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渊源
这是第六天的清晨，卓弘终于又有了知觉，但是恍惚间，不断袭来的噩梦却环绕脑海中，景象乱纷纷，时而刀光剑影，时而枪声震天不停的冲击着他昏溃的神智..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他！ 断断续续的喊，娘！娘！仲叔！救我!救我! 佟心不断的摇晃他的身体，试图叫醒他!大哥哥，你醒醒啊，你快醒醒! 她又向门外喊，爹，你快来啊，大哥哥好像醒了! 卓弘似乎有了意识，他感到有人在耳边呼喊，感到肩膀的疼痛，他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又发不出任何声音，睁开了眼，眼前也是一片朦胧，朦胧中他看到一个小女孩，待视线逐渐清晰之后，又看到一个面容慈爱的中年男人和一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少年... 他使劲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些，但视线依旧有些涣散！ 他的耳边响起小女孩声若黄莺的声音，爹，大哥哥醒了，他活了！卓弘听清楚了，这是人间的声音，重生的音符，他的意识也清醒了不少，我还活着吗.他吃力的说出了几个字，也是他最想弄清楚的一件事！ 佟敬肖笑笑回答，你还活着，你终于醒了，你呀，真是命大啊！伤的这么重，换做别人，早就死了！是您..救了我吗.他又问，佟心回答，是我爹救了你，他用灵珠草救了你，她骄傲的说，虽然她自己也不太明白灵珠草到底有什么功效.佟敬肖做出解释，我是一名大夫，叫佟敬肖，这是我儿子阿德，我女儿佟心，我是进山采药的时候看到你的，你伤得很重啊，虽然你肩膀上的子弹没伤到要害，但流血太多，伤口感染发炎，能捡回一条命，实属不易！你先好好休息，不要说话，等你有所好转我们再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卓弘，他如实回答！卓弘.佟敬肖思考了很久，弘儿，你先休息，等你好些，我有很重要的问题要问你！卓弘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就问，佟大叔，你救我的时候看到我身上是否有个黄色的布包，那里面..没等他说完，佟敬肖已经从床头拿过包裹递在他面前问，是它吗.是，卓弘看了看如释重负... 佟母站在前厅的药柜旁摇着扇子，额前的一缕散发在煽起的风中来回的摆动，视线不停地看向后院的方向，恼火的自言自语，这算什么事啊，连生意都不做了，去照顾一个死鬼，等那来历不明的小鬼醒了，我们一家子都要饿死了，她正嘟哝着，就看到一队官兵从门前匆忙经过，然后在医馆对面的一面秃墙上张贴了什么，出于好奇她拿着扇子走出了医馆... 一些个好事的百姓围了过去，对着那张通缉的榜文指指点点，一个男孩的头像出现在榜文上，下面用文字说明，画像虽然不太相像，但是男孩头上那道疤痕十分明显，佟母低呼一声，急忙用扇子遮挡住自己脸上的惊慌，她真不敢相信，这个榜文上出现的“杀人犯”居然就在自己家里，她急忙去看文字“聚精帮卓弘杀害东城富贵钱庄孔老板之子孔林在逃，孔家悬赏捉拿，有知悉其下落者赏一百两银子！佟母惊得差点喊出来，杀人.我的天哪，她在心里碎碎念叨，那死鬼救回来的竟是个杀人犯，不敢再逗留，她急忙转身跑回医馆... 佟敬肖在厨房煎药，砂壶里的药汤流进碗里，升腾起热气，透过烟气他看到妻子步履匆匆的走进来，她上前夺过丈夫手里砂壶，扔在一旁，你还弄这个.你知不知道你惹大事了.佟敬肖冷蔑的看他一眼，拿起一只药碗，对妻子埋怨，你干什么，我又惹什么事了.佟母表情十分严峻，五官紧紧的拧在一起，拿着扇子指着丈夫，我问你，你知道你救回来的那小子他是什么人吗.不知道，佟敬肖带着不悦再次把砂壶拿在手里，把汤汁倒在碗里，他是杀人犯，你知道吗，他是从聚精帮里逃出来的，聚精帮，你听听，那是什么地方，黑帮啊!佟敬肖没有太多惊讶，到是有点意外，那又怎么样.他问，佟母快抓狂了，你还问怎么样，你自己说会怎么样啊.他是个杀人犯，窝藏杀人犯是要坐牢的，佟敬肖不慌不慢的说：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佟母扯高了嗓门喊，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家里藏个大活人，早晚会被人知道的，那画像满大街张贴，谁不认得，她瞬间又压低了声音说，他和我们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收留他，我告诉你，要是把他交出去还有一百两银子呢！行了，佟敬肖一跺脚，你怎么还开口闭口都是银子，你就一点都没有同情心吗.医者父母心，我们怎么可以那么做？你怎么总是会有这么肮脏的想法？佟母指着他反驳，我这不也是为了这个家着想吗.小小年纪就杀人放火长大了还能好吗.说不定就是个江洋大盗，死鬼，我可告诉你，这个卓弘不能留，你马上把他弄走，否则我就去报官，把他交出去！你敢！佟敬肖满脸愤怒，你看我敢不敢、她说完就拂袖而去.... 佟敬肖端着药碗来到卓弘房间，此时佟心正偎在床头和卓弘聊着，经过佟敬肖的细心照料他的脸色已逐步恢复，有了血色，散乱的头发也被重新梳理好，佟敬肖过来对女儿吩咐，佟心啊，你去院子里帮你哥哥把草药晒干，爹和大哥哥有话要说！ 佟心走后，他立刻关闭了房门 佟敬肖将药碗送到卓弘嘴边，他顺从的喝下了药，看着面前的长者，他觉得这份关怀很温暖.自从父母死后，他得到的温暖似乎总是短暂的，喝完药，佟敬肖将空的药碗放置一旁，然后严肃的问他，弘儿，我说过，我有很多话想问你，卓弘的声音仍旧有些微弱，佟大叔，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您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受伤.佟敬肖笑了笑说，这个我确实想知道，但我更想知道你身上这几本少林拳普是从何而来.这几本拳谱已经失踪了多年，怎么会在你那里.卓弘想了想说，本来仲叔告诉我不许向任何人透露拳谱的事，可是您救了我的命，所以我就不向您隐瞒了，这几本拳谱是我爹交给我的，从我有记忆起这几本拳谱就一直在我家里，后来我爹被坏人杀害，他就把这几本书交给我，还说要我比重视自己还要重视这几本书，你爹.佟敬肖问，令尊是...我爹叫卓仕林，我的故乡是江苏无锡，卓弘坦诚的回答，卓仕林.佟敬肖有些吃惊，你爹是卓仕林.是的，佟大叔，您知道我爹.佟敬肖从惊讶中再次将目光移向弘儿，我当然知道，我不光知道我们还是生死之交，我和你爹一样，都是少林弟子！你爹还是我的师兄啊！这次换卓弘惊讶了，佟大叔，您说的都是真的吗.他不敢相信，一个萍水相逢的人竟然和自己有这样的渊源，这似乎太巧了，佟敬肖似乎看出他的惊讶就进一步证明，他问，你爹是不是还有个名字叫卓廷曾经是少林弟子恩，他点点头，佟敬肖微微颔首，其实我的本名叫肖敬同！ 肖敬同？卓弘吃惊的看着他，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徐仲曾经多次跟他提到过！... 佟敬肖向他讲述说，那大约是二十几年前，我当时的年纪和你差不多，蒙一位少林僧人收留我去了少林寺，成为一名俗家弟子，当时你爹是众多少林俗家弟子当中最出色的一个，当时他在少林寺是很有名气的，我们一见如故，交情甚笃，经常在一起切磋武艺，我虽然年长他好几岁，但是他却是我的师兄！卓弘又问，那您为什么会在广州呢.唉，佟敬肖叹了叹说，这都要从那些遭天杀的日本人说起，说起来就比较复杂了：日本是一个非常重视武术的民族，正是因为这种重视，所以才使得他们把武术从一种强身健体的方式变成了争名夺利的工具，卓弘的脸上挂着不解的神情，佟敬肖又说，不知在多少年前，由日本人的统治者发起，举行了一场武王争霸，据说获胜者可以赢得无上殊荣，和无尽的财富，所有习武之人无不趋之若鹜，有名利就有争斗，于是很多人不择手段要拿到冠军，结果，他们把矛头指向了武术更为悠久的中国，而中国的武术最著名的就是少林功夫，于是日本人勾结很多有权势的中国人，包围少林寺，逼着方丈交出少林至高武学，我跟你爹临危受命，带着拳谱逃开了少林寺，日本人找不到拳谱，恼羞成怒，抓了很多人，放火烧了少林寺，然后大量的搜寻少林弟子，追杀我跟你爹，杀害许多无辜的中国人，很多少林弟子被迫隐姓埋名，躲避日本人的追杀，后来我们遇到了包围，我负责引开追兵，你爹就带着拳谱趁乱逃走了！后来我逃到了广州，隐姓埋名，当时我身受重伤，以为必死无疑，却被这间医馆的老郎中所救，我在这里足足养了一年，身体才完全康复，虽然身体复原了，可是也落下了病根，伤了心肺，再也不能过度的劳累，更不能长时间习武了，这间医馆的老郎中，身体一直不好，在他临死前将她唯一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妻子，跟这间医馆一起托付给我，而我也厌倦了打打杀杀的生活，便在此定居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