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激将
事实证明,沈弥章确实没得罪谁,只不过是她虽然觉得自己默默无闻,没干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但事实上她给出来的丹药和符咒所带来的影响,在道门老一辈里,比小一辈里更重,因为活得够长的老人家们才知道她给出来的这些有多厉害。 江宿第二天才把电话打过来:“每一次十月盛会的名单都是各门各派推选的,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所幸还有半个月,过几天我抽空过来给你讲讲规则。” 这群人里也就江宿做过“种子选手”,他才有那心得体会。 且不说十月的事,只说周绍安周六早晨开着车来接沈弥章,沈弥章那会正在屋顶上顶着露水和朝阳静坐调息呢。直到沈易把周绍安领上来时,她都一时没明白过来,还以为周绍安是今天特地过来探讨修炼上的问题的。 结果周绍安一开口说:“时间差不多了,你洗个澡换个衣服,我跟家里说的是午饭,也不好太晚。对了,小易也一起去吧,总归是你meimei。” 沈弥章眨着眼看周绍安,眼神里充满了:啊,你在说什么,我们要去干什么,什么家里,午饭什么呀,为什么要叫我家二熊妹子一起? 差点周绍安就一口气没提上来,敢情他满腔热诚,兴奋到今天是一头热,沈弥章压根连答应去他家拜访的事都给忘了个一干二净:“去我家。” “啊”的一声,沈弥章想起来了,她记性真没那么差,只是一时没想起来而已。其实周绍安要不来提醒,再过一会到十点钟,她的日程设置也会提醒她,毕竟是她答应过的:“噢,那我准备一下,小易你也收拾收拾。” 沈弥章倒是穿着宽松的素麻袍子下楼去了,留下沈易明晃晃地大眼睛罩着周绍安:“周哥,你和我姐是怎么个意思,是我姐追求的你啊,还是你追求的我姐,你们现在成没成?” 看着沈弥章私下昵称二熊的沈易,周绍安伸手,像拍宠物狗似地拍拍沈易的脑袋,说:“大人的事,小孩儿别管。” “嘁,凭你这样,活该追不着我姐,且等着看我姐嫁高帅富吧,你这号的注定孤独一生。”小孩儿很生气地丢下这句话扭头就下楼,哼,再也不要搭理拿十几岁明媚少女当小孩儿的中老年男人了! 被晾在楼顶,周绍安冲沈易的背影哭笑不得,二熊不愧这昵称呐。 沈易才下去呢,颜泽的脑袋竟从门洞后移出来,充满崇拜地看向周绍安,心里默默地给周绍安点根蜡:“没事,周哥,我支持你,小沈姐在我看来是全天下最……了不起的……女人。” 本来想说“彪悍的女大王”的,不过为了避免把周绍安吓跑,颜泽把词给斟酌了又斟酌。 “阿显肯定想不到准备点随手礼物的事,你既然这么支持,这事就交给你了。正好你叫阿显jiejie,阿显也拿你当弟弟,没人比你更合适。”周绍安冲颜泽张嘴笑得分外灿烂。 颜泽把脑袋缩回去,轻轻掌自己一嘴巴子:“我就不该多这事,能看上女山大王的,能是什么等闲货色。” 虽说颜泽怨自己多事,但既然被话赶上了,也没推辞,直接打电话叫人从研究所送东西来。研究所里那些延年益寿的饮方,再捎上点应季新鲜水果就差不多了,研究所里的饮方,一般的人别说买,连听都没地听说去。 当然,颜泽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如果周家的人看不上人,自然也看不上东西。东西浪费没事,总比看礼下菜的人家要好,这是第一关。至于第二关,总得门当户对吧,如果家里连个看出东西好在哪的人都没有,那周家就别肖想沈弥章了。这两点还真不矛盾,进门礼只过眼而已,看得上自然会用,用了自然就要知道来龙去脉。 嗯,sao年的心事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周绍安哪知道少年心里揣着什么鬼,载上沈弥章和沈易,搭上研究所的行政秘书专程送过来的礼盒和水果,周“中老年人”向着家里开过去。周家住在建国门内的一处小区,小区绿树参天,古木荫荫,建筑都很有些年头。 下了车后走在小区道路上,鸟语阵阵,花香时来,这三十一世纪的空气质量和环境倒是比一千年前要好得多。沈弥章还挺喜欢这里的,生机盎然,比新盖没多少年的别墅要更具有自然气息。 “到了,就是这里。”周绍安说着引两人上台阶,门是开着的直接进去就行。 周家没有雇人帮忙,三个人一进去,就看到周母从厨房走出来。沈弥章在周绍安的办公室看到过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所以一眼就认出周母来。虽然她认出来了,可率先喊人的却是沈易:“周阿姨好。” 沈易的观察力也不弱,客厅的过道上摆着一个条案,条案上有一家人的照片,他们路过当然能看到。 沈弥章听了沈易的问候,才想起该问候一声来,实在是在修仙界几千年,修仙者都不这么问候,直接上手印然后称一声“道友”,尊师重道也不怎么很体现在称谓和见面的礼仪上:“周阿姨,冒昧拜访,打扰了。” “这两个孩子,真是客气,快进来坐。家里乱得很,绍安烧水沏茶,你们俩坐,厨房炖着汤我还得去看着,待会再来和你们说话。”周母就一个儿子,生完儿子后魔症一样地想要个女儿,结果自己工作忙,丈夫也工作忙,后来也就没了再要孩子的心思。所以周母看到小姑娘,心里就欢喜,何况这俩小姑娘一个大气从容,一个伶俐漂亮,周母更是欢喜得不行。 周绍安坐在沈弥章和沈易对面给他们俩沏茶,手起汤开茶香氤氲间,周绍安的眉目都似柔和了许多:“来,喝茶。我妈就是这样,因为就我这么一个儿子,喜欢女儿喜欢得发疯。小时候在商场,看到试裙子的漂亮小姑娘都走不动路,恨不得偷回家才好。” “怎么不见令尊?”沈弥章问道,按说周末,这时代除服务行业,基本上周末都放假的。 “大清早就被柳叔喊去下棋了,过会就回来,都个臭棋篓子,却偏偏爱下棋得不行,一盘棋能磨上两三个小时。”周绍安话里话外,透露出这个家庭有多么温暖平和,看他眉梢眼底一丝棱角也无就知道。 果不其然,茶还没喝完,门外就响起脚步声,却不止一个人:“老周,不是我要打击你,刚才那盘棋你中盘就输了,还非要跟我磨到最后,等着我出错呢吧,做梦!” “谁说的,我用等你出错,你官子跟狗咬似的,你要真中盘说赢了我,我撑到官子干嘛。不是我说你,哪一回撑到官子你不得挺尸,要我说你又不是前一百手天下无敌,还是好好琢磨琢磨官子吧。”周庆森平生真没什么大爱好,唯一的爱好就是下个围棋,但水平嘛……不说也罢。 “哟,今天有娇客。” “我儿子都知道带姑娘回来了,还一带就俩,你儿子还没影呢吧。”周庆森跟柳胜是连什么也都要炫耀的一对老搭挡,连家里的花比对方多开一朵都要拿出来说一说的。不过,也未尝不是道见面测验题,毕竟是儿子头一回郑重其事宣布要带回家的姑娘。 沈易尴尬的要站起来,沈弥章看她一眼按住,不让她起来:“茶不错,水欠点,第一泡出汤时间应该再长一点,茶叶都没舒展开,味道怎么会出来。” “姐。”沈易小声喊了一句。 沈弥章只当没听到,对周绍安说:“这泡茶汤留着,我重新沏一泡,你对比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同。” 站起来走到周绍安原本的位置上,这时沈弥章才抬头看向柳胜和周庆森:“两位伯父可有兴致一尝茶中滋味?” 哼哼,还想试我,还是我来试试你们吧——这就是沈弥章的心理活动。 其实,嗯,沈弥章压根不会沏茶,不过她有的是办法嘛。总能把茶沏着茶应该有的滋味来,她可以作弊啊作弊。沈显因为是商务部的,经常对外,也学了一些中国传统技艺,比如茶艺和书法,虽然都不精通,但沈显学的时候的记忆都保留了下来,所以她完全可以照着来。 都说画虎画皮难画骨,她恰恰就能把骨给画出来。 至于泡完了,周绍安的父亲是不是满意,说真的,沈弥章不很在意,她在意的是,你试我了,我就应,这是态度问题。至于结果,沈弥章信奉的是非常没出息的行事准则——事我干了,至于结果,我从来不在乎的(听天由命的、不受我控制的)。 别人看她是强者,那不过是因为修得高阶位,加上师长爱护,宗门强势,她早已经养出睥睨天下的强者姿态。 说白了一句话,别招我,谁招我我咬谁,还真不是我故意要咬的,是下意识就这么干了! 沈弥章被开水烫着手指的时候才明白过来,她干嘛上赶着被刺激呀。 真是狗闻不得屎臭味,沈弥章受不得激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