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李儒的过去

    李儒拉着楚驿的手，亲热地把他迎进董府，却只把他带进了一个比较偏僻的房间。

    李儒笑眯眯的：“董公正在会客，暂时不便打扰，楚公子请在这暂等一会儿。”

    楚驿眼睛眯了眯，点点头。

    李儒笑容满面：“文优也看过公子的《阿房宫赋》，里面借古讽今，真是字字珠玑，文优深感佩服。”

    楚驿知道对方一定是在试探自己，可楚驿不是什么老狐狸，没精力和李儒虚与委蛇：“童言戏语怎配得上李大人如此抬爱？李大人有话不妨直说，何必试探。”

    李儒也不尴尬，笑了笑：“楚公子倒也是个爽快人，我看了楚公子的文赋，心里觉得楚公子定然是个忧国忧民之士，又听闻楚公子有鸿鹄之志，要为天地立心！可不知，楚公子为何要来投靠董公，就我所知，天下士人皆以董公为乱臣贼子……”

    楚驿眼睛眯了眯：“李大人何出此言？在下只是被董司空征辟而来，何来投靠之说？”

    李儒哈哈一笑：“看来楚公子还不信任我啊！没错，的确是蔡老大人向董公推荐你，也的确是董公征辟你，但蔡老大人自己都是被迫而来，你又是他的女婿兼最爱的弟子，若无你自己的请求，他又怎么会舍得在董公面前力荐，让你来趟雒阳这滩浑水？”

    楚驿心中微惊，虽然李儒并没有觉醒异能，但智商也不容小觑！但楚驿早已有了万全的准备，脸上神色不变，微笑着反问：“李大人又如何呢？为何宁可冒着被天下人唾骂的风险，也要投靠董司空？难道是想做三公九卿，身居庙堂？”

    李儒一怔，随即怅然一叹，缓缓地闭眼又睁开，脸上露出怀念，悠悠地道：“我原本就是一个普通的凉州士子，举孝廉入仕，家里也算个小世家，所以在扶风郡里做了个小官。入仕之后，我也和楚公子一样，有着远大的抱负，想学窦游平，想学陈仲举。在处理政务的时候兢兢业业，对待百姓虽不敢说爱民如子，可也是两袖清风。不敢做半点鱼rou百姓之事。”

    “我也曾学曾子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百姓言而不信乎？学习政务而不习乎？我本来以为只要我做好了自己，那么一定会有出头之日，一定能在朝廷上施展我的抱负！直到有一天，我曾经的一个同僚升官了，他并不是什么好货色，我心里也曾瞧不起他，然而他就是升官了。我不服，找人理论，后来别人告诉我，他给一位上官行贿了。”

    说到这，李儒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是他颤抖的声音却暴露了他心中的起伏：“呵呵……天子在朝廷上卖官鬻爵，于是上行下效。我还得知那位上官，正是大宦官赵忠的一个远方亲戚……呵呵，天子自然是没错的，错的是那些蛊惑天子的阉党小人。我迷茫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正巧胡人又寇边凉州，我虽然在司隶任职，但心里还是惦记着凉州的父老，希望朝廷能派军队前去反击。”

    “结果朝廷只是象征性地派军队前去，朝廷的大军还没有到，胡人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了满目疮痍的凉州。我接到了家里的信，我的meimei也被寇边的胡人的杀害。哈哈……她当时才十四岁，甚至还没有到及并之年……我好恨，却不知道该恨谁，当时凉州三杰，段纪明、皇甫威明、张然明都还健在，如果朝廷真有决心反击的话，还是能给胡人一个教训，可朝廷上的rou食者们并没有这么做……”

    楚驿下意识打断道：“不，朝廷和羌胡打了百年，耗资无数，短时间内国库是支撑不了一场大的战役！”

    李儒眼中精光一闪：“楚公子倒是很了解啊……”

    楚驿心中连连苦笑，还是中了李儒的苦情攻势，李儒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就对人这番推心置腹……

    楚驿眼睛一眨，笑道：“在下也是因为种种原因啊，李大人不妨先把话说完。”

    李儒点点头：“国库并不充盈的事情我也是在后来才了解到的，当时我想了很久，觉得只有往上爬，身居庙堂手掌大权，才能为凉州父老报仇，才能实现我的抱负！当然，我也有自己的私心。朝廷一直不待见凉州，最近几十年朝廷至少三次讨论要不要放弃凉州，凉州百信对朝廷一直离心离德。所以我想，如果我一个凉州人能爬上高位的话，会不会让朝廷看重凉州？”

    “于是我就不断地往上爬，为了上位无所不用其极，而且我比一般人聪明，从来不会弄脏自己的手。可是啊，我越往上爬，就越感到无力。各大世家、豪门以及宦党权力的争夺十分激烈，他们几乎垄断了上层，在他们强大的实力面前我就像一只蚂蚁！渐渐地，我迷失了自己，整日浑浑噩噩，直到董公的到来。”

    “我之前也听说过董公的名字，可是我一直没在意，直到他过来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了一切！那时，我那沉睡已久的心再次感受到了悸动，少年时的梦想再一次复苏！于是我找到了董公，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能够实现我的抱负的机会，能够完成我梦想的机会！”

    “原来如此，李大人，我觉得我们很像。”楚驿低头呷了一口水，微微一笑，“我想要投靠的不是董卓，也不是董仲颖，而是董司空。”

    李儒笑了：“为何一定要投靠董司空呢？”

    楚驿也笑了，就像一只慵懒的猫：“因为一个人。”

    “女人？”

    “是的。”

    “想不到楚公子年纪不大，倒也是个痴情种子！”

    “不，那个人是我阿姊。”

    “哦，这倒是我唐突了，你阿姊怎么了？”

    楚驿笑了笑。把吕布的身世简单地说了出来。

    李儒听完呆了片刻，脸上露出莫名的神情：“……原来如此，你想让你的阿姊能为她父亲报仇？”

    楚驿第一次露出了少年轻狂的模样，猖狂一笑：“是啊，什么为天地立心，什么为生民立命？都是狗屁！我想要做的就是能杀尽胡狗，让我阿姊开心！”

    听了楚驿的话，李儒不以为忤，反而笑了，或许这是他见楚驿之后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关于这一点，我与楚公子倒是相当合得来。”

    楚驿正了正神色，拱手道：“若是家姊有朝一日真能率兵在沙场上斩杀胡狗，我们姊弟二人定然感谢李大人大恩！”

    李儒哈哈一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若是那吕奉先真的有地级巅峰的实力，那么不用我说，董公也定会重用她！”

    没过一会儿，远处的丝竹之声渐渐停止，李儒笑道：“想必已经散宴了，子璋稍等，我先为你去通报董公一声。”

    楚驿笑道：“那就有劳李大人了！”

    李儒微微一笑：“这有什么，说不定我们日后就是同僚了！”

    楚驿脸上洋溢着笑意：“这就要仰仗李大人了！”

    李儒笑眯眯地走了，楚驿一直把他送出了屋外，目送他走远了，才回到屋内坐着。

    “应该算是过关了吧……”楚驿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和别人勾心斗角果然不是他的强项啊。不过看到李儒最后的神情，显然已经相信了楚驿的说辞，而楚驿也顺利地把吕布推销了出去。

    “不过这李儒也真能沉得住性子！”虽然没有直接说吕布其实是天级，但地级巅峰也是世间罕有，楚驿所知，董卓本人也不过是地级前期或中期的实力。可李儒听了之后居然没有太惊讶的反应，显然也是心机深沉之辈，不可小觑！