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 饮宴
第六十回饮宴 “彭祖,你是不是时常奉承我?”病已问道,因为彭祖还真和这帮人不一样。 “我只是把您一直当兄弟。”彭祖说道,“昔日我那父亲在世,说要把你当作兄弟一样对待,不能不念兄弟情。” “我没有自己的亲兄弟,你就是我的兄弟,他们都是我的朋友,那种藏在心中的朋友,其实富贵的日子并非我的所望,我向往的是自由。” “谁说不是,我也喜欢自由自在,这人要是被关在屋子里,就是锦衣玉食也没有用。”病已说道,其实现在自己也不能随便离开长安,学习秦始皇巡游天下,那绝对劳命伤财,何况北面匈奴并未完全消停。 “其实,朝廷上那帮大臣都是尽心之人,特别是你那个丙大人,他一点都不比我那个爹爹少挂心,你何必自寻烦恼,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彭祖说道。“我都烦了家里那些女人,整天来烦你,把我当作种猪。” 病已笑出声来:“我何尝不是,回到那里就不消停,我那些女人比你那些温柔些。” “你的女人?她们都惧怕你,我的女人哪里惧怕?我怕她们才是,你瞧瞧,楚雅干的事算什么事,家里鸡犬不宁,我那正妻还忒没用。” “其实我也看不出楚雅哪点令你心动?”病已知道他们一直打闹,但是彭祖又离不开楚雅。 “有些事,说不出口,她真有让人销魂一套。”彭祖低下了头。 妄人本想带着孙子王商去山东,可偏偏多了一个太子,这和太子出行可不能有什么差错,于是也带来很多随从财物。而病已虽说出发晚,却是与彭祖两人骑快马而行,比那浩浩荡荡的贵妇出巡队伍要快多了。 昌邑在山东,是个富裕的地方,废帝刘贺被安置在这里也有十年了,一百三十多家臣,妻妾与他一起被关在旧日昌邑王的宫室内。他被废为庶人已经很久了,但是衣食上面一点都不缺什么,昔日霍光在世的时候,每年都有使者来看他,如今霍光已死,这件事还是被延续了下来,其实原本他得知霍光病死,心中已有不祥的感觉,好在天子并没有派人来处决自己,这么一来,他与正妻严夫人倒也安心了,生了两个儿子,其实有严父在朝堂上盯着,自己总会好一些。 昌邑宫这地方出不去,也没人能进来,但他可以纵情酒色,只是那些女人选取的范围仅限宫里的女人。他对女人们有偏爱。原来的严王后可不是他的最爱。 “大王,有客到!”旧日的臣子仍旧这么称呼,在这个小小的地方,其实包括服侍的那些人也有四五百人,宫殿的面积也不算太小。客人?除了太守,还有人敢来看他。刘贺站了起来。 其实这几年缺少活动,刘贺已经俨然胖子一个了。加上本来就皮肤白,少须,其实当初他的舅公李延年就是容貌漂亮,被武帝看中,只是人胖了,这天下的胖子感觉都差不多。 病已进去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中间那位胖子,站着都吃力的样子。刘贺看见天子朝他走来,于是干脆就没站起来,直接趴在了地上。刘贺是个聪明人,这时候不示弱,只怕没有好果子吃。 “叔父,请起,我这是私下里来探望叔父的。”病已说话还挺和气,不过看上去,他好像黑了很多,其实一路跑来,能不晒黑吗?刘贺心里很明白,此人就是来看自己的惨样的。 “不敢当,您吃了吗?我这里的厨子好得很。”刘贺说道。 彭祖却示意不能在这里吃,这里没有守卫,又是刘贺的地盘,虽然外面特别通知了太守张敞加以保护,但是如果真要弄个鱼死网破,也犯不着。 “我信叔父的,就和叔父一起饮宴又如何,叔父不是那种人。”病已说道。昌邑王松了一口气,他就怕皇帝不吃,那就是皇帝不放心自己,那么也许几日后就是自己的大限,弄不好自己的妻妾子女一个都留不住,活着总是好的。 宫人们把吃食摆了上来,精致的器物盘装着珍馐美味,看来这刘贺生活的水平不差。 “承蒙天子大度,我能苟活到如今。”刘贺说话语气也有所不同了。 “叔父平日常做些什么?”病已问道,这也是明知故问,因为官员们定期会汇报刘贺在做什么,刘贺就是生活在他们的监控之下的。 “我还能做什么?喜欢女人而已,那些女人误我事,我当然要从她们身上取得快乐。”刘贺说道,“帝王家就是女人多,要有多漂亮就可以娶到多漂亮的女人,不是吗?难道您不喜欢女人?” 彭祖忍不住了:“你胡说,你不要命了?” “陛下是讲情义的人,不是那些小人,胡编乱说,小人?小子,你知道什么是小人吗?” 彭祖不吱声了。 病已却说道:“我愿闻。” “小人以一己小利,祸害他人。”刘贺说道,“我自小为王,身边小人众多,才会如此。不像你,幼年时身边之人都是些正义无私之事,他们帮你,并无他求。这位公子是?”刘贺打量了彭祖,看上去此人高大英俊。 “这是张安世的小儿子彭祖。”病已介绍道。 “看来京城的传言是真的。”刘贺说道。 “什么真的?” “陛下难道不知,坊间有人传言陛下喜欢男色。”刘贺说道。 “你胡说,坊上还说李延年是武帝的男宠呢,武帝常和他还有李夫人共榻呢!”彭祖说道,“我只是和陛下情同兄弟而已。” 刘贺果然挂不住了。病已连忙阻止:“都是成人了,还胡扯。” 于是两人皆闭嘴了。 “叔父,龚遂大人已经走了,您知道吗?” “知道,他能为陛下办事,鞠躬尽瘁在任上,我很是羡慕。”刘贺说道,“臣其实也曾想过为陛下效犬马之劳,可惜身体不行了,整日关在宫里无事可做。” “叔叔只是比我长一岁而已,只要养好身体,自然能为国效力。”病已说道。 刘贺心里其实根本瞧不起眼前的小子,要不是因为自己的疏忽,才让他jian计得逞,但是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自己自由受限,当然就不会有人看好自己,天下的野心谁没有,但是现在自己要有所行动,就怕玉石俱焚,人家还有忠心的辅臣可以辅佐太子,十年了,如今自己正宗的天子却要看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子的脸色,什么皇曾孙?他就是一个罪人之孙,爷爷有那么多孙子,怎么轮得到他呢?一个乡下贱婢的种。 “我如今只要子孙妻儿安好就是了,你知道没那些事我是最讨厌的,刚才只是玩笑,我怕麻烦。”刘贺觉得自己该缩回去了,要是太嚣张,只怕命还真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