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沙漠惊魂
黄沙伸万顷， 天地漫千苍， 今朝忽远行， 问君将何往？ 已经在素门沙漠中走了七天了，干渴和燥热倒是其次，最大的问题是整天对着茫茫的沙海，除了队伍中的人以外几乎很少看见其他的人影，这一点让所有的佣兵都郁闷不已。走这条路线是蒙罗公爵的建议，他认为只要有足够好的向导，沙漠反而比城市更安全。钦古对这种看法不屑一顾，大自然的威力无疑比人要可怕的多，认为沙漠安全只是没有经历过狂野的沙暴的人的想法，况且对方只要在沙漠的水源中动点手脚，己方这些人就都得把命留下，无奈那两位佣兵团长竟然表示赞同，他一个小小的C级佣兵团团长又如何能反驳，只能希望那些藏在暗处的敌人不要这么极端。唉，看来这次任务真的是凶多吉少啊，从初次会面时钦古就有不祥的预感。 双方的第一次见面是在贝托城最豪华的红蔷薇旅店进行的，这位公爵大人一抵达贝托就包下了整个旅店和周围的部分民宅，就这还算是低调行事。郁达尔蒙罗公爵今年刚好三十四岁，肤色白皙有若女子，脸孔狭长，第一眼看上去给人以软弱的感觉，然而，这只是假相，试问一个cao纵着大半个佩索斯王国的重臣，一个周旋于各个联盟之间的人物又怎么会如此简单地被人看透。钦古一接触到此人的眼神就告诫自己，一定要小心这个雇主，毕竟这个人被誉为“佩索斯之狐”（不是“沙漠之狐”，呵呵）。同样参与会面的还有蒙罗公爵的侍卫长曼威、B级佣兵团狂风佣兵团团长纳杰夫和B级佣兵团雪豹佣兵团副团长原哲。 双方的交谈非常简单，蒙罗公爵看上去很疲惫，根本不想说什么，只是简短地打了个招呼就把一切交给那位曼威侍卫长办理。侍卫长曼威是个精干的中年人，对钦古一行保持了应有的尊敬，甚至预先支付了五千枚金币的报酬。 纳杰夫和原哲都是A级佣兵，看得出来，两位团长对蒙罗公爵在途中又聘请佣兵团保护很不满，当听到血龙的名字后神情中更是有些不屑，然而眼尖的钦古从他们的眼神中还看到了几分幸灾乐祸和恐惧。这分恐惧从那些受伤的狂风和雪豹佣兵身上的累累伤痕得到了证实，敌人比想象中更强大。也许正是这种畏惧使得那两位原本无畏的佣兵选择沙漠的吧，钦古微微摇了摇头。 苏菲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沙漠中行动了，凭直觉她就发现这不是一次简单的任务，因此为了谨慎起见，出发前她就和部下一起到总部附近的民宅中取出了寄存的东西。风龙小队并没有到总部的后勤商店补充装备，但出发时钦古惊讶地发现，这些年轻人甚至准备好了专在沙漠中骑乘的素门驼，水壶也很特别（行走于沙漠的人所使用的水袋，一般是用动物胃制作的，大多在喝的时候具有浓烈的sao味），似乎是银质的。除了武器外，连行囊也是鼓鼓的，看上去重得很，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不说别的，单单一匹素门驼的价钱就很可观，由于它的负重能力和耐热能力都非常出众，而且速度也可以与一般的快马相媲美，因此是行走于沙漠的大商人的首选，只此就令它价值数十个金币。相比之下，其他佣兵就要显得简陋多了，一匹低劣的沙驼，一个水袋，再加上少量的随身行李和武器，这就是全部了，连钦古他们几个高级干部骑乘的也只不过是比较耐热的驼马。钦古不禁感叹人际遇的不同，也许这就是云与泥的差别吧。 七天来蒙罗公爵一行人的行进速度并不快，虽然是11月，沙漠中却是燥热异常，众人基本上都是夜出昼伏，而且大量的时间都花在寻找水源上了。庆幸的是这些天来都没遇见过什么敌人，最近一次碰到人还是前天的事，那是一拨沙族人，他们不仅没有敌意，还热情地为这些旅人指出了最近的水源地。虽然众人都很警惕，因为传说这些沙族人可以为金钱出卖一切，但分别两天来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也就放过了。苏菲和她的几个女部下成了沉闷沙漠的一道风景线，连蒙罗公爵也忍不住过来搭讪，毕竟佣兵团中的女性本来就少，更别说年轻女孩了。 再次回绝了公爵一起用餐的邀请，苏菲有些不安的看了看四周，空气中似乎有些奇怪的气息，难不成是有人准备偷袭，还是说……突然，苏菲明白了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那是周围的魔法元素。虽然已经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实力，但身为高阶魔法师，魔法元素的最好载体，即使她不去有意聚集这些元素，周围也不应该只有这么稀薄的元素存在而已，难道……这个想法让她不寒而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个幕后的人就太阴毒了，现在看来，前天碰到的沙族人恐怕也是为了探听己方的虚实和麻痹大家而来的。自己实在是太大意，如果在这里出差错，主人的一番苦心就全白费了，至少要保住蒙罗公爵，苏菲下定了决心。 钦古觉得不对是在看到苏菲凝重的表情之后的事了，虽然他并不清楚风龙小队的实力，但暗夜的那句“影剑士”总是让他耿耿于怀。想到这里，他悄悄移动到苏菲身边，低声问道：“发现什么了？”话音刚落，异变突生。 远处的天边传来阵阵隆隆的沉闷声响，整个西方天际正逐步变成黄褐色，大地似乎在微微颤抖。往日还能一见的沙鼠早已不见了踪影，众人坐下的马匹骆驼正发出一阵阵不安的嘶鸣。天地之间充斥着恐惧和死亡的气氛。高居于天际的太阳不再发出那足以使人窒息的强芒，似乎有什么东西抢夺了它的统治地位。 “是天怒！”向导不由发出惨叫。“你胡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曼威怒斥道，“这个季节连普通的沙暴都很少见！”“我的祖上曾经有人在近距离经历过一次天怒，我看过他留下的记载，不会有错的，其实我也希望不是才好。唉，我真不应该贪图那一百枚金币的赏金的，如今连命都要送在这里。”向导肯定的语气让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天怒是本地人的形象称呼，而对于其他人来说，“死亡尘暴”这个名字印象更深，因为这个名词就是人力无法对抗亘古存在的自然法则的铁证。目视着不断接近的死亡尘暴，所有人都有一种无力的感觉。蒙罗公爵从来没有这样痛恨自己的决定，脸上满是绝望，不停地喃喃自语：“没想到我会死在这里，早知如此，我……” 来不及去想为什么自己一行人居然会遇到百年难见的死亡尘暴，钦古几乎是下意识地发出了集合的命令。在这茫茫的素门沙漠中，如果聚在一起还有一分生还的希望，虽然希望是那么的渺茫，纳杰夫和原哲也跟着下了同样的命令。此时，距尘暴来临最多只有一刻钟，也许只有那高高在上的神才可能给这些人救赎。 注：本节开头的几句诗取自游戏《幽城幻剑录》，这是我最喜欢的游戏之一，包装上的前面那首诗和后面的长短句让我至今难以忘怀(部分句子可能有误）： 万顷碧沙的彼方， 是一个被遗忘了的遥远的梦。 这里是我寻觅的终点， 也是另一个传奇的开始。 当幽日之寰再现天地穹苍的时刻， 这个被覆盖了千年的传说， 将再次在这片悠久的土地上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