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叛徒与姘头
龙族参谋总长尴尬地看了一眼罗林。 马可将军才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啊,原来说的是叛徒啊。那怎么会叫罗参谋呢?第一﹑她勾结外族,已经不是我们参谋长了;二﹑她从来都不姓罗,在跟你们龙族人搭上以前,她叫巴特尔.罗林,巴特尔才是她的姓氏,意思是英雄,她曾经是我们狼族的英雄......当然了,她将永远失去这个姓氏了,你还是叫她罗林吧。” 鉴于形势比人强,即使被马可将军这么煞有其事地纠正叫法,龙族参谋总长也只能顺着问:“那么,请问你们会怎么处理罗......林呢?” 马可将军往亚朗使了一记眼色,亚朗反应过来,马上用枪头指着龙族参谋总长,接下来只要马可将军稍稍示意,亚朗便会像猎人猎鹰一样亳不犹豫地扣下板机直取目标性命。 马可将军阴侧侧地说:“这么关心叛徒,是想要带她一起走吗?可以啊,你要是想带她走,说一声就是了,我成全你们。” 马可将军嘴里说“成全”,眼中的杀意却让龙族参谋总长脖子一缩。 看不见马可将军神色的罗林却无法自控地颤动着睫毛,眼皮下的眼珠滚动着的是她对于十年前的念想,那死而不僵的一点希冀。 龙族参谋总长别过了头,决绝地说:“不,就当作我没问过吧,请马可将军遵守我们的承诺。” 最后,那个男人还是跳下了车,一拐一拐地瘸着腿在一片黄土中踽踽独行,那背影的决绝﹑那残而不废的傲气,一如八年前那个离罗林而去的弟弟一样。 罗林没有再假寐,她睁开眼睛,本要目送这个男人留给她最后的一个背影,却惊觉马可将军打了个手势,亚朗的枪支再次指着不远处的男人。 狼族人竟也学会了出尔反尔! 罗林虽然手脚被绑,却依旧耗尽最后的气力扑上去,用嘴巴咬住亚朗的枪头。 不过一刹那,她身上的灰色辉光化成了墨黑。 “滚开!”季安见状,抓住罗林的肩头要把她推开,内心说不上到底是为了她,还是为了亚朗,也许只是本能的想要阻止在面前的死伤。 然而罗林却是咬紧了牙关,死也不松口。 她总是在关键时刻作出错误的决定。第一次﹑她失去原来的家;第二次﹑她失去了作为军人的忠诚......最后一次,她将会失去了性命,她不是不知道,打从她遇上那个龙族少年开始,就是错误,可是她选择错到底。 嘭!一声枪响,血溅满了整个后车窗。 这一枪从嘴里打下去,根本没有打偏的可能,只见罗林僵直地往后倒去,偏偏亚朗还嫌不解气似的,又朝她嘴里开了一枪。 季安伸出的手沾满了黏稠的液体,那一个瞬间他感到亚述的手开始颤抖起来,鼻腔里一阵酸惨他,眼睛里一阵刺痛,是有眼泪,喉咙也堵住了。 亚述这小子又来了! 季安知道如果亚述在马可将军面前为了叛徒哭泣,不知道会惹来什么祸端来,瓜田梨下,这个时侯和罗林撇得愈清愈好。 季安强忍泪水,故作镇定地缩回了手,往裤子擦了擦,然后刻意露出厌恶的表情,嘴里只骂道:“死就死,还非得恶心人!” 话只是说给活着的人听的,他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她永远都听不见了,所以也就无所顾忌。 第一声枪声响起时,不远处的男人惊得加快步伐,废了一条腿的他因为节奏打乱,顿时失去平衡,趴在地上,还没有爬起来,第二声枪声已经传来。 男人才刚艰难地站起来,又被亚朗一枪射中肩膀。 “你们狼族人不是最讲信用的吗?”龙族男人自知处于下风,便拿出狼族的原则来说事。 亚朗却懒得跟他多说,举起枪瞄准了男人的心脏。他只知道顺从上级的指令,从不作多余思考。 “小心点,我们差一个活祭。”车内的马可将军忽然大喊道,于是亚朗没有继续用枪,只是三步并两步上前,一个过肩摔把男人重新摔在地上,再把奄奄一息的龙族男人打昏,重新绑上手脚,拖回车上。 马可将军冷瞟着一死一伤的龙族男人和罗林,凉薄地说:“仔细想了想,还是成全你吧——让你们一起死好了。” 马可将军心里暗骂这龙族总参谋长真是个蠢货,他要是不提起罗林,自己都差点放过他了。狼族人,比起龙族人来确实讲信用多了,但是他们有一个原则比信用要重要得多——团结,而“团结”的具体表现除了一致对外,还必须把内jian赶尽杀绝。 罗林虽然外表没有半点女人味,可是面对那龙族男人时的种种患得患失,傻子才看不出来那两人的暧昧关系,偏偏这个男人还多嘴了一句,马可将军这才想起来:狼族对于叛徒向来行连坐法,偏偏罗林早已没有任何家人,所以只能拿这个男人抵上了。 “只是有点可惜呢,罗林要是能做成人头祭就更好了。不过龙族的家伙做成人头祭,也不错;叛徒的尸体就挂在城墙,让她的魂好好看看她的姘头怎样惨死,顺道警醒族人。”马可将军像是心情很好似的自言自语道。 季安知道,马可将军一番话其实是说给自己和亚朗听的——人头祭也好,暴尸城墙也好,都是为了杀一儆百,儆的不是无作用派,而是他日或将身居要职的无畏派。 季安别过头去,不想再看罗林死不暝目的模样。 这个命途多折的女子,和那个龙族男人兜兜转转多年,结果还是为他而死,而且死在了她恨极的仇人之手。在这个怨怨相报的战争年代,像他们这样在刀口上走的人儿,谁都曾欠下人命债,谁都不知道哪一天就是还债的时侯。 车子终于开到狼族军营,马可将军和亚朗各自把罗林和龙族男人像米袋一样扛在肩上,那一男一女的流下来的血溅出了一条血路,季安背着口水兵跟在后头,走在这条血路上,不知不觉鞋底都沾上了血,一步一血印。 季安抬头,狼族的旗帜在营门上方立得飒爽,就像在告诉他们:他们真的活着从敌方逃脱了。 但是,是真的逃脱了吗?还是堕入另一番杀戮斗争的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