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最后的交易
第七十章最后的交易 周瑜带着一百龙武营亲卫杀到北殿，一路上的激战，让原本洁白如玉的白甲上血迹残留。周瑜头发散乱，头盔上也是鲜血横流，在击杀北殿最后一个手殿宦官后，周瑜古井不动的眸子似乎闪了闪，而后指挥一百军士将大殿团团围住。 夜色里，一轮圆月皎洁无瑕。可洛阳上空的火光却闪耀着噬人的光芒。 周瑜推开门，屋子里灯火通明，没有一丝因战乱而带来的慌乱。数十名宦官依旧站在自己的位置，见周瑜进门，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周旭提起手中的巨斧，便要上前厮杀。 后面的军士也立即提高警惕，准备加入战团。 周瑜却淡淡的道“住手！”他环视屋子一圈，对一个弯着腰站立的小黄门道：“有什么话没有？” 话问的突兀，可小黄门却下意识一惊，不由得抬起头望了望眼前这个俊彦的少年将军。眼睛里透露出一丝不可思议来。 小黄门小视片刻，战战兢兢的开口，“大家的希望和你单独一谈。” 周瑜微微皱了皱眉，他若有所思的朝后面得大殿看了一眼。便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可轻举妄动。” 周旭和钟晟立即从两边拉住了周瑜的袖子。钟晟忙道：“公子不可，太危险了。” 周旭也嚷嚷起来，“公子，和这群阉货费什么话，我两斧头砍了便是。” 周瑜摇摇头，面色沉俊，道：“你们守着，无妨。”便不顾两人的力劝，跟着小黄门进了内殿。内殿不大，但比外殿更为奢华，黄金灿灿，珠光宝气，一股强烈的威压从内而外铺洒开来。 小黄门并没有进内殿，周瑜一个人踏进内殿后，手不由得握紧了腰间的长剑。他的脚步不快不慢，但每一步都铿锵有力，踏的很有力量，诺大的大殿就剩下周瑜的走路声。 这时候在大殿的内侧厚榻上传来一声淡淡的咳嗽声。周瑜猛地转过头来，只见榻上坐着三个人，一个满头白发，浑身穿着一件极其奢华的袍子，却不是宦官之首，全国的军事统帅蹇硕是谁？ 另外两个是小孩，一个大概八九岁的小男孩，紧紧地将一个小女孩藏在自己身后，脸上虽有几分胆颤，但却不乏英气。小女孩似乎哭过，悄悄地藏在小男孩身后，又有些好奇，不由得探出头来悄悄地看了周瑜一眼。待看到周瑜浑身鲜血，才吓得忙躲开去。 周瑜皱了皱眉头，这两个孩子他不曾见过。说实话，就连蹇硕他也没有见过，那天在大殿上他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蹇硕的侧影。这个时候，亲自目睹这个天下最有权势的存在，心里竟然泛出一丝辛酸和不忍。 再厉害的枭雄，也难逃岁月的利箭。 再厉害的的权势，也难敌人生的苍老。 他老了！ 这是周瑜见到蹇硕后的第一反应和感觉。如果把蹇硕放在老人堆里，你绝不会想到他会是权倾一时的枭雄人物。周瑜良久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对望着。 蹇硕似乎也在上下打量着周瑜。他满是岁月痕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怒，眼皮低垂着，一根长长的白眉毛从右边垂下来，这是一个老人，却是一个绝对不能低估的老人。 “没想到是你！”这是蹇硕的第一句话。有点摸不着头脑。周瑜却淡淡的笑了。 “我也没想到是你。”大殿外的抵抗甚微激烈，所有的宦官和卫士尽皆战死，无一降者。周瑜就知道，这个大殿里的人物肯定不同寻常，却也没想到竟然是蹇硕。 蹇硕微微抬起头，看着周瑜，“咱家八岁入宫，在这堵墙里呆了快六十年了，没想到在我人生的最后，居然还能看到像你这样的人才，倒是幸运了。” 无论是胆气，还是那种处变不惊的淡然，蹇硕心里都有些欣赏。眼前的这个少年，似乎有着不一般的不为人知的力量。他阅人无数，十几岁却能沉静若水，波澜不惊的人，他自忖他在周瑜这个年纪绝对做不到。而且也从未见过类似的人。 “你很不错！”蹇硕看着周瑜，忽然说了一句，而后就是深深的咳嗽。 周瑜没有回答。 蹇硕咳嗽的非常激烈，等他慢慢舒缓下来。蹇硕才抬起头，将咳血的手绢慢慢收起来，扯了扯身上盖得锦被。道：“咱家受先帝爷隆恩，恩宠数十年，无以为报。”他转过身，示意榻后面的小男孩走到前面来。小男孩似乎有些害怕，但稍一平静，却也落落大方的走到了前面。 “这是先帝爷托我的最后一桩事情，你能否帮我？”他的目光似一个花甲之年的老人，慈祥而又温煦。 周瑜一愣，他倒没想到蹇硕会这样说。一时间倒不知道该怎么说。蹇硕接着道：“这是先帝幼子渤海王刘协” “刘协？”周瑜失声。这就是以后的汉献帝刘协。他在史书看过，刘协今年九岁，但和他十二岁的哥哥刘辨相比，刘协还是聪慧过人的，而且自有一股帝王风度。这时候不由得多看了刘协一眼，刘协警惕的站在榻上，护住身后的小女孩，但全没有一种害怕的感觉，倒想一个快要冲锋的战士，时刻准备着以死相搏。 周瑜暗想，以刘协的才能和气度，若给他机会，说不定真的能够做汉帝国的中兴之主。 只是历史永远没有假设。 周瑜微微弯腰向刘协行了一个军礼，无论他的结局如何，但他终究是皇子，周瑜身为臣子，行礼符合大义。 刘协仍旧没有放松下来，只是淡淡的道“免礼。” 小女孩这时候从刘协身后探出头，好奇的看着周瑜。刘协看着meimei调皮，忙将她的头推到后面，道“这是我meimei庐陵公主。” 周瑜看着那个粉嫩嫩的小女孩，心中有些好笑，这妮子最多也就四五岁，却也调皮的很。又向庐陵公主行了一礼。 蹇硕看着周瑜的态度，知道事情有转机。道：“周瑜，我刚才说的事情怎么样？” 事情？周瑜心中这时候其实是矛盾的，蹇硕让他帮的忙肯定就是保护渤海王刘协，这个不用猜都知道。刘协和刘辨卷入皇权之争，虽然他们自己还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但事后赢得一方肯定要对输的一方进行大清洗。以目前的形势看，蹇硕功败垂成，死亡必不可免，就连刘协，何进为防万一，也肯定会痛下杀手。 这个时候若选择帮助蹇硕，那岂不是会失去何进的信任。 过了良久，周瑜忽然道：“我能得到什么？” 蹇硕眼波流转，沙哑着嗓子道：“第一，你有大义之名，先帝待你不薄，你保他幼子，就当报恩；第二，你若能帮我，我保你做一州之牧；第三，你的野心不小，若你能帮我，我有一份大大的礼物送你。” 周瑜哂笑一声，第一条也就算了，第二条，一州之牧，谈何容易？那时候蹇硕都成了一抔黄土，到哪里实现这个诺言去。再者，还有什么礼物，想想都不现实。 蹇硕忽而正色道：“年轻人，永远不要低估一个权势者最后的许诺，我虽然行将就死，可我要告诉你，我许诺你的不会失信。” 周瑜皱着眉头，良久才道：“好，交易完成。” 蹇硕听到这句话，瞬间似乎整个人垮了一般，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玉佩是一匹马的形态。他递过去，周瑜上前两步，拿在手中，正反面看了看。蹇硕道：“时机成熟，你带着这块玉佩去交州的南海郡，有人会告诉你真相。” “交州？” 周瑜失声。他握紧了手中的玉佩，“难道你所说的让我做一州之牧是让我做交州牧？”交州在当时是蛮荒的代名词，除了南海郡的海运发展较快之外，整个交州比荆州还要荒凉，一般都是作为朝廷流放重犯之地。 蹇硕眉目稍动，“我若不死，自有可能让你做上州之牧，可我一死，也就只能让你做交州牧了”蹇硕以为周瑜是嫌弃交州地荒。 周瑜却笑了，交州？正合他意。也许在世人眼里，交州、扬州和荆州是不毛之地，但周瑜却对这三地有着极强的兴趣。 “交州就好。”周瑜将玉佩收起来，他走过去，对刘协道：“殿下，末将自今日起定保殿下平安。” 刘协眼波流转，没有说话，只是转身看着蹇硕。蹇硕点了点头，刘协这才点点头，道：“有劳将军了。” 周瑜道：“时间紧急，殿下请跟我走。”说着上前一步，将庐陵公主抱起来，拉过刘协，就要离开。 蹇硕忽然硬撑着坐起来，向周瑜深深做了一揖。“拜托了。” 周瑜稍一停顿，便带着两人出了内殿。待到了外殿，大殿上已经满是尸体，那些小黄门都已经横七竖八的躺在当地。周旭等人见周瑜出来，忙欣喜的迎上来。 “怎么回事？”周瑜冷冷的问。 钟晟道：“这些人自从公子进去就一个个挥刀自尽了。”周旭也赶紧道：“这群鸟人，吓了我一跳。现在看看他们也不是一无是处。”最起码还有挥刀自尽的勇气，就这一点，就已经超过许多人了。 钟晟指着周瑜带着的两人，道：“公子，这是？” 周瑜道：“渤海王殿下和庐陵公主，立即退出大殿，保护殿下，让大家大喊蹇硕劫持殿下谋反，我等救之。声音越大越好。” 钟晟，周旭点头，一行人吵吵嚷嚷的去了。周瑜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大殿，一股冷风扑面而来，然后转过身，带着两人离开了。 内殿中，蹇硕艰难的爬起，他拿起一只燃的正旺的火烛，喃喃道：“先帝，奴才来了。”说完，将红烛扔在了榻上，不一时火光便冲天而起。 夜，洛阳北宫大火。 蹇硕****而死。 第二日，汉少帝在大将军何进的支持下，即皇帝位。他的生母何皇后被尊为皇太后，临朝听政，何太后以大将军何进与太傅袁隗共参录尚书事，执掌朝政，外戚何氏专权之局正式形成。 刘协被徙为陈留王，以周瑜所率700兵驻扎陈留王府，暂为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