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话 请站在我的身后
“唉！传染病因找不到，我们的研究工作根本无法展开！” “找不找到都没有意义了，这是绝症！人类历史上从未出现过如此严重的传染病，我们想要研究出治疗方法，起码要五年的时间，五年，这是什么概念！只需要五天，整座城市就完了！所有的人都将染上这种病，全部死亡！这是人类的浩劫！” “据昨天的统计，浦、闵、徐、杨、虹、黄六区同时出现了这种病例，染病人数高达两百多人，无一例外，全都昏迷，高烧不退，不出两天，他们将会全部死亡！以我们现在的医学水平，没有办法治疗！” “唉！也许再过不久，我们也会死于这种传染病，唯一的办法，就是寄托于人类本身出现奇迹，在人类历史中，有三次绝症痊愈的记录，那三次病例全是绝症，已经没有医治手段，但过了一阵之后却奇迹般地痊愈了，如果这次传染病出现了这样的病例，那我们可以从这个病例身上找到抗体，进而研究出治疗药物，这是目前唯一的方法，我们不得不承认，在这种传染病面前，我们确实束手无策，只能听天由命了！” “老杨和我想的一样，我们只能等待奇迹的出现了，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必须要确保这种传染病不要扩散出去，所以我们要通知上级封锁这座城市，让它变为一座孤城。我们虽然控制了染病区域，但传染源却并没有找到，这两千多病例中，有些人根本没有与外界接触过，他们是怎么染病的？一定是有一个公共的源头，只要这个源头还在，就会有更多的人染病，但我们找了几天都找不到，染病人数却越来越多，现在还好，只是发生在这座城市里面，暂时没有传播出去，但明天呢？后天呢？谁都说不定，一旦传播出去，全球都会感染，到时候人类将会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为了保全整个人类，我们只能封锁这座城市了。” “导师，不就是封锁一个城市吗？怎么你们的表情这么悲痛？难道有什么无法挽回的后果？” “封锁城市，就代表放弃这座城市了，那些没有染病的人全都被关在这里，不能出去，虽然有军队的管制，但也很容易引起动乱，一旦动乱，或许所有人都会染病，所有人都会死去。” …… 听见这几名医学专家的对话，黄溢从头到脚冰凉一片，这个炎热的夏季，从这一刻开始，变成了一个无尽的寒冬，他甚至幻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场景，整个繁华的城市，到处都是尸体，没有任何声息，成为了真正的魔都，直至城里不剩下任何一个人……包括叶子萱！ “那我们什么时候通报上级封锁城市呢？”这时，教室里的一句话打断了黄溢的思绪，他立刻悬上了心，贴紧了墙壁，仔细地倾听着。 “就现在！封锁一座城市太难，要出动庞大的军队，至少需要三天才能调拨完毕，时间不等人，我们现在就通报上级，这样一来，三天后城市就能完全封锁，这个消息大家要保密，千万不能泄露出去，否则会引起社会震荡。” …… 秘密。 黄溢听到了这个惊天秘密，这座城市里，除了这几名身份极高的医学专家之外，就只有他知道这个秘密，一个关乎城市命运的秘密。 这一刻，他觉得头顶似乎有一片无形的乌云，正扩散开来，只需要三天，便能将烈日阻挡，将整座城市都遮盖，那些乌云像是密密麻麻的病毒，挤压在这座城市的上空，而他们，将在这乌云下残喘苟活着，没有人能够逃出去，三天后，所有人都将在这座孤城里等死。 “扬院士，刚刚医院传来消息，这所孤儿院里所有的患者都已经死亡了！”这时，教室里传来了一个急促的声音。 黄溢浑身一颤。 整个世界似乎在这一刻崩塌，没有了任何彩色，绿色的树，红色的花，黄色的泥，全都变成了黑色，它们互相组合成一张张熟悉的脸，围绕在黄溢周围，他们曾在身后的那间教室里，教会他识字算数，教会他如何吹奏萨克斯，教会他做人的道理…… 但现在，他们的身影全都变成了死亡的黑色，没有笑容，没有声音，消散在这个世界里，永远地离开了他，变成了一段记忆。 黄溢觉得，这一刻，他才是一名孤儿。 一名真正的孤儿。 连孤儿院都没有的孤儿。 黄溢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像是失去了魂魄，沉沦在这黑色的世界里，像是一个永无止境的梦魇，撕扯着他的灵魂，他想要找到一束光，驱散心中的恐惧，他转头四处寻找，入眼的，都是那些黑色的人影，他们慢慢远去，只留下他一个人在角落，无论他怎么叫，他们都不会回头了，消散在黑暗的深处，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回过了头，看向黄溢。 那是一个彩色的人影，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人影。 叶子萱！ 黄溢想起了叶子萱！ 此刻，这三个字就像是他最后的精神支柱一般，强行支撑着他，让他那濒临崩溃的世界稳固下来，阻挡着那些黑暗的入侵。 黄溢陡然睁开了眼睛，这一刻，他像是被突然灌注了一股强大的能量，所有的情绪一扫而空，他的整个世界里，整个生命中，只剩下了最后一件事——保护叶子萱！ 黄溢立刻行动，重新返回了翻墙处，迅速翻了出去，这一下，他的身手似乎矫捷了许多，似乎整个人的精神和rou体已经高度合一，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事能阻挡他的步伐。 黄溢奋力朝叶子萱的家狂奔而去，他的头发被风吹乱，露出那双坚定的双眼，里面倒影出周围飞速后退的景色，整个世界在他的眼中已经模糊，只有叶子萱的方向依旧清晰。 远方的少女，请你一定要活下去， 在这座城市不能守护你的时候，请站在我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