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乡未近，情已怯
3022年，纽约。 不知道灾难究竟从哪里开始，当一切为世人所知时，整个纽约已乱成一片，然后直升机二十四小时不停在纽约上空往返飞行。军|队|持|枪在街上设防，全纽约所有的公立与私立医院皆严阵以待，政府行为昭示着城市目前仍然在可控制之中，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文明社会的秩序会崩溃。 6月，纽约城设封锁区，封锁区外发生着什么，封锁区内纵然知道，却依然保有正常生活，因为一切都在封锁区外，他们认为自身是安全的，因此上班下班，甚至渐渐习惯于这样防御状态下的生活。就当人们以为灾难终究会在政府行为下再次消退，一如以往的灾难一般时，平静被打破。 丧尸，末日，此类词汇迅速传于人口。于是，军|队|镇|压、政|府|管|制都不再有效，城市遂彻底混乱，封锁区不复存在，病毒迅速传播。 沈弥章回到现代已经三天，整整三天，除了吞下去六枚水煮鸡蛋和三瓶清水外，沈弥章一直坐在沙发上。对外界的一切充耳不闻，她依然在消化着自己穿越修真界，又从修真界死回来这个事实。 当她把一起想透又安抚好自己被穿来穿去折腾的神经时，才发现世界已然一片混乱，人类气运甚至已经不需要她再推演，看喧天阴气便可知，窗外的世界已经成什么样。起身向窗外看去，朝阳下的阴影里，能看到躲避的……唔，应该是僵尸。 打开电视，沈弥章翻好久才翻到中文台，幸好，电视台目前还在运转之中。所有的节目都已停播，只剩下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实时画面，应该是军方的直升机录下的画面。一行不停滚动的中文在下方转动，上边写着的内容是病毒在纽约城封锁区内扩散的消息，越来越多正常人沦为丧尸。 “僵尸罢了，折腾成这般，当真不济。”沈弥章说完才记起，这里不是修真界，而是属于凡世的地球。论起来，地球大约应该是下界的下界，没有灵力，没有修法，人类才会依靠科技力量生存。 “叮咚”的门铃声响起，沈弥章感应了一下门外，一股惊恐不安的气息扑面而来，僵尸是不会如此的，所以沈弥章从窗边转身走到门后拉开重重拴锁。门打开后，看到的是一张几近崩溃边缘的面容：“阿显阿显，怎么办怎么办啊，我们还回得去吗，国内现在怎么样，我手机欠费停机了，酒店的座机线路不通。阿显，我们怎么办，机场也关闭了，天一黑路上全是丧尸，我们现在离家一万多公里啊！” 沈弥章怔怔地顿了一下，才记起这具rou身躯壳名作沈显，这个几近崩溃的女人是沈显的同事杨卓，她们还有另外几个人一起跟随单位领导到纽约进行商贸洽谈，却没想到遇上了这件事。单位领导现在也急得团团转，但他们在这里无权无势且举目无亲，唯一能做的就是待在酒店里，且酒店也已经不能保持正常运转了。 幸好，住的是极为高端的庄园式酒店，冰箱里食物俱全，且提供自己动手的食材，水果牛奶及饮用水也储备得十分丰富。否则，现在他们早已经坐不住了，虽然联系了国内，但现在国内与这边的情况，他们也不是很明白，只能枯等着国内的救援。此时才知，回家是一个多么遥远的词汇，祖国又是一个多么渴望亲近，却亲近而不得的温暖怀抱。 “杨卓，不要着急，会好的。”沈弥章不能确定会不会好，但能确定一件事，国内不会像纽约这么糟糕。道门那些道士，总得有几个有本事的吧，也是到过修真界，沈弥章才知道道门如何强大。国内的道门，那些典籍，在修真界也一样行得通，且极为振聋发聩。 “阿显，怎么能不急，吃的喝的已经供应不上了，酒店已经封锁大门，现在只许出不许进。酒店刚才派人来说，酒店食物供应到今天截止，以后再也不会有人送吃的来。公共用水不安全，酒店也不能提供更多更安全的水，我们该怎么办啊……”杨卓已经没了头绪，整个人慌张得不能自已。 “领导们那边怎么打算？”沈弥章觉得这种事，还是要大家一起商量着想办法。 杨卓现在哪里还能安稳下来去找领导，她现在只想找个人倾诉一番，除此外别的她都没主意。杨卓是做翻译的，平时只听领导安排，没多少主见，否则凭杨卓的学历，哪里只会是个翻译。 沈弥章一想，杨卓不找领导，她去找。现在她的修为境界虽然因为夺舍倒退好几重境界，但若想悄无声息回国，问题不算太大，只是稍有些麻烦，毕竟这是个处处都是监控设备，且军机天天在上空巡逻的现代社会，备不住隐身都被什么高科技给拍了去。 安抚好杨卓，沈弥章就去找领导，领导们如今都在一个屋里商量怎么回国的事。沈弥章走到屋外敲门，其中一个最年轻的出来开门，沈弥章想了想才想起这位的名字来：“周主任。” “是小沈啊，怎么，有什么事吗？”周绍安皱眉，以为又是不安的下属跑来求安抚。 “我想问问领导们有没有什么安排，我也好早做准备，不至于慌张乱套。心里有数，自然就不乱，也省得领导们总是听我们叨扰。”沈弥章说完便露出笑容来看着周绍安，等他回话。 周绍安眉头倒是松开了，不过却细细看了眼沈弥章，沈弥章倒不同其他下属那么慌张，倒显出一派磊落安稳气来，倒让周绍安不得不另眼相看。面临这么重大的事，还能保持稳重镇定，颇具大将之风，周绍安让了让，把沈弥章让进屋里，说：“小沈先进来，我们正在商量着，你也来听听，回头也好安抚一下同来的女同事。” 点头进去，沈弥章一进屋便往里走，浑没有关门的自觉，她可是修仙界高阶修士，进进出出哪里需要自己关门，倒把周绍安晾在那里有那么片刻反应不过来的。等周绍安关上门，走回屋里，就听到沈弥章正在一一问候在场的领导：“王副，杨处，江处，许秘。” 几人见到沈弥章进来先是一愣，然后王和川问沈弥章：“小沈怎么回事，有问题？” “是，我想问问领导们可有主意，领导们有主意，我们也求个安心。不管什么样的路子，只要能回国就好，到了自家才算是个事。”沈弥章看得出来，这几位也有些急了，不过再急，这些人到底也小小算身居高位，要比底下的人要沉稳许多。 “许大秘联络到一处机场，有小型客机，我们这边和军方商谈了几天，他们松了气肯放行，却安排不了飞行员。我们正在联络飞行员，再有两三天一准能走，你去让他们都安安心，不要自乱阵脚。”王和川也觉得沈弥章身上有大将风度，临事不急不缓，说话也很沉稳，就是好像不像从前那么恭敬有礼了。不过，王和川倒不在意这些， 飞机！沈弥章微微垂下眼皮子看看脚尖，估算了一下，夺舍之时费了许大工夫才将乾坤戒保下，里边的灵石取出来布个阵，倒能将飞机弄回国去。不过，她不熟悉飞行路线，所以还是要找个熟悉路线的人来，想到这里，沈弥章抬起头来：“我会开，我舅舅是西航的飞行员，教我开过私人飞机，我有大约五百小时的飞行经验，如果差别不大，我可以。” 这个沈弥章倒没说谎，沈显的舅舅确实是西航的飞行员，沈显还有个舅舅在国内拥有私人飞机租赁业务和私营机场，只是沈显并不擅长开，那五百小时纯粹是在陪太子读书，打酱油走过场而已。 但领导们现在却像猛然在身边发现新大陆一般，惊喜得不行，但惊喜之外仍旧有疑问：“你真会？” “到地方我先开了给领导看看就是，不过我不是很熟悉飞行线路，需要有个熟悉的人带一带。”沈弥章说话是自信心显路，毕竟她没打算真开飞机，而是选择她更加有把握的灵石布阵，飞舟上就是这个阵法，比沈显开飞机的技能要靠谱十万倍。 “好，明天就走。”领导们也是急了，见沈弥章说得这么肯定又不怯场，就先信了她三分，其他的三分，等到现场开了试试就知道手底下有没有章法了。领导们也喜出望外，没想到身边还有这样的人才，竟连飞机都能开，还有几百小时的飞行经验。 至于到时候找熟悉航线的人，飞行员不好找，找个熟悉航线的人倒不是难事。领导们各去打电话托人，沈弥章则起身告辞，还是周绍安送沈弥章出门。周绍安送沈弥章到门口，本该沈弥章自己开门，沈弥章倒好，看一眼周绍安眼神充满“你开门呀”的意思。周绍安莫明一噎，把门打开，看着沈弥章施施然走远才关上门，然后又在门后莫明其妙半天。 王和川见周绍安转回来，就问他：“小周，你看小沈有多大把握？” “小沈是个实诚的，惯来不胡闹，想来是肯定会，要不然不会这么张嘴就来。”周绍安是原来那沈显的直属上司，所以才为沈弥章作背书。 得到肯定答案，领导们才彻底安心，都舒了一口起对明天回家的行程期待起来，却又有对国内现状的忧心，不知国内现在安不安稳，是不是也和纽约一样乱作一团。 不能回去时担心死在外面，能回去时又担心家里面目全非。 乡未近，情已怯。 （惯性儿话音继续强制修正中……在某一段时间里一直被我当成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实在是师长们那一口儿话音太具有误导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