出来,莫名的心里有些添堵,杨二娃又在和三郎说着啥,时不时瞧着前面桂春秀和桂张氏两人,外边下着雨,桂长生听不清实。 张嘴还没说话,四人就朝那边走了去,桂长生拿着手里的斗笠,杵在原地,半响过后,等三郎他们走了一段距离了,才带上斗笠跟了上去。 桂长生就瞧见了桂春秀,先前在镇上就见过一面的,只是那会子不知晓,后边才想起来。 在挖井的生意上,桂春秀又跟了风,她名声不好,屋里又没个主事的,更没有啥帮衬的亲戚,比不得桂春秀屋里。 桂春秀比她小了好几岁,和三郎年岁差不多大,倒是不知晓,她咋的又来私塾了。 心里想着这些,走的不快,脚上一双布鞋已经湿透了,鞋底带满了泥垢,厚重的拖脚。 墩子娘送了梭子和斗笠来给杨二娃,三郎没瞧着屋里有人送来,方才还思忖着,桂春秀倒是大方,将让自家娘借了油伞给他。 别说三郎和杨二娃没瞧见过这稀罕的物什,在这地儿也就桂春秀屋里有。 三郎虽不想收人情,可想到,若是淋雨回去了,着了凉,嫂子又得去抓药,他还不能来私塾了。 这回没拒桂春秀,昨儿杨二娃和三郎说换位置的事,今儿早,杨二娃就作罢了,不知晓他是咋想的,一会说换,一会说不换的。 杨二娃也不好意思跟桂春秀挨着坐,倒不如隔着呢! 桂家村和杨家村,离赵家村也都是几里路,不过是一个在左一个在右罢了,走到岔路口就分道走。 桂春秀想起来,便从拿出了昨儿给三郎的砚台递了过去。“杨杉,这砚台俺也用不着,昨儿又买了个更好的,便借了你去用用,瞧着你们俩用一个,也不好使,回头还了俺便是。” 三郎见着桂春秀又要将砚台给他,瞧了瞧杨二娃,杨二娃碰了碰三郎,示意他接下。“三郎哥,你收着罢,一个砚台两人使,是真不好用。” 杨二娃这话故意说的大声,就是为了让桂春秀听着是他发了话呢,三郎听着便接了过来。 桂春秀见着三郎收下了,微微一笑,犹如一花儿,看的杨二娃面色通红,三郎微微颔首。“等日后俺买上了砚台就还你。” 说完这话后,便率先回去,杨二娃没带斗笠,三郎一走开,雨滴就落到了他身上,哎呀一声,赶紧跟了上去。 桂春秀却是不大高兴,这小孩子也太固执了,嘀咕一声,撇了撇嘴,和自个娘回了去。 四人也都没注意到,就跟上来的人,披着梭子,带着斗笠在雨中站了一会子,虽是大雨滂沱,还是将杨二娃那话听的一清二楚。 背对着时,倒是没瞧见。 桂长生心里隐隐的添堵,也不知晓是为的啥,后边雨越下越大,路也不好走了,人走的是东倒西歪的,回到屋里,身上都湿了,三郎是早了许久进的屋。 一回去,便瞧见三郎坐在桌前,已经挑了油灯,桌上摆着纸墨笔砚,在认真的练字。 桌旁还立着一把油伞,桂长生突然的觉着那把油伞瞧着无比碍眼。 三郎虽练字,坐在大堂桌子前,时不时要瞧瞧门外,四妮去了厨房忙活吃食了,五郎去帮衬着烧火。 见着屋里光线一暗,三郎连忙抬头,见着嫂子回来了,手里的毛笔轻轻一放,赶紧上前去接梭子斗笠。 桂长生见着三郎来接,下意识的躲开了他,面色冷的有些发青,更显得冷脸。 三郎愣怔了会,站着没动,桂长生有觉得不妥,才道。“去练字,等会子吃饭了呢!”一如既往的温声话语,并没有啥异常。 说完,便将梭子和斗笠都挂去屋檐下晾着,进屋撇了一眼立在桌旁的油伞,抬步去了里屋。 三郎还想问道嫂子啥时候到的私塾,咋的他没瞧见人,回来的时候就听四妮说,嫂子是早早的拿着梭子斗笠出门去私塾了。 那会子还没下学堂,早该到了,三郎不知晓为啥没见着,还以为嫂子没去呢,听说后,心里又是一暖,自个到屋许久了,嫂子还没回来,想着是不是该出去寻寻她。 刚等的耐不住了,嫂子又回来了。 桂长生进屋换了身上湿透的衣裳,发丝也湿了,雨下的大,随着风一飘,挡得后面挡不住前面,是真没油伞好用。 下半身的裤管子都湿了半截,这天儿不冷是真叫怪哉了,进去里屋,杨氏在屋里,将门带上,说道了话儿,才翻箱子拿衣裳出来。 三郎见着桂长生回来了,将桌上的物什先收起放到一旁,没紧着装进布袋子,随后进了厨房去。 “三哥,嫂子回来了?”四妮见着三哥进来,将锅盖打开,瞧着馒头都蒸熟了,赶紧让五郎不用再添火。 三郎点了点头。“烧些热汤给嫂子喝,她回来身上都被淋湿了。”说着,便去找出小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