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推心置腹
他兴致勃勃的道，声音压得很轻，灶房里的秦母听不到，但是素素能听得很清楚。 “洛大掌柜你的称赞我可是受不起，也不稀罕！”她翻了个白眼。 “那你稀罕什么呢？”他很好奇的问，“如果我能做到，我会尽量满足于你，冲着你今晚为了我，这样卖力的装扮！”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素素盯着他，一字一句道。 他笑得眼睛眯起来，“这话怎么讲？要知道，可是你母亲昨儿个就约了我今晚来你家吃晚饭的！你母亲这般欢迎我，难道你做女儿的，敢忤逆你母亲的意思么？那你可真是太不孝顺了！” “你少拿我母亲做借口！”素素冷眼看着他，冷冷道，“什么叫我母亲做的菜让你食指大动，洛流云，你的那些谎言顶多哄哄我母亲罢了，我是不会相信你的。我也要警告你，别以为你施舍了一个差事给我，从此便可以肆意将我和我母亲玩弄于鼓掌之间，你要折腾，尽管冲着我来，别见我母亲善良便生出戏弄之心，如是那样，我定不会饶恕你！” 他笑容止住，眼神变得阴郁诡异，盯紧素素，“秦素素，你不过是我的属下，你有什么权利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惹急了，我现在就辞退了你，而且，只要我一声令下，在青牛镇，是没有哪一家铺子敢收留你的，你信不信我有这能力断了你的后路？” 素素不由打了个寒蝉，因为他的眼中闪过的那一抹辛辣之色，她完全相信，他是有这个能力的，因为他有钱，一把银票甩出去。什么事情都好办！ “洛流云，我秦素素即使到了最窘迫的境地，也不会受你的逼迫威胁。你要辞退随你便，没了青牛镇。我照样可以去别处混口饭吃，你又不说大乾国的帝王，我就不信你的爪子能伸那么长！” “谁的爪子？”他又揪住这个字眼不放。 “谁多管闲事，谁仗势欺人，就是谁的！”素素毫不示弱。 “秦素素，你，好样的！”他牙齿咬得咯咯的响。恨不得从她脸上咬下一块rou来！ 他的脸绷得极紧，目光像刀子一样刓在素素脸上，素素毫不惧怕，抬眼盯着他。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目光在空中对恃着，碰撞着，做着最激烈的纠缠，谁都不示弱。谁也没有眨一下眼，好像谁先眨眼就是认了输，谁都不想输！ 眼睛好酸，素素先眨了眼，他得意的扬起嘴角。“你输了！” 素素冷哼了声，“好吧，是我输了，洛流云，我有句话要奉送给你，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没有人能一辈子这么跋扈为所欲为，也没有谁会穷困潦倒永世不得翻身。我……”素素的话还没有讲完，便被秦母的脚步声给打断。 “好了饭来了，你们等急了吧？”秦母笑吟吟道，手里端着一个大大的托盘，里面盛着白花花的米饭。 洛流云起身从秦母手里接过米饭，若无其事的摆在桌上，轻快道：“素素正跟我聊天，说到今晚的月亮很不错，又大又圆，好一论满月呢！” 素素垂下眼，没有理会，抓了母亲的碗过来先给母亲添饭，迟疑了下，又抓过对面洛流云的碗，也给他添了饭。 秦母眼中露出一丝满意，洛流云接过碗的时候不免诧异的看着素素，素素抿抿嘴，淡淡道：“来者是客，洛大掌柜不要客气。” 做完了她该做的事情，素素闷头吃饭，这一顿饭，她吃的很快，却都是她渴盼了好久的好菜，可是吃在嘴里却味同嚼蜡，品不出半点味道。倒是洛流云，却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 今晚的月亮很圆很大，嵌在深蓝色的夜幕里，月光皎洁，小院里光线清朗，夏夜的微风送来了淡淡的金银花香，心旷神怡。 他坐在那里，整个人沐浴在月光下，白衣墨发，眸子里流光溢彩。他没有狼吞虎咽，但也没有半点扭捏，文雅中透出一种不易察觉的贵气，食不言，寝不语，即便是吃饭吃菜，他的动作，配合上那陶醉惬意的表情，真是一幅唯美的画卷，让人百看不厌。 素素看着洛流云坐在她对面，规规矩矩的用着饭菜，神态专注，神情享受，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还不时抬眸看一眼素素和秦母，秦母也是目含欣慰的看着洛流云，眼睛微微眯起，眼角有细细的纹路，目光的慈爱里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素素疑惑了，不知秦君豪有没有享受过母亲这样的瞩目，反正她好像从来都没有这样的待遇！素素突然有种奇怪的错觉，觉得这样的一幅画面，真是温馨无比，尤其是看到洛流云认真吃饭的神态，真是秀色可餐，她脑子里不由想起两句话来：温和儒雅，岁月静好。 素素轻轻吸口气，也放慢了自己吃饭的速度，一粒一粒的数着米粒。 母亲收拾了碗筷，素素在院子里陪着洛流云喝了一会茶，终于，洛流云抬头看了看那月亮的位置，起身告辞，素素心里求之不得，但碍于母亲的缘故，素素没敢表露出来，但还是在母亲的要求下送洛流云到院子门口。 “你母亲的厨艺真是了得，吃她做的饭菜，能让人体会到家的感觉。素素，你有这样的母亲，真是好福气。”他站在院子门口，轻声跟素素告别的时候，如此道。他的声音有点低沉，带点落寞，眼神却没有开玩笑，一片认真。 素素微诧，这厮又是怎么了？刚才吃饭的时候那么情绪高涨，怎么一会子又卖弄起深沉装起了落寞？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真的很真挚的夸赞母亲，素素也笑了笑，平心静气道：“我知道，我会好好尊敬我母亲的。” 他没有说话，点点头，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又问，“我下回，还可以来蹭饭吗？我是真的很喜欢吃你母亲做的菜。” 素素提高了警惕，“洛大掌柜你那么腰缠万贯，什么高档的酒楼，什么特色的菜肴没见识过？我真的不能说服自己相信你的话……” 洛流云望了眼素素身后的院门，苦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不相信，好吧，我告诉你实话，其实，是你母亲，像极了我的一位故人！” “……？”素素睁大眼睛看着他，试图从他眼里看出谎言的成分有多高！ “你的那位故人，可是你的血脉至亲？”素素问。 他踌躇了下，苦笑了笑，“我的那位故人，实则跟我没有半点血脉关系，可是，她对我的影响，却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的。” “你在说起你那位故人的时候，好像很矛盾，你到底是喜欢她，还是讨厌她？”素素直接将自己心里的疑惑问出口。 他修眉微微皱了皱，瞟了一眼素素，“你这问题着实刁钻，还真把我给问倒了。其实，我想，我对她的感觉，应该不能局限于喜欢和讨厌这两个范畴吧！至于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如果你在我这个位置，有我的经历，或许你会明白一点点。”他挺拔的身姿站在院门外的暗影里，素素一时看不清他的面容，唯觉那双桃花眼闪烁着玉碎的光芒，摄人心魄。 “我知道，你一直都很讨厌我的，对不对？今晚上后来，你给我添饭给我夹菜，都是做给你母亲看的，是不是？”洛流云突然低声问，素素愣了愣，没有肯定，但也没有否定。他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僵立着，一个站在月光下，一个隐在黑暗中，目光却都在彼此的身上打转。 是的，他说对了，她一直都不喜欢跟他相处，不喜欢他的自恋，不喜欢他的洁癖，不喜欢他恶趣味的坏笑，不喜欢他总是懂不懂就拿掌柜的身份来压她，更加不喜欢他那张恶毒的嘴。 洛流云手里的扇子打开又合上，合上又打开，如此反复了好多下，才又道，“其实，我也没有你想象的那样了，其实，我内心里，也是有一些很实在的东西，真的，你别不信。” “洛流云，你今晚为何跟我说这些？今晚那些都是果酒，醉不了人的。”素素略略有点尴尬，他真的有点奇怪。 他也拿扇子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是啊，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看来，我真是沾不得一丁点带酒味的东西。” 素素的性格就是如此，遇刚则刚，遇柔则柔，遇到煽情的，她就有些不知所措了。她低头笑了笑，赶紧转移了话题，“你答应让我去易和堂，是不是因为我母亲的缘故？你刚吃了我家的晚饭，我想听真话。” “唉，真是应了那句话，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好吧我说，是的，至少有一半的原因是。”他也很认真的回答。 “那还有一半的原因，是什么？” “什么？”他道。 “曼文跟我说了许多关于你的事情，在曼文的心中，你是无所不能的大掌柜，才华横溢，能力非凡。你有一套很特殊的打理医馆的理念，尤其是你创的那套微笑医疗，真的很与众不同。虽然我不太喜欢你这个人，但是不可否定的是你的才华和抱负，我知道，其实你的胸怀和抱负远不止如此。能跟着你这样的大掌柜，是一定会有很好的出路的。如果你能够少捉弄我一点，我想我真的会对你五体投地的敬佩，而且，也会更加忠心的为易和堂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