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陷害(二更)
第二天一早,又是叶蕙才起床,叶氏二房又来人了;只不这次来的是三太太钱氏和五太太王氏,还随车带来了许多礼品······ 钱氏来得很是心不甘情不愿——万俟三太太那次来,她可是将她的五娘与九娘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只盼着自家不管哪个姑娘攀上高枝儿,谁知道人家却瞧上了五太太家的庶女三娘!这叫她情何以堪! 可她必须来,因为她公公二老太爷发了话,叫她带着五太太来谢谢六房;就连两人带来的礼品,也都是二房公中出的钱,五太太的庶女定了亲事,却花着大伙儿的钱,这可真是叫钱氏又痛又恨······ 可她公公事先交代得清楚,她又指望三娘嫁去万俟家后,再替她的五娘九娘牵牵红线,因此这一路上她的脸上都挂着满满笑意,就连与五太太说话也变得轻声细语起来,令五太太受宠若惊的同时,也深深体会到了结门好姻亲的好处。 等叶蕙出门来到前院进了客座,见到的就是这么一个三太太,满脸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尴尬,活像带了个僵硬的面具;五太太更是热情,才见她进了门,立刻笑着迎上来,拉着她的手就嘘寒问暖起来。 叶蕙很不习惯,可想起万俟三太太事先的嘱咐,也就忍了。万俟三太太要的就是这个劲儿,哪怕二房所做的一切都是虚情假意,至少她们六房多少有了些助力,这种好意她又如何能拒绝。 “柱哥儿还小·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他,这几匹南边来的细棉布给他做小衣裳,贴身穿着再软和不过了;这一对羊脂玉的素面簪,是送给你娘的;这一套黄杨木的梳篦,还有这两匹素缎·是给你的···…”三太太说不出她公公教给她的那些感恩戴德的话,只好一样样给叶蕙说起了礼物都是给谁的。 五太太在一边暗暗撇嘴。 这些礼物分明是替她和五老爷准备的,怎么却成了三太太拿来买好儿的话题了!若是八娘以为她是空着手来的,岂不是贻笑大方了! 也就是三太太比她命好,嫁了个嫡长,可这又有什么用?这么一副没脸没皮的做派,浑身的小家气,怎么可能养出叫万俟家看得上眼的姑娘来! “你三伯母替五伯母挑礼物时·都忘了你们家还在孝中·给你娘选的簪都是花儿朵的······”五太太想着想着·愈加的气不忿,突然就插了这么一句嘴,言罢还得意洋洋的瞟了三太太一眼,“若不是五伯母我提醒的及时,今儿这丑可就丢大了。” 三太太的脸色顿时挂不住了,刚想张嘴就骂,却瞧见叶蕙似笑非笑的看过来,立刻就将嘴紧紧闭上,再也不吭声。 叶蕙见这两人打不起来·也就笑着替二人开解起来:“五伯母想得确实周到,不过三伯母挑些花儿朵的也没所谓,等我们家出了孝期也一样戴一样穿不是?左右都是长辈的心意,八娘不会挑理的。” 三太太见叶蕙递来台阶,也便就坡下驴了,笑着说了句还是八娘懂事;心中却将五太太骂了个狗血喷头,一直到离开六房大门,都不曾再正眼瞧过五太太一眼。 好在五太太并不在乎这个。她和她们家老爷只生了三个儿,老爷的三个姨娘也只有二姨娘有所出·生的便是三娘,她本想着不过是个庶女,到时候搭上几百两嫁妆银胡乱婚配了了事,谁知竟然被这丫头攀上了个难以想象的高门大户! 三娘再是个庶女又如何,还不是得叫她一声嫡母;她们老爷再是庶又怎么着,三娘十月就要嫁进海城万俟家了,二房里哪个老爷太太还敢再轻视他们一眼! 这妯娌二人各怀着各自的心思,又与叶蕙闲聊了片刻,便欲告辞离去,叶蕙连忙站起身来,将二人送至自家大门口。 三太太因为心头不爽,出门便先上了马车,五太太也不着急,还笑吟吟的告诉叶蕙:“八娘闲着无事时,也多往我们家走一走。” “你三jiejie如今婚事定下了,再也出不得门,你去陪她说说话,既省得她憋闷无聊,也能将万俟家的事儿给她指点一二不是?” “万俟三太太的喜好,八娘你是再熟悉不过了,有你提点着你三jiejie,她到了万俟家,才不会差池行错。” 叶蕙没想到五太太会将被抬去做贵妾看成了正经婚嫁,还欲叫她教给三娘如何讨“婆婆”欢心;可人家才刚给她示过好,叫她立刻就鼻不是鼻脸不是脸的数落几句也不好看,只好笑着点头说,只要我不忙,一定会去瞧瞧三jiejie。 马车离了冷梅巷,三太太眯眼盯了五太太几下,不冷不热的说道:“今儿也就是八娘吧,因了年纪小,并不懂得婚嫁事,可等再遇上别人,弟妹可别再像方才这么寒碜了!” “三娘只是被万俟家抬去做贵妾,又不是去做人家正室,你打听万俟三太太的喜好作甚?若真想打听,也该打听万俟三太太次媳妇的脾性才是正理!” 五太太被这话气得半晌没言语,直到马车走出来有一刻多钟,方才冷笑道:“我倒觉着三嫂这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 “做贵妾怎么了,万俟三太太的次媳妇若是身好,也不用再寻个贵妾,谁知道再过上三五年,我们三娘会不会便被扶正! 三太太慌忙仲手欲掩五太太的嘴,口中还慌乱的低声道:“要死了要死了,这话也是随便说的?若叫万俟家知道了,说我们三娘还没过门就诅咒正室早亡,这门亲可就要毁了!” 她是气不过三娘捞到这么个好造化,连带着五老爷两口都土鸡变凤凰,可她们毕竟都是二房的人,既然自家两个姑娘没那个福气,侄女儿有福气也好啊,万俟家那是什么人家,只要手指缝抖一抖,就够二房吃三年! 五太太颇不以为然:“这车里就咱们妯娌俩,赶车的也是咱们家家奴,你不说我不说,万俟三太太怎么会知道?” 三太太一想也是这个理儿,慌张转瞬就没了,转脸又是一副晚娘面孔道:“你也别不知好歹,总之我告诉你,妾就是妾,不是正室,将来的事儿将来再说,眼下你却不能妻妾不分,若是有话传出去,说咱们家没规矩,这亲事也会黄汤!” 五太太微微一想,轻轻点头:“三嫂这话也对,我听你的。” 心中却道,这亲事结得真好,就连三太太也有了怕的时候了!三娘若真是嫁不成万俟家,恐怕第一个哭的就是三太太,而不是她! 想当初这三太太错戴了香囊,差点害得六太太小产,从冷梅巷回了家后,不还是死不认错?倒是叶靖的媳妇得了便宜,趁机将叶靖的小妾发卖了,说什么那些香料是小妾陷害! 三老爷这两口连带着一个儿叶靖、一个媳妇薛氏,都是不好招惹的主儿,若万俟家求娶的不是三娘,而是三太太的女儿五娘,三太太的尾巴更得翘上天去了! 五太太得意洋洋的想着,下巴越扬越高,看得三太太这叫一个火 叶蕙送走了这两位二房的太太,便带着二房送来的礼物回了后院。裴mama对那些阴私之事懂得多些,叶蕙便叫裴mama将这些东西翻检一遍,看看可有不妥当的地方—三太太是有过前科的,着实不可信。 “姑娘还记得三太太那个香囊呢?”裴mama一边笑说,一边翻看手下的物件,时不时还拿到鼻前面闻一闻。 叶蕙笑着点头:“我娘与她隔着房头儿,她还这么恶毒,真是叫人想不通。因此上她拿来的东西,我是真的不敢用。” 那些素缎和细棉布倒是可以给下人做衣裳穿,可下人也是她家的人,若真穿出个好歹来,不也得受罪? “老奴偷偷打听过,那香囊是六少奶奶给六少爷那些小妾们下的套儿。六少奶奶哪有那么心甘摆弄针线活计,全是六少爷的妾们一针一线缝出来绣出来的,她又嫌弃摆弄香料费心费时,香料也是小妾们添的,转头交给她后,又被她偷偷换了。”裴mama低声给叶蕙学说。 叶蕙恍然大悟。六少奶奶薛氏这是一招借刀杀人啊,她偷换了香料,就算三太太来六房不被发现,等三太太回去了,薛氏也会抽冷假作发现香囊味道不对,如此这般一阄,叶靖的小妾们不死也得扒层皮! “那薛氏这么干,就不怕三太太说她用别人的针线活糊弄婆婆?”叶蕙奇道。 薛氏说那香囊是自己做的并不奇怪,只有这么说,三太太才能心甘情愿将那香囊挂在身上,以便向别人炫耀自家媳妇的贤惠和手巧。可事发之后,薛氏如何圆场? “六少奶奶鬼心眼多着呢,她说香囊是大家一起做的,定然是小妾们看了她的花样,做了个一模一样的给她替换了······又指出了好几处跟自己针脚不一样的地方,也由不得三太太不信。”裴mama轻笑道。 按说这些猫儿腻太腌,就不该说给姑娘听;可是姑娘年岁也不算小了,这些事儿,也是时候多给姑娘讲一讲了,等姑娘嫁出去成了别人家的媳妇,对这乌七八糟的东西也好防着些。 叶蕙此时也觉出了裴mama的用意,眼里心中全是满满的感动……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